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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好,从树影上投下来,照到两个人的身上,从背影上看去,两个人竟还是登对的。.
周云帆的个子很高,王学静的身材依旧没有走样。
“去一个地方!”王学静说,她扭过头来,看到周云帆,她看到他的眼睛依旧深邃,但却有了岁月的沧桑,那么自己呢,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所以,想找到,曾经,属于他们的东西。
王学静不说话,只抬手叫了辆出租车,上了车,她说道:“师大校门!”
车子开出去,王学静与周云帆两个人分坐在后座上的两边,两个人的中间,空出那一段来,默默的哀伤。
终于到了师大校门口,两个人下了车,三十余年了,这里早就变了样,新建的教学楼,凯旋门一样的校门,里面走出三三两两的学生来,看见了他们,都不禁的侧目。
这样一对中年男女,穿着考究,而目光深情的凝视着整个校园。
“我每一次路过这里,都不敢停下,我怕会心疼!”王学静说。
周云帆轻叫她的名字:“学静,这又是何苦!”
王学静在这许久之后,还能听到他这样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她不禁有些恍惚,时光仿佛嗖的一下子,窜回了过去。
她坐在周云帆的自行车后座上,在校园的小路上,招摇过世,那些女生很是气忿的悄悄说:“周云帆怎么要看上她,看她的样子,真讨厌!”
是的,所有的女生都嫉妒她,因为她有车接车送的上学,有不停更换的新衣,连她的男朋友,都是这学校里,出名的校草,众人仰慕的对象。
她搂着周云帆的腰,咯咯笑着,她豪不掩饰她的得意,她一小就是天之娇女的,想得到,想拥有的,都没有落空过。
可是,那条小路,已经找不到了,从这里看进去,里面,哪里还有什么红砖路,有人拦上来:“请问两位是?”是这学校的保安人员。
王学静有些恍惚,还要往里走,而周云帆却拉住她,向着那个人说:“对不起,我们只是随便看看!”
然后,他拉王学静离开了那里。
王学静喃声道:“那家面馆,应该还在吧?”
周云帆轻叫道:“学静!”
“我不信,总会有,还在的东西!”王学静推开周云帆的手,向着校门一侧跑去,然后停在一间网吧门前。
方位是不错的,可是,原来拉着兰州牌子的小饭馆,已经被一个装潢后现代的网吧所替代。
周云帆从后面拉住她:“学静,你不要这样,毕竟已经三十三年了!”
“不,三十三年零九个月,我想着这里这些年,原来,已经都变了!”王学静痛苦的道,她弯下腰去,手扶在胃口上。
“学静,学静,你胃又疼了?”周云帆扶着王学静,他口气里满是关切与心疼。
总有些是一样的的吧,这关切与心疼,王学静抬起脸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泪水,“云帆,我知道我们回不去了,可是,总会有些,还在的东西,我不想,没有一点,会让我们记住彼此!”
周云帆看到身边有人看过来,他用力的扶住王学静的手臂:“走,我带你找!”
王学静停了泪,只看着周云帆。
周云帆向她点点头。
周云帆打了个电话,过了片刻,他们走到校门口去,有人迎过来:“周工,是您,您今天怎么有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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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资料室内,周云帆向着墙上的相册指道:“这里,你还记不记得?”
王学静抬起头来,原来是他们以前的一张相片,好像是开什么庆祝会之类的,自己与周云帆站在一起,拍掌笑着看着彼此,正照下来。
那瞬间的欢快,被王学静记了起来。
“学静,这张相片,做为珍贵的文献,会永远的摆在这里,永远,至建校一百年,二百年,会永远的摆下去!这样够不够!”周云帆说,他并没有说笑话,有资料室一天,这相片就会摆一天。
王学静轻轻的笑了,如相片中一样,向着周云帆默契的笑,看相片的所有人都不知,他与她之间,那段逝去的情意,但他们心中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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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的小路上,多了一对中年男女,他们慢慢的走过去,穿过那些好奇的学生们。
“云帆,看得出,你现在很幸福,对不起,我还这样的打拢你!”王学静道。
“没有,今天是我约的你,是我打拢你才对!”周云帆道。.
