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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上的人儿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紧闭着双眼,微微凹下去的眼眶,还有苍白的面容,都显示出她极度的缺乏睡眠。.那轻蹙的柳眉,始终没有舒展开过,似乎梦里也在被不安所困扰。
昊辰坐在chuang||边,俊颜有着一丝担忧,不禁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他不过是想在她面前树立一个威信,让她知道,皇权是不可以轻易挑衅的。没想到会把她刺激得晕过去……
她的晕倒让他想到了四年前,身子柔弱的霜儿也曾因为不堪自己的对待而昏倒,当他赶上前去接住她身子的一刹那,她的脸竟然和霜儿的重叠在一起!莫名的激起他心中的涟漪……
该死!眼下的他当真是懊恼不已。过去对霜儿,现在对她,他总是那么轻易的被自己的脾气操纵,失了王者应有的气度……
昊辰伸出大手,修长的食指轻轻描绘着她美丽的轮廓,带着情人间才有的怜惜。
“御医,她怎么样?”昊辰问道,眼睛始终没有从无情的脸上移开过,就是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如此深情的模样连御医也有些诧异。自从秦后过世后,皇上就再也没有如此眷恋温柔的看过一个女人了。
看来,这位叫洛昭仪的来头不小啊……
“回皇上的话,洛昭仪上次淋雨后,身子本来就尚未好全,如今又劳累过度,加上气血攻心才会晕倒,这几日最好还是卧chuang||静养的好,另外……”
御医的表情变得有点儿尴尬,欲言又止让昊辰微皱剑眉,不耐烦的催促。
“还有什么快说!”
御医被吓了一跳,轻咳了两声,决定说得委婉一点儿。
“这几日不宜行周公之礼,所以……”
后面的但书,即使御医没有说出来,昊辰也明白。接着,他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御医下去开药。
等到屋内的众人都散开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回想到今早发生的事情,他确实是冲动了一点儿。其实,以她和昊明那么亲密的关系,即使两人之间真的有什么,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然而,一想到这个女人不是完整的属于自己,他很难不去介怀。因为她的容貌太美丽,气质又和霜儿相似,他觉得这个女人就该是完完整整的属于他!
如果他够狠心,此刻就应该离开这里,而不是像一个傻瓜似的守着她,反正,她的眼里又没有自己的存在……
这层认知让昊辰的眸子一沉。有多久,自己不曾有这么复杂的心思了?自从霜儿去世后,他就封闭了自己的心,但是这个女人却这么容易的走进他的心里……
是因为太久没有爱人的关系,还是因为孤单了太久,现在有了重新活过来的欲望?
“皇上,太子殿下求见。”肖德胜站在门外,隔着关闭的房门道。
唉,早上看到主子那么紧张的样子,他和尔岚也跟着吓了一跳,他们以为即使昨晚有争吵,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人却在龙腾殿里晕阙了,这下可好,太子殿下怕是又要闹开了。
昊辰微微敛了敛心神,然后打开门走了出去,站在门外的毓杰见他出来,想也不想的就要往房内冲。昊辰朝左右两边各递了一个颜色,两名内侍便上前去架住他。
“你干什么?”毓杰恶狠狠的瞪视着皇甫昊辰,不满的质问,他是来看妈咪的,又不是来找他的,他命人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情儿在睡觉,任何人都不许打扰她!”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威严容不得拒绝,就是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刺痛了毓杰的眼睛。
哼!他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在他面前这么说?从他出生到现在,这个该被他称之为“父皇”的男人,从来就没有给他们母子带来过安生日子!
“混蛋!一定是你又做了什么刺激洛姨的事情吧?你就不能离我们远一点儿么?”他低吼道。
被儿子这么直白的讨厌,昊辰的心一阵抽痛。.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儿子对他的态度,他还是很介怀。
“这是朕和她之间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他不悦的斥责着。杰儿的脾气愈来愈不好,他知道自己应该负上大半的责任,毕竟,“养不教,父之过”……
“她不是你一个人的!你凭什么……”
“情儿现在既然进了龙腾殿,她就只属于朕,你明白么?”他不客气的回答着。
尔岚和肖德胜面面相觑,谁来告诉他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这对父子怎么此刻都不像皇帝和太子,而是像争抢着糖果的两个孩子。毫无疑问,洛无情就是那个散发着香气的“糖果”。难怪别人说红颜祸水啊……
对于昊辰的强词夺理,毓杰气得俊秀的小脸涨得通红,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中在手臂上。
“叫你的人放开我!听见没?放开我!”
他挣扎着想甩开内侍的手,甚至不惜动用武力与之抗衡,昊辰自然容不得他在自己面前放肆,几个简单的过招后,他直接一掌劈昏了儿子。
“传朕的口谕,太子心浮气躁,以致急怒攻心,言行无状,要好生静养一个月,把太子送回东宫殿去,好生看管,没有朕的命令,不许他来探视情儿,再派人把这里给围起来,朕不发话,不许其他任何人进出!”
肖德胜和尔岚互相望了一眼,虽然他们都不大喜欢无情,然而,他们也不明白主子为何要对她下禁足令?既然她昨晚忤逆了主子,把人遣回偏殿不就好了么?现在为何……
“皇上……”
尔岚还想说些话,却被昊辰粗声打断了。
“朕说的话都没听见么?还不快执行?”
尔岚无奈,又退回去和肖德胜一起部署。接着,他简单的梳洗一下就去上朝了。约莫一个时辰后,披着藏青色披风的昊明快步来到龙腾殿。
“奴婢见过九王爷。”尔岚欠身行礼道。
“起来吧。”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刚拾级而上,尔岚伸手拦在他面前。
“你干什么?”昊明拧眉,语气不佳的质问。
“回王爷的话,没有皇上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去见洛昭仪9请王爷不要为难奴婢!”尔岚斗胆拒绝道。
昊明眯起眼睛,俊颜无笑。
“本王这会儿若是一定要见到洛昭仪呢?”
