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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来了!”潇夏曦的声音带着颤抖传了过来。.
这个他,不言而喻。
即便那个妖魅般的男人由始至终都没有承认,但是她依然肯定自己所看到的和感受到的。他,就是夜宸隽。
突然而至的相遇就那样发生在她的猝不及防中,是混乱,也是喜悦,以至于潇夏曦一直没有静下来去调整一下思绪,想一想该怎样向雷承旭表达此刻的心情。
直至冲口而出,她才愕然发现,其实一切事情早已经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了。
“嗯。”雷承旭却只是轻轻地应了声,表情很沉静,没有过多的惊讶,当然,也没有过多的掩饰。
潇夏曦反而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了。
莫名的,她的心在与雷承旭眸光相遇的一刻剧烈地跳了一下。
“好了,下次再遇见同样的事情不要逞强。那些抢包的人都是亡命之徒,再遇上其他意外就麻烦了。”他上好药,将潇夏曦的脚轻放在车上的软垫上,然后直起身,在她的发顶上柔柔地抚了一下,“我已经派人去把你的包找回来。不用担心!”
潇夏曦垂下眼眸。
在雷承旭的手抚上她发顶的时候,她能清晰感觉得到他掌心下的颤动。但是有些事情终须是要解决的,哪怕是要让她下地狱——她已经不可能坐视着再继续伤害这个一直在背后为她遮风挡雨的男子了。
“他回来了。”她低低地再重申一遍,“我们……”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雷承旭倏地背转身,绕过车头打开车的另一边车门,迈步坐进了车内。
“有什么事情回家再说吧,现在你也累了,今天我开了一天会,想好好地休息一下。”言毕,他直接阖上双眼,假寐。
潇夏曦愣了愣,随即“嗯”了一声。
雷承旭看上去确实有些疲累。
她对他公司的事一直很少过问,只知道从两年前开始,他就逐渐将公司的美国业务转移到香港,一年前终于把雷氏企业的集团总部也定在了香港的中环。但最近这些天他总是早出晚归的,更多时候他回家后只是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再去逗逗小宝宝便直接回到房里睡觉了。
因为工作的关系,她与他的时间总是错开,即便见面了,也只是打个招呼,然后各自上班。.
或许,她也需要更多时间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再怎么说,这两年里的日夜相处不可能一笔抹掉,他以一个守护者的身份默默守护着她与宝宝,这些她始终是要作出交待的。
司机收起电话重新坐回到车里,他看了眼坐在后座上的雷承旭与潇夏曦,最后请示,“先生,我们是回雅苑吗?”
雅苑是现在他们居住的寓所,位于香港半山区,真正的富人豪宅。
半晌,才听到雷承旭轻轻淡淡地“嗯”了声。
潇夏曦侧首看着身边的男人,车厢里太静,她几乎察觉不到他的气息,淡若无物般流淌的寂静从指尖间穿过,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在上面划拨了几下,只听得雷承旭衣兜里的手机“叮”的声响,提示款项已经到账。
“我今天刚好领了上个月的提成额,租金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她收起手机提醒了一下。虽然明知道雷承旭根本不在乎那些钱,可是她总不能带着个儿子在他家里白吃白住,而且,这些都是在她搬进他的寓所前协议下的。
果然,雷承旭的眉轻蹙了一下,“我说过的,你根本不需要支付租金,反正地方空着,你们住进来,也好增添些人气。”
潇夏曦却撅起了嘴呈现不容退却的坚定,“可是这些也是我们早早就说好的,租金我会照付,聘请保姆的薪金也由我来负责,三餐的伙食和水电费一人一半。倘若你拒收,就是让我赖皮,这样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她故意生气地别转脸,望向车窗外。
车子已经转入了主干道。夜色中的香港犹如一颗镶嵌在天鹅绒上的明珠,散发着妖冶般的光茫,金碧璀璨,他们的车在斑驳的树影下穿行,很快就拐进了一条通往山上的路。
渐渐的,所有闪烁的“星光”都被他们踩在了脚下。
潇夏曦干脆将车窗打开,任由着晚风吹送进来,散走一车的郁闷。
“夏曦,我们俩必须要分得那么清楚吗?”雷承旭的声音在风中荡漾着,很低,似询问,但更多的像是在讷讷自语。
带着无尽的叹息。
两年前他用一个契约婚姻再一次将潇夏曦牢牢地锁在自己的身旁,隐隐约约中,不免是有希冀的。原以为时间可以磨励一切的棱角,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也会因为彼此的更多接触而有所改变,可是潇夏曦却总是固执地将自己禁锢在心墙之内,不仅在生活里与他“斤斤计较”,即便是工作,也推搪着不许他有任何介入。
他到底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了一张几万元的订单每天奔跑在大街小巷,应酬那些总是用一种色迷迷的眼光觑觎她的男人。于是只好通过其他形式帮助她促成交易。
潇夏曦明明知道交易背后的推力是雷承旭,也明明知道她不可能再阻止,所以唯有心照不宣。
时间长了,这个“契约婚姻”反而变成了一道鸡肋。
她如此执着,他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潇夏曦摇了摇头,没有回眸。渗白的月色在她的眸底下淌过,如此平静,将她的侧脸照得无比柔和恬静。
许久,她才幽幽地回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亏欠你太多!”