“我知道你是为了小雅与锦章的事来找我!”王学静说。
“是的,我从没有想过,我们的儿女会……”周云帆停了下,他眼看向别处。
王学静点点头:“我也没有想过,甚至,若不是他们走到了一起,我想,我都没有勇气,来看你,其实,是我自作自受,原谅我,离开你,我没有一天过得开心,我始终沉在自己的痛苦中。”
“学静,你这又是何苦,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所以,从不曾去见你,日子已经这样久,我以为,你早就忘了我!”周云帆说,他是真的这样想,他一直以为,穿着光鲜,人前尊贵的王学静,一直是幸福的,不想,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算了,是我先背叛,所以,老天责罚我,其实,从知道小雅是你女儿的那一天起,我在心里,就已经接纳了她了。我想你的女儿总不会错,老天罚我,我天天念着你不说,还让我的儿子,受了思念的苦!”王学静说。
“学静,以后,你再不要这样说了,我们都已经成庆家了,呵呵,你儿子,是很有趣!”周云帆说。
王学静一撇嘴, 只说道:“还不是和他老爸一个样子!”
周云帆知道一点段显的为人,虽然有些心疼王学静,但此时此刻,他也不便说什么,只说道:“锦章心地倒不坏,对小雅,也算是实心眼,小雅那孩子,在我和宛微的溺爱下,什么都不懂,你以后,还要多教些她,女儿总是要出嫁的,呵呵,想不到,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一转眼,我们都老了!
这句话,让王学静愣了下,她一直没想到,自己真的老了,那些事,仿佛还是昨天,她的不甘,她再看周云帆才发现,果然,他的鬓角已经有了星星点点的白发,这点认知,让她害怕。
拽住了周云帆的手,王学静问道:“云帆,这一世,我们错过了,来世,你可以,许给我一个未来吗?”
周云帆看着王学静,其实,她看上去,还很年轻,她保养得很好的脸,还没有一点的皱纹,他想起,年少时,抚着她的脸在路灯下的感觉,那些,都如昨天,可是,一转眼,她却要他来许来世了。
“不,学静,我许不了!”周云帆说道。
“你却是这样的绝情!”王学静道,双肩发颤。
“不是绝情,而是不能,如果我许了你,就会觉得亏欠宛微,她这一世与我辛苦的走过来,我不想负了她,即使是来世里,我也不能任性,虽然那只是个空头的许愿,但我不想,心有愧疚!更不能辜负身边的那一个!”周云帆说。
“做你的妻子,她一定好幸福!”王学静说道。“连一个空头的许愿,都不能给我!”
她见周云帆还要说什么,只摆摆手,轻声道:“我知道了,云帆,不要说了,我知道了!”
她找电话,叫来司机,下午,她还有个应酬要去。
不论怎么样,心里再苦,她也不要自己面上,有一点的疲惫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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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太,要不要回家去歇歇呢!”司机跟在王学静身边已久,见她一脸疲惫的上了车便问道。
“没事,直接去酒会吧!”王学静说。
车子开起来,再停下,就停在了一间,金碧辉煌的酒店外。
司机为王学静开了门,看到王学静走了进去,就打了个电话:“是的,是,太太进去了,那个男人,应该是姓周的那个,没有什么,两个人分开时,太太好像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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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静走进去时,有人走过来,为着她开门,引她进去。
里面是她熟悉的一个场景,她已经在这里浸淫了这么多年,早就变得和这里一样,金玉其表,冷漠其心。
但外场上,还是一样的,她笑着向着那些向着她堆着笑脸的人:“噢,陈董,很久不见了,最近可好!”
围上来的人渐多,总是这样,走马灯似的,换在她身边的,那些或巴结,或探究的脸。
这一些,都抵不住,刚刚分开的那个人,留给她的感觉,恍然一梦,此间已是另一个天地。
喝了些饮料,也有洋酒,她笑着穿过那些人们,胃又开始折磨她,她见没人瞧见,就坐到大厅内一个拐角的角落里。
轻轻的仰在沙发里,这里没有人看到,她不必在意自己的不得体,胃难受得很。
就在这时,有脚步声传来。
默然间,似很熟悉,如夜里,每一次,踏到她房门外,轻逸,却试探。
她要挣扎着起来,额上却被一双大手覆住,然后听到熟悉的声音:“既然累了,就不要死撑着了!”
