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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次申苹苹夸下海口,要让杜其蓝尝尝自己的手艺,当时杜其蓝将信将疑的表情表示很怀疑。.申苹苹气不过,别看她没有贤妻良母的外在气质,但内在还是有一点。
“喂,蓝总?”申苹苹一下班就迫不及待拨通了杜其蓝的手机,那一端是车在行驶的声音,杜其蓝简洁回应: “是我。”细听,他前所未有的心情明快,两个字仿佛跳动着的音符,非常感染人。
“你今晚有空吗?”申苹苹问,如果有空,她便去大润发买菜,预备大展身手。如果没空,她穿过十字路口去吃麻辣烫,一个人的晚餐只需这样随意打发即可。
“不好意思,我今天去苏州,要过两天再回来。”杜其蓝这样拒绝,理由恰当,婉转十分。
“哦,那好吧。你在开车?”申苹苹心里有一点失落,但不大。
“我正坐在车里。”
“恩,那就这样吧,我吃晚饭了。”
申苹苹追忆起来,她仅才三四天没有见到杜其蓝,可是她完全不敢把眼前的他与之前任何一次的划上等号。杜其蓝站在教师公寓楼下,二月的傍晚只穿一件黑色的线衫,眼神无力空洞,凑近看,才发现眼里密布着丝丝缕缕的血丝。
没等申苹苹看仔细,杜其蓝两步上前,把申苹苹死死抱在胸前。这一刻,什么话都不说,申苹苹被这莫名其妙的拥抱丢掉了思考。她站在原地,任由杜其蓝抱着,他真瘦,手臂的骨头搁着申苹苹肥嘟嘟的肉,痛。申苹苹没有推开他,连开口叫他的勇气也没了,这种感觉很奇妙,申苹苹刻意压低呼吸。她有预感,如果吱一声,杜其蓝会立马松开她,然后……没有然后。
时间过去很久,杜其蓝没有要松开申苹苹的意思,就算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路人或老师用怪异敏感的眼神打量着他们。申苹苹试着动一下僵硬固定的姿势,她用手轻轻抚上杜其蓝的后背,他真的是极瘦,摸着他的后背才发觉,他的骨头那样硬,肉那么少。
天幕渐暗,杜其蓝缓缓放开这个拥抱,他眼里尽是迷茫之色。他看着申苹苹,伸出干净的手指替申苹苹拨开被风吹乱,挡住了左眼处的几绺长发。他的动作细致入微,眼里忽然生出些活力与温柔来,他轻声问道:“让我照顾你好吗?”
申苹苹受宠若惊,她诚然喜欢与杜其蓝相处,他好多次在申苹苹难堪的境遇之下陪伴她。申苹苹也曾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到要他帮忙。申苹苹对他存有好感,可她绝对想不到,杜其蓝会出其不意来这么一击。可是,杜其蓝那么奇怪,他的状态不是一般差。.或许,是碰上难事了吧,让他这么颓丧。
申苹苹左右为难,要开始一段新恋情,不是不应该。但,情况特殊,叫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摸不着头脑。天知道,她为何会点头,为何会被杜其蓝牵起手。
那一夜,申苹苹辗转反侧,这可真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一幕。杜其蓝沉稳的话,有如慢镜头回放,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温故知新着。他问:让我照顾你好吗?让我照顾你好吗……申苹苹是兴奋地睡不着觉,如同学生时期要春游一样,前一个晚上都会惦记着不成眠。
杜其蓝没有对她食言,他尽到了男朋友该做到的事情,申苹苹一下楼就看见杜其蓝迎风站在门口。他似乎等待已久,穿得整齐干净,一扫昨日满身风雨的疲倦沧桑。
“吃过早饭吗,我帮你准备了鸡蛋三明治和热巧克力。”杜其蓝微笑着,起初申苹苹难以面对他,会觉得昨天发生过的一切全是假象,所以见到杜其蓝的第一眼便下意识低下头去,不敢与他四目相对。
不料,杜其蓝甩去了常年如一日的疏离感,他那么亲切温和,又没有一点隔阂的自然。申苹苹笑得一脸灿烂,打死她都想不到,杜其蓝说风就是雨。她想到,自己曾对他一见倾心的心动,原来杜其蓝是真的具有如此魅力。
申苹苹不爱热巧克力的,下午茶还能忍受,若是早餐,这恐怕会让她食之无味。但是,这是杜其蓝为她精心准备的第一个早餐,她居然缺了味嚼如蜡的苦楚,反而有一种喜悦蔓延心尖。这种喜悦,整整持续了一天,从早晨到傍晚,看着书都会走神,意料之外。幸福来得又快又急,披头盖脸泼了她一脸,她似乎是摸不着北了。
杜其蓝三天两头送申苹苹小礼物,礼物不名贵,而且称不上优雅与别致。一对对的耳环,复古风的,可爱的,应有尽有。可惜了,申苹苹从小到大怕痛,偏对杜其蓝送的耳环爱不释手。于是,她趁午休时间,下定决心去学校后街打两个耳洞,她可是尝尽了“看得见戴不得”的心痒难耐。
两只耳朵通通红,前两天还好,因为没有摘下穿耳洞的耳钉。杜其蓝见申苹苹打了耳洞,他捏了捏她的耳朵,柔声问道:“痛不痛?”申苹苹听后,傻傻地点头,其实她也分不清楚,在肉上开两枪,是不是会有一点点痛。
直到这件事过去很久,申苹苹恍然大悟,身体的痛,远比不上别人在自己心上开上一枪来得痛。