而事实上,她所欠下雷承旭的,又何曾只是金钱上的帮助,还有她欠下的情义,是她这辈子都没有办法偿还的。
雷承旭抿紧了双唇,不再言语。
车厢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而不消片刻,雅苑便在一片黑霾的夜里跳跃着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这是一处独立的大屋,与其他住所并不相连,有严密的保安系统。大屋的前后都配了花园,他们的车滑入镂空的大门后,便闻到了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
早有佣人迎在了门口,接过雷承旭的公事包,并且将一对松软的拖鞋放在潇夏曦的脚下,她到底只是划伤了皮肤,并没有大碍。他们甫一进屋,一个小小的肉球便从玄关的拐角处扭扭捏捏地扑了出来,口里欢快地叫着“耙耙”“耙耙”,不管不顾地直接扑入雷承旭的怀里。
下一秒,雷承旭已经将他一把抱起,小家伙抬起肉呼呼的小手总是往他的脸上抓,引得雷承旭一阵溺爱般的呵呵大笑,一边进屋,一边逗着小家伙,“告诉爸爸,今天小谨天在家里乖不乖?有没有哭闹?最重要的是,有没有将爸爸的书房又当成了游乐园?”
小谨天现在的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不过却俊俏得很。他似懂非懂地看着雷承旭,“咿咿呀呀”的,呵呵地笑了一通。
旁边的潇夏曦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过来拭去小宝宝嘴角的流馋,嗔道,“他现在还那么小,才学会讲话没多少天,怎么懂得回答你的问题?”
小宝宝似乎也听到了妈妈亲切的声音,小身子扭了过来,眨眨眼,然后“妈妈”“妈妈”地叫。
雷承旭却只是挽着唇角,一脸的笑意。
后面的保姆紧跟着跑了过来,见是雷承旭与潇夏曦,似乎舒了口气,随即眉开眼笑,“原来是先生、夫人回来了。小少爷今天特别乖,刚刚才吃了些糊饭,就听见你们回来,自己跑出来了。他现在劲儿比我都大。”
“真的是这样的吗?”雷承旭侧抱着他,大手包裹着他的小胳臂挥舞,“等下让爸爸来跟小谨天比比,看谁的力气大,好不好?”
小谨天突然咧开嘴大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接受了挑战。——未来的男子汉。
潇夏曦看着他们俩在大厅里玩耍,不由得抱怨了一下。
这个小屁孩从小到大,总是看见雷承旭就忘记她这个妈。在外人眼中,“两父子”就是典型的“沆瀣一气”。也难怪,在小谨天出世之前,雷承旭就从千里之外的美国找到了香港。当他出现在她的面前,看着腆起大肚子快要临盆的她,不是不惊讶的。
不过,潇夏曦至今还是清晰地记得,雷承旭透过玻璃墙定定地看着钵里皮肤皱巴得像个酗子似的小谨天时,他脸上的表情。她分明看到了他眼中的缱绻的亲昵与宠溺。他走到她的床前,小心而谨慎地道,“让我做小宝宝的爸爸吧。”
潇夏曦惊愕得几不能言。
她原本就做好了“单亲妈妈”的打算。或许长路漫漫,前面还有更多她意想不到的痛苦险阻,但是十月怀胎的艰辛她都熬过来了,每当想象着以后能像天下所有的妈妈一样,一天天地期盼着自己的孩子快乐成长,她又重新恢复了信心。
可是雷承旭的理由简单而执着,“让我做小宝宝的爸爸,给他一个完美的家。你知道的,我从小是母亲一个人带大,我清楚知道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没有父亲陪伴在身边的时候那种心里的孤独。有些感觉是母亲不能替代的,所以,在夜宸隽回来之前,让我做孩子的父亲吧。”
那一刻,潇夏曦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