听到这句话,她无由得心酸,自己累,还不是他的不争气,狠狠的瞪了眼来人,侧了脸不去理好。
来的正是段显,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这样新潮的款式,配上领间那花哨的领节,怕是他儿子段锦章也不敢轻易穿出来,可是,段显穿着,只显得风 流倜傥,你没有看错,五十五岁的段显,依旧是英俊飘逸的一个人。
可是,王学静看不到,她一直看不到,她讨厌他五十多,身上还会洒香水,讨厌他总是光鲜的容颜,讨厌他,人前风 流俊逸,可人后,在床第间,对她的侵犯,他处表的轻挑,可内里,却是那样霸道的男人,有时,就是他的霸道让她不想软下来,只想和他硬碰硬。
可是,表面上,他却处处让着她,世人都知道,段家的生意,她才是掌舵人,于生意上,他当甩手掌柜,任由她一个女人,去拼打撕杀。
他的手还不曾离去,听到他狐疑的道:“没有发烧啊,你哪里不舒服吗?”
王学静还是挣扎着坐起来,自己的一切,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己或急或气,或累总是胃疼的毛病,他从来都不知道,还不如周云帆。
周云帆,想到这个名字,她还是心疼。
“没什么!”王学静拂开段显按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十分的不耐般,段显也不以为意只一转身坐到了她的对面。
“你看那里,我估计那周小雅在找你!”段显突然的说。
王学静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周小雅穿着一件漂亮的裙子,挤在贵宾当中,这个傻丫头又要做什么,不知为什么,王学静觉得有些头疼。
“她不知道你已经同意了,还要来感化你呢!”段显说。
“你说什么?”王学静说。
“你见了老情人,对于他的女儿,总是要网开一面的,我说的,对不?”段显说,他弹了弹手中的烟盒,想了想,又放下了,王学静不喜欢他吸烟,他是知道的。
“你,你跟踪我!”王学静气恼的道。
“没有,犯不上,你没有太隐瞒,我也不算是跟踪,必竟,咱们都是有身份的人吗,何况这么一把年纪了,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段显说。
“你想怎么样?”王学静说。她不安的看到周小雅正走过来,脸上带着单纯的笑意。
“你想我能怎么样?”段显反问。
王学静有些紧张,段显竟什么都知道,那么,他怎么会允许周云帆的女儿嫁给他做儿媳。
她急切的站起身来,有些站不稳,段显忙站起身来,扶住她。
王学静焦急的说:“你不要想做什么,小雅很单纯,锦章也真心的喜欢她,为了你儿子……”
段显见到王学静的额上一层的汗,摸上去,凉得很,他也焦急道:“你真傻,我只是开玩笑的,我能怎么的,毕竟那是锦章喜欢的,我看着也不错,比你介绍的那些都强,话说,你看人的眼光真是不怎么的!”段显说完,把王学静抱了起来。
“哎呀,你放我下来,你干什么?”王学静有些吃惊,又不好大声叫唤,只得低声求饶。
“我带你去医院,你胃疼了吧,别忍着,让医生给好好看看,总是这样,年纪大了,又不比年轻时!”段显说道。
“你……”王学静愣住了。原来他是知道的。
正在这时,周小雅也走到这角落里来,看到这一幕,就有些呆住了。“伯父,伯母!”
王学静更窘了,只气恼道:“你放我下来!”
“老夫老妻的,怕个什么,小雅,你伯母胃病犯了,我带她去医院!”他说完,就向着一边的通道里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对周小雅说:“还有,去告诉锦章那小子,他想什么时候娶你,什么方式娶你,我们都没意见,你们快些结婚吧,年纪都不小了,他爷爷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周小雅愣住了,看着他们从一边的通道离开,大厅里喧哗之声传来,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幕。
电话响了,周小雅接起来。
“喂,怎么样?”段锦章有些着急的声音。
“你爸爸说,你想什么时候,什么方式娶我,他们没意见,让我们快些的结婚!”周小雅把刚刚听到的,让她迷糊的话重复了一遍。
“真的,天啊,英明的老段!”段锦章那里欢叫了声。
周小雅放下电话,心上一片的清明,电话里段锦章还在问着她什么,她也没有听到,只唇边露出美美的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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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学静躺在病床上,刚刚的胃疼已经让她虚脱般,输了液,她看到段显一头是汗的忙完了一切,坐到一边,他用手扒开餐盒子的样子,有些笨拙,必竟,他从来是衣来张手,饭来张口,让别人服侍习惯了。
递上一口粥来,段显说:“吃点吧,空着打点,胃又该不好受了!”