杜其蓝第一次吻申苹苹,吻了她的耳朵,申苹苹怎样也忘不了,她轻颤着,有一种美好注入骨髓。她再也不怀疑,她千真万确是恋爱了,和第一眼喜欢上的男人恋爱了。这种滋味,浅尝就已经叫人无法承受,被他拥抱,被他亲吻,都是一种莫可言说的幸福。
杜其蓝天天见上申苹苹两面,一次早晨,一次傍晚,雷打不动。申苹苹怎会追根究底,几天之间,她和杜其蓝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对申苹苹好,无条件的好,他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友人选。申苹苹自认三生有幸,被杜其蓝照顾着。杜其蓝对她说,只要她一直这样就好,他会永远对她好,不变不更。
杜其蓝爱捉弄申苹苹,在乌漆抹黑的电影院,会恶作剧抓一把爆米花塞在申苹苹嘴里。申苹苹时常哭笑不得,以前她从不敢想像,杜其蓝藏有这种淘气的一面。等到申苹苹吃力地咽下去,杜其蓝又会矮下一截身子,俯过身去吻住申苹苹。杜其蓝的种种举动都惊为天人,申苹苹瞪大双眼,杜其蓝会抽出两三秒钟提醒她,闭上眼睛,再继续。杜其蓝比所有人都会谈恋爱,当然,他是男友的最佳人选。
申苹苹很幸福,这段时间,她真的不再想起季郁礼。所有的他,所有他的,好的坏的一切。
“杜其蓝,你的嗜好是送人家耳环!我都来不及戴了啦,那么多!”申苹苹假装抱怨,他送的每副耳环都是经过细心挑选,申苹苹每天换一副不同款式的。就连唯一一个,风雨无阻,日日泡图书馆的女生都好笑地问申苹苹:“老师,你的耳环真精美,你的副业应该是卖耳环的吧?”
申苹苹脸红心跳地摇摇头,那女生继续笑得一脸明媚,看得申苹苹情生意动。
杜其蓝揉着她乌黑亮丽的长发,满心满眼宠溺地只笑不答,转而问:“苹苹,你剪过短发吗?”
申苹苹摇头,嘟着嘴撒娇:“我从小到大都是长发的,人家都说我剪短发不好看。”
“怎么会,一定很好看,很可爱。”杜其蓝信誓旦旦的保证,申苹苹被他一提便心动,这才不确定地征询杜其蓝的意见:“那你现在带我去剪好不好?”
“好啊。”
“万一被发型师剪坏怎么办?”
“我帮你选一个最适合的假发,现在的假发也很美,总有一款最适合苹苹。”杜其蓝搂着申苹苹,双唇附在她的耳廓,申苹苹又心跳如麻,像是升腾到了云端,一切都不由自主。
杜其蓝带申苹苹去了理发店,剪发的时候,他全程陪伴。申苹苹每剪掉一束头发,都会可怜巴巴望着杜其蓝,他回回都给予最肯定的回答:“一定好看。”
他的话是定心丸,申苹苹忐忑的一颗心,渐渐平定下来。
三个小时后,短发终于大功告成,申苹苹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整一个蘑菇头顶在自己头上,显得她年纪更小上几分。杜其蓝比她更习惯她的新发型,他无比满意,整个晚上都挂着挥之不去的笑容。他的笑容依旧沉静英俊,申苹苹没有察觉分毫,他的笑容触手不可及。她总是粗心,从头至尾,这个毛病,哪怕是季郁礼或杜其蓝,谁也无法帮她根治。
申苹苹去喜欢一个人,不带一分保留。
沈如音不分白天黑夜,忙得不可开交,她只有午休时间最充分,会在餐厅坐上很久。天气微不可闻地转暖一些,至少积水不再结上一层薄冰,她排队买好餐,恰巧人满为患的餐厅,只有杜其蓝对面有空座。杜其蓝很让人有种难以接近的疏离感,全公司的员工与他都会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并非害怕,只是走不近他而已。沈如音在工作中,和他接触相对较多,谈话却绝不会多。无关于工作的,除了问好,打趣几乎没有。
“嗨,也来吃饭啊。”沈如音落落大方把餐盘放到杜其蓝对面,实在是座位紧缺,要不然她也不必与杜其蓝拼桌。可换言之,沈如音处处出色,才华横溢,杜其蓝对她尊重亦欣赏,所以他倒是十分愿意与她共同创作。
杜其蓝点头微笑,他焕然一新,这是沈如音凭女人的第六感得出的结论。
“你吃这么少?”杜其蓝惊讶地问,申苹苹很能吃啊,一顿饭下来,都是抱怨他点的太多,让她吃撑了。
沈如音耸耸肩,不以为意:“这两天累得没胃口。”
“那不是该多吃些补充体力吗?”杜其蓝继续问。
沈如音断定,他和以前不同了,不知不觉间,还是个挺能聊的男人。她只是摇摇头,没有多余的解释,除了她过世的父母亲以外,只有季郁礼懂得,她一累就没有一点胃口。
“杜总春光满面,看来生活有滋有润?”沈如音不甚在意地问。
“这么明显?”杜其蓝摸摸侧脸,不答反问,沈如音诚实点了点头,本就不是刨根问底的人,刚才那样问实属调解气氛。
“我交了个女朋友,你们见过的,有机会大家聚一聚。”杜其蓝主动提议,说不清他到底是怎么了,大约是被黑暗笼罩了好久好久,久到都忘了自己的世界是有阳光的。他孤僻,少言寡语,几年来,他没交过知心朋友,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沈如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礼貌点头应承了下来。
有机会,等真的有机会了,再提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