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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湚四百三十七年,炎帝昏庸,荒淫无道,苛捐杂税,贪官当道,民不聊生。
大湚四百四十一年,北朝来犯,大湚皇都南风,三日攻破。
炎帝火烧金銮殿,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皇室子弟,为保性命,纷纷投降。一个荣耀了百年的帝国,败于一朝一夕之间。
昆仑之巅,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皆是白发飘飘,一位神态严峻,一位戏谑。二老端坐崖顶,一方棋盘,执子厮杀。
“一局棋罢了,云兄何必如此严肃,倒是显得愚弟不恭了。”黑衣老者嘴叼稻草,手执白子,轻描淡写地压在天元之位。
“师弟,这局棋定的是天下局势,你如此玩味,我怎能放心将这天下命数,交到你手上。”云中子捋捋胡须,神态依然严肃。说着手上功夫不停,黑子压在七七国位。
“既然如此,这天下大事便交与云兄便是,小弟何须担这麻烦,以小弟的性子,只适合逍遥人间罢了。”说着直取目外,此子落下之时,棋局上竟惊奇地出现一黑一白两条苍龙。三劫无胜负,此局无须继续。
白衣老者面容终于松懈,“你我师兄弟二人,皆继承师父衣钵,本该慈悲济世,这天下已乱,民不聊生,你我怎能袖手旁观,一心清修,只为自己得道?只是而今,师兄大限之日已到。”
黑衣老者听到此处,竟是一改玩味姿态,散发出正经气势,听此消息,竟悲从中来。
云中子又道:“这天下大势,我已无力算出,只算得,三日后,相府内院,九层高阁,你需救下一七岁女童,此女有安定天下之力,你当好好教导,日后加以辅佐,天下既定之日,你我二人,也不算愧对师门。”
黑衣老者只定定看着云中子,一张沧桑的脸上再找不出玩世姿态。再看之时,似乎眼眸中已有湿意。
“墨离师弟……”云中子看着一言不发的师弟,之后的话,便难以启齿。
黑衣老者缓缓开口:“这局棋,我并未赢……”
“你亦未输。”白衣老者站起身,看了看左手中指上象征掌门之位的苍云戒,缓缓退下,庄严开口:“苍云墨离听令。”
黑衣老者缓缓跪下。
“今日,这掌门之位,我便交与你了,你定要倾尽全力,安定苍生。不辱师门。”白衣老者字句铿锵,掷地有声。
“墨离……领命……”说着接过苍云戒,紧握手中。
云中子俯身拍拍墨离的肩膀,一如三十年前,初入师门之时,眸中宠爱尽露,只是此时却多出一丝悲伤。
“如此……师兄去了……”不等墨离抬头,云中子衣袂翻飞,乘风而去。
黑衣老者站起身,俯瞰这脚底连绵的山脉,山峦之巅,烈风之中,似乎有泪划过。
“师兄,走好。”说完,一声嘹亮的哨响,远处飞来一只白鹤,黑衣老者足尖轻点,眨眼间已稳稳落到白鹤背上。
“白离,走吧。”
白鹤一声尖唳,盘旋一周,往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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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湚一百四十七年冬月廿三,北朝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这一日,金銮殿大火,火烧三天三夜,炎帝崩,炎后殁,太子丹,逃,二皇子轩,隐。左相慕延之率御林军戍与城墙之上拼死抵抗。三日后,城破,左相战死,夫人殉。朝臣宫妃,王公贵胄,悉数投降。
大湚的天下,从此归了北朝。
北朝铁骑所过之处,烧杀抢掠,一片惨烈。北朝这群天生的掠夺者。
北朝太子柯蒙烨奴役一万大湚子民,三月内重建南风皇宫,定名:北辕宫。意为北朝衙署。
城破那日,墨离长者御鹤而来。城墙之上,左相浴血而战,墨离赶到之时,看着十年交情的老友倒在血泊之中,双目圆瞪。其夫人,炎帝的姐姐——长公主炎汐长跪身侧,失声痛哭:“延之,你已尽力,这是这个国家的宿命。”说着,阖上慕延之的双眼。一根乱箭射向炎汐,刹那间墨离从袖中飞出一只翎羽,挡下飞箭。周身御林军已悉数惨死,号角声归于平静,战争已结束。城墙之上,只剩下相夫人一身孝服,立于风中。
十万北朝将士望着这立于城上半老的白衣女子,一股肃杀的凄凉之气扑面而来。
炎汐对着城上飞旋的白鹤,稽首长跪,“墨离先生,您与家夫十年交情,今日前来,为救炎汐一命,炎汐感激不尽。”说着站起身来,眼神坚定,“但,炎汐与延之二十年夫妻,延之殉国,炎汐身为一国公主,国亡,炎汐定不能苟活于世!”说完捡起慕延之掉落的残剑,素手一挥,鲜血染红素衣。
剑落,人亡。
北朝将军耶律戟看着血染的城墙,幽幽叹道:“以公侯之礼,合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