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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模仿就是在告诉对方她已经瞧出了这拙劣的千术,就算是在青楼这种地方,使这种手段玩弄姑娘也不会落下什么好名声,毕竟姑娘们都是赵嬷嬷生财的工具,如果让赵嬷嬷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姑娘被人这么折腾,今后难免会上了黑名单。.
那人有所顾忌,也怕在一群男人面前丢了面子,当时没有发作,但对她怀恨在心,这倒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华君昊是知道那男人今晚就住在怡春院里,怕他会趁机对她做些什么,特别留下来提醒她多加注意,她还以为他是为秦瑾传什么话,哪知道,竟然是这种可以称得上关心的事。
真是个让人无法理解的男人。
第一次与他在后花园相遇,他就对她说在水边当心着凉,这次又叫她注意安全,可她与他并不熟识,说他是个天生热心人嘛,但他对着那些被人灌酒的姑娘又表现得那么冷漠。
简琦缘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是遇到了自己难以理解的事才让她这么无措吗?
这样可不好,真的很不好,她看过怡春院里无数以泪洗面,结局凄惨的姑娘,在她们变成那样前,都出现了这种先兆,都是遇到了一个让她们最终肝肠寸断的男人……
秦瑾隔三差五地会来趟怡春院听简琦缘弹琴,和她聊聊天。
每次陪在他身边的人都不一样,有些是经常往来于花街柳巷,花名在外的公子哥;有些则是完全没见过的面孔,不过不管秦瑾身边的人换了几批,唯一不变的是跟在他身后的,永远都是那个高大的男人华君昊。
自从发觉自己面对华君昊就会莫名地心神不宁起来,简琦缘就克制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事,她极力避免与华君昊的眼神接触,就算到了不得不和他交流时,也只用最少的语言带过。
不过这一天,简琦缘却是极想见到他,希望能和他说上两句话。
“姑娘姑娘,秦爷身边那个大个儿正在楼下和赵嬷嬷说话呢。”
简琦缘正坐在自己房间对着铜镜发呆,跟在她身边的小姑娘莲凤急忙忙跑了进来。.
莲凤跟春红和这里的大部分姑娘一样,都是七、八岁就被卖进了青楼,尚接不了客就先从伺候人开始学习规矩,等到岁数够了,赵嬷嬷便再让她们自己挂牌接客,这辈子也就被这么定了命。
简琦缘瞧着这丫头可怜,平时就对她多有照顾,从不像别的姑娘那样,受了客人的气便对自己的跟班丫头大喊大叫,对莲凤也从没有过主子的架子。
她是个当过人家主子的人,所以她知道,她跟莲凤根本算不上什么主仆关系,在这怡春院中她们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分别。
因为她的照顾,莲凤对她也是死心塌地,处处为她着想,这会急忙忙赶了来就是为告诉她这事,简琦缘虽然身子一僵,表面却没露出什么异常。
“别大呼小叫的,让人听了去像什么样子。”她状似心不在焉,盯着铜镜也不知自己在瞧个什么。
莲凤抿了抿嘴,小碎步跑到她身边,倒是没再大呼小叫,但又坚持把事情重复了一遍:“缘儿姑娘,那位大个儿公子现在就在楼下呢,你不去见见他吗?”
“什么大个儿公子,让赵嬷嬷看见我跑去找男人,我受罚你也得跟着。”
“这会这么忙,赵嬷嬷哪有工夫盯着你啊。”莲凤圆眼溜溜一转,“我看到时他们像是已经快说完了,我想那公子这会该回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喽,尤其这次只有他自己。”
简琦缘越听越躁,真不明白自己干嘛要受个黄毛丫头挑拨。
她攥了攥拳,不悦道:“楼下那么多人,我要是出去了怎么可能不被发现?他来找赵嬷嬷说事,肯定是秦爷有什么吩咐,难不成秦爷瞧上了别的姑娘,今后不再指名我弹琴?要是这样咱们该早做准备才是。莲凤你快去,别让人瞧见,把那大个儿带上来。”
“唠唠叨叨一大堆,结果还不是让我跑腿。”莲凤咧嘴一笑,在简琦缘发怒前已经脚底抹油窜了出去。
简琦缘坐也坐不住,在屋里踱来踱去,有点后悔自己一时脑热下的决定。
他凭什么要跟莲凤上来?他若是不来,她不是很没面子?可他要是来了,她又要跟他说些什么?