王学静低头抿了一口,滑滑的粥,慰贴下去,胃上暖暖的。
“刚刚错怪你,我以为,你会拆散他们!”王学静说。
“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但也不是坏人,拆散人家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当初,如果你告诉我,你与别人相爱,怕我也不会和你结婚的!”段显道,他语意轻松,王学静却心上一疼:“对不起,我……”
又喝了一口,两个人都感觉有些寂寂,他这样,如老夫老妻般的喂她吃东西,他们间三十三年来,竟是第一次。
“从没有想过,你也会照顾人!”王学静说,她喝好了,靠到段显给她倚在身后的软枕上。
“因为,你从没有给我机会,让我照顾你!”段显说,他于床边坐下来。
两只手,在床边,距离有半尺。
王学静听了他的话,怔住了,是的,她从来没有给过他机会,让他靠近她,她一直那样强,从来不想在他身边露出软弱来。
可是,她累了,“更不能辜负身边的那一个!”周云帆的话突然的响起来。
身边的一个。
王学静突然的捂脸哭起来,可是,他们都老了呢。
段显看着近在半尺内,王学静的另一只手,许久许久,他都没有温柔的握上过,他们之间,更像是一纸合约签住的两个人,她不知道,他在她的冷漠中,冰冻的心,她不知道,他那些霸道的侵犯,其实,更是向她宣告,他离不开她,就算是,她推得他那样远,可是,他依然如见她的第一面那样,认定她,喜欢她。
轻轻的握上去,她的手,软软的,如记忆中,第一次握住时的感觉,他闭了下眼,手下颤抖,怕她会扔开,她一直扔开。
可是,这一次,王学静没有,她只哽咽道:“对不起,我……, 可是,我们都老了!”
段显看着她哭着的样子,她在他的心里,从没有一刻,是这样的软弱的,他上前拥住她的身子,让她在他怀中,哭得畅快。
是的,他们一转眼,都老了啊,那些年少轻狂,彼此伤害的时日,就那样,一转眼的逝去了。
唯留下,两颗,曾伤痕累累的心,在慢慢的贴近,试探着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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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锦章匆匆的下了车,刚走到酒店门口,就见到周小雅从里面走出来。
“傻丫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怎么再问你,你都不答我!”段锦章说。
周小雅看到他,只低下头去笑,急得段锦章追着问:“说啊,你存心急死我吗?”
“没什么,就是我们,好像是过了考验了,没有阻碍了!”周小雅说。
“呵呵,我就知道!”段锦章上前拥住周小雅,发现她的脸上,流下泪来,他想这就人常说的喜泪吧。
坚持得好苦,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刻原来 是这样,这突然而来的喜悦,见他们恨不得拽住每一个过往的行人,告诉他们,他们心中的喜悦。
“走!”段锦章说。
“做什么?”周小雅被他拉着,上了车。
“我们重新去列个单子,结婚,都要做什么,哈哈,我有些迫不及待,恨不得什么仪式都不要了,只要去登个记就好了!”段锦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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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小雅这一阵子,做梦都要笑出来的,试婚纱,拍照片,选礼服,原来做准新娘的感觉这样的累,回到家,揉着小腿,她不停的叫着,好累。
周小楠扔给她一个抱枕,说道:“不要再还没结婚的人前,这样晒你的幸福,我会很嫉妒的!”
“你嫉妒什么,现成有个苏菲,抓过来结了,不就是了!”周小雅回扔给他。
然后,周爸爸周妈妈都一同的看过来:“什么,苏菲?!!!”
看着周小楠如要杀死自己的目光,周小雅只得举手道歉:“不好意思,说漏嘴了!”
但,没用了,周爸爸与周妈妈开始轮番的轰炸起周小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