蓦地,一条银色的铁链自尔岚垂在身侧的长袖里露出,尔岚的双手一前一后的拉直了银链的一部分,眸子清冷,银色在冬日的照耀下闪耀着冰冷的光辉。
“王爷若是执意闯殿,奴婢只好得罪王爷了!”
“好\好!哈哈哈……”
昊明冷笑出声,知道她说得出做得到。并非打不过她,而是不愿与她动手。
昊明旋身,披风的摆尾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他愤然朝御书房走去。
“皇兄,无情犯了何错,你要这般待她?”
他克制住自己的不满,尽量使得语气上柔和一些,避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若不是娜比来出来的时候给自己报信,他都不知道兄长又发了什么神经!他以前就错待了无霜,如今还要逼死情儿么?
“朕想关谁就关谁!难道事事都还要向你报备?”
昊辰的不耐烦让昊明微微皱眉,难道又是因为无情的出言不逊?
“臣弟没有这个意思,还请皇兄不要误会。”他拱手道。
昊辰走到他面前,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王者的气息表露无遗。
“朕要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你和杰儿都不许去偏殿探望她,听到没?”他冷声命令着,丝毫不去管昊明错愕的俊颜。
“皇兄,这不公平!我和无情是……”
他还没来得急解释,昊辰直接抬手,叫他不要再说了。
“朕不想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朕的话是君命!你只需要服从就行了!”
这般强制的语气,这般冷硬的表情,这般无法转圜的余地,都让昊明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前些日子无情对待兄长也是不假辞色,但尚不足以让兄长生气至此啊……
“皇兄,无情是你新册封的‘昭仪’,位居九嫔之首,你这样限制她的行动,恐怕会引来她的反弹吧?”
语毕,昊辰又往前欺近了一步,看着自己的胞弟口口声声都在为无情说话,他的眼底慢慢燃起了妒火。
“朕是天子,难道还要畏惧她?”他嗤笑道,只是一想到无情以往反抗自己的样子,他的眸子又蒙上了一层灰。
“皇兄,臣弟只是觉得……”
这时的昊辰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解释,他就是要限制无情的行动,隔绝她和昊明的接触,决不能让他们有任何背叛他的可能!
过去,她和昊明的种种他可以不去追究,但是未来,她的身体、她的眼里、她的心上都只能有他一个人!即使因此被他们憎恶,他也在所不惜!
“你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跪安吧!”
冷漠的俊颜,冰冷的语气,这些都让昊明皱起了眉头,自从无霜去世以后,兄长从来没有对他流露出如此淡漠的态度,可是现在,因为无情的关系,他们之间似乎又有了误会……
“皇兄,臣弟恳请你,让洛昭仪和臣弟见一面吧!”
掀起衣摆,昊明跪地请求着,他希望昊辰看在他们是亲兄弟的份儿上,能够答应他的请求,但是,昊辰并未松口,就连俊颜上的寒冰,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既然你知道情儿是‘昭仪’的身份,你也应该懂得避嫌才是!”昊辰冷声提醒道,洛无情现在是作为皇帝的女人,若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那就太有失皇家体面了!
昊明听到他这么说,顿时身子一僵,一抹苦涩顿时凝在了他的眸子里,含在了嘴角。
如果不是因为昊辰是自己最敬爱的兄长,如果不是因为无情的心里始终还有他,他又怎会强迫自己退出,去成全心爱女人的幸福?他又怎会甘心退回到朋友的位置守护自己深爱的女人?
罢了罢了,他早该想开的,无情自始至终都不是他的……
“臣弟明白皇兄的意思了,自当遵守皇兄的话。臣弟告退!”
昊明站起身来,怅然转身,他眼里的痛,昊辰并非不知道,但他无法放手。此时这样僵硬的关系,第一次是为了霜儿,第二次,却是为了她……
走到门边,昊明微微侧身,别有深意的睇着兄长。
“皇兄,希望你明白什么才是真的为情儿好,而不要在日后去后悔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
留下这句话,也留下顿时愣在原地的兄长,他毅然选择离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情就被禁足在偏殿,她并不害怕关禁闭,可她想看到杰儿,一日不见已让她思念万分,现在就连昊明的影子,她也见不着了。她实在是不明白皇甫昊辰究竟想要做什么?这样困住她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他那该死的男性占有欲又开始作祟了?
才这么想着,昊辰就来到了偏殿,除了无情以外,所有人都跪下行礼了。昊辰看着她依旧冷傲的样子,一抹邪笑浮现在他的唇角。
“看来你是不想见杰儿了。”
此话一出,无情傲然的神色瞬间出现了裂缝,她转过身,恨恨的瞪视着他,仿佛要把他大卸八块才能解除她心里的不快。
“这样囚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她愤然质问道。那天晚上说要做的人是他,说她不洁的人也是他,既然他觉得自己这不好,那也不好,大可以不要她便是,这般限制她的行动,会不会太变态了?
昊辰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个大跨步的走上前,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居然比这个寒冬还要冰冷!
该死的,他竟然嫉妒杰儿在她心中的地位远比他还来得重要!
“你想见杰儿,对么?”
他勾起嘴角,只是那抹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不怀好意的,同时也让无情心中一惊。
这卑鄙小人又在想什么新花招了?
“你这是废话!”
她压下心底不好的预感,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若不是为了杰儿,她怎么可能会愿意二度进宫面对他的残忍?
“如果你肯答应朕的条件,或许,朕会同意让你们见面。”
昊辰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流光,整张俊颜也被笼罩上一层诡异幽深的