但是,过了今天,即使再见了他,也不会是现在的这个简琦缘了,因为在后天的中秋节,她就要……
“姑娘,人给你带来了。”
简琦缘闪神,看莲凤硬把个男人推了进来后,小心地关上了门。
她推进来的男人自然是华君昊。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这毕竟是女人家的厢房,一个很私密的场所,在这里面对面站着,总觉得有那么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还是莲凤掩嘴笑了笑,说:“姑娘有话就慢慢问,反正今天姑娘不用出去接客,时间富余得很呢。”
“多嘴。”简琦缘头一次后悔自己对莲凤的管教太过放纵。
“是是,多嘴的我这就出去,不惹姑娘烦了!我去外面看谁要是想来找姑娘呢,就把她拦下一起聊聊天、嗑嗑瓜子、诉诉苦什么的,我的若可是很多的呀,看来没三、五个时辰是诉不完的了。”
简琦缘的脸热得烫人,那始作俑者的小丫头倒跑得快,再想说她又不见人了。
“孝子不懂事,别介意。”她倒上两杯茶,先坐下把自己的那杯喝了,定了定心神。
华君昊没接她这个邀请,仍是站在原地,双手环抱着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后,看她一直低头玩那个杯子,似乎是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他才问:“刚才那小丫头说你找我有急事。”
“嗯……”简琦缘又在心里小小地骂了一下莲凤,胡编道:“只是听说你来找赵嬷嬷说事,而秦爷又不在,想知道是否秦爷要你传些什么话给赵嬷嬷,如果是与我有关的,不知道能不能也透露给我一下,好让我早有个准备。”
“你们这些姑娘,果然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客人身上。”
他有些冰冷的话让她心紧了下,她不知他为何要这么说,似乎有些伤人的成分,她强要自己露出笑容,回道:“这是当然,这里的生存之道本就如此,有什么可感慨的呢?”
“哼,又是那所谓的‘生存之道’吗?”华君昊一笑,不想和她多争执的样子,说:“我跟赵嬷嬷说的事的确与你有关,是最近京城里一条谣言传得风风雨雨,说怡春院的缘儿姑娘,要在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广招京城贵公子一同听曲叙情,若哪位公子与其有缘,就可共度良宵。我来,只为向赵嬷嬷确定这件事的真假。”
简琦缘总算明白他今天不冷不热的态度出自何故,本来有些雀跃的心,这会却因跳得过猛而把自己压得难受。
他话说得婉转,却不失为一种讽刺,共度良宵的意思不就是找个男人睡觉,她是选在了八月十五卖出自己的第一次,出价高的就能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这种事做都做了,有什么好羞于承认,又能怎样呢。
“那不知赵嬷嬷的回答是否令你满意了,你来特地问这个,是说那天秦爷也会赏脸前来吗?”她问,大大方方。
他蹙眉,似是对她的毫不遮掩表示不解,“你已是怡春院的头牌,犯得上还把自己赔进去吗?”他不理她的问题,好像知道她并不在乎那个问题的答案。
“赔进去?我不是早把自己赔进去了?”简琦缘愣了下,竟因他的疑惑而有些心酸起来,“你要真觉得我把自己赔进去不值,就在秦爷耳边多说些好话,让他那天也来凑个人气,出手大方一些,就当是哄抬价格好了,总不至于最后让人把我给贱卖了。”
她一副认命的样子,更让他的眉心拧了起来,看她还在玩着手里那盏小杯,对自己将会投入哪个男人怀抱倒并不关心的样子,他不禁又问:“是不是她逼你?”
她笑,觉得这样的事对于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下人来讲,是不是太过残酷了些?在他眼中,莫非她仍是个只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