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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和他相对的，是阎魔爱的淡淡的声音。
在她的示意下，骨女和山童从善如流地将他丢在了地上，不过没有解开笼罩着他的水藻网。看着水藻在他脑袋上飘摇的模样，一目连再也冷不下脸来，扑哧一声笑了。
“放我出来吧……”拔舌尊被砸了个眼冒金星，再也管不了什么仪态啊、风度啊、最为守门人的尊严啊，就差没跪下磕头了。事实上，他也确实是跪着的，只是被水藻拉紧的他动弹不得来磕头。
“理由。”阎魔爱的多话从来只是暂时的，一旦恢复了常态，她又变成了少言寡语的她。事实上，她也从不曾话多过，只是较之平时相对正常一些。
“理由？”拔舌尊想了想，确实想不出有什么能教阎魔爱放了他的理由。不够用的脑细胞差点都想断了，终于才勉勉强强得出一个差不多的答案：“我对你们有用。”
“用处？”阎魔爱一摊手，示意他把东西交上来。拔舌尊这回机灵了不少，连忙将自己守卫拔舌地狱的文牒啊令牌啊全部送上，由山童呈到阎魔爱的面前。阎魔爱细细地收好了，又将一张纸扔到拔舌尊面前。
拔舌尊只觉得面前的水藻一松，他下意识地前倾，捡起了那张皱巴巴的纸。纸上写了十八层地狱的名字，其后还有各附有一个方框。框画得不够规整，有些的还团在一起。最下面有一条长长的横线，大抵是用来签名的。拔舌尊没看明白，怕给填错了，又不敢问阎魔爱，只能用游移的目光看着三藁和倍赏美纪。
三藁齐齐地别开头，各自看向一个方向。只有倍赏美纪垂着眼，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最终决定解释给他听：“这些地狱各有一个守门人对吧？”
“嗯。”拔舌尊一脸恭敬地点头，落得如今这个狼狈的模样，怕是阎魔爱的一个“呸”字，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受了。
不过，话说阎魔爱可能不会“呸”他。
“这些守门人有些的和你关系不错吧？”倍赏美纪循循善诱。
拔舌尊有些明白了：“你是让我给他们打声招呼吗？那画这些框做什么？”
“因为怕你认识的人太多，写名字写得累，我们特地让你在能说上话的人名字面前打个勾，然后统一在下面的横线上写下交代放我们走的话，再签个名就可以了。”倍赏美纪笑得人畜无害，眼眸亮亮的尽是“怎么样我们服务很周到吧”。
“这……”拔舌尊颤颤地结果笔，照倍赏美纪的话做了。倍赏美纪接过他手中的纸，不满地扁了扁嘴：“您老可真成，守卫地狱这么多年，才认得这两个人。”
纸上，只有剪刀狱尊和铁树狱尊的名字前被打了勾。
一听倍赏美纪抢白他，拔舌尊立即手忙脚乱地解释：“十八层地狱是有先后顺序的，一般是时间的先后顺序。你看，我的名字就是‘拔舌尊’，说明我的名字是第一站，而后面两个是由我鉴定之下送入的地狱，所以守门人的名字里是‘狱尊’，也有真正实施地狱酷刑的意思。孽镜台尊也一样，他是不处置人的，人在他面前昭显了罪孽之后就会被派到个个‘狱尊’处进行处置。其实我虽然是地狱的第一道门，却也只是一道副门。正门要从孽镜台尊开始。”
“原来如此。”倍赏美纪点头应了，又问道，“那地狱的入口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从那里到这里有这么长长的一段路，而且还有各种亡灵存在。”
拔舌尊瞅了眼阎魔爱，没敢言语。阎魔爱却只声道：“你说吧。”
就这一个动作，倍赏美纪就猜其间定然和地狱少女不无关系。果真，拔舌尊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以前是没有这条路的，地狱的入口处就是我这里。直到……直到人面蜘蛛整出一个地狱少女出来，专门送人下地狱。事实上，该下地狱人也是有去处的。只是地狱少女送人下地狱是不分善恶的，因此……因此有很多在地狱得不到判决之人没法受刑，只能……只能丢在这里。”
拔舌尊说到后来愈发得小声，小心翼翼得似是害怕触怒了阎魔爱。好在阎魔爱并没有看他，眼神微微游移不知在想些什么。倍赏美纪只能宽慰性的对拔舌尊说道：“这是人面蜘蛛弄出来的嘛，你压力要不要太大。”
拔舌尊连连点头，有慌忙似是表忠心一般地补充道：“其实我并不是想帮人面蜘蛛，只是他的控制力太强，有时候不由自主地就……”
“就按照他的指示做了？”骨女嗤之以鼻，“他倒能控制你的身体不成？”
“能的。”
这次开口的是阎魔爱。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阎魔爱只是淡淡地说：“他的力量是可以控制人的思维的，毕竟他曾是山神身边的。”
阎魔爱知道人面蜘蛛对她的恨，因为她心中的恨意，让本该可以为人的人面蜘蛛直接入了地狱。可是成为人又有什么好呢？山神若真的有心让他经历轮回之后就超脱入极乐，又何必将他满腹怨念地推入地狱当守门人呢？毕竟被火焚尽也是死亡，明明是个可以投胎的机会。
这一点，她不明白。其实，人面蜘蛛也不明白。只是人面蜘蛛有地方去发泄他的恨意，阎魔爱却只能作为地狱少女来承受。
阎魔爱紧紧地攥紧拳头，脑海中前所未有地萌发出这样一个念头——
这一切，是时候改变了。
拔舌尊见阎魔爱许久不语，弄不明白她心中是喜是怒，只能小声地试探着问：“呐，地狱少女，你现在能放我出来了吧？”
阎魔爱没有回答，只是一抬手，水藻网随着她的动作柔顺地散开，似是从不曾具有束缚住拔舌尊的韧性和弹力。拔舌尊没有心思深究这一切，连滚带爬地从网中爬了出来，对着他们一鞠躬道：“你们赶快走吧，人面蜘蛛又要控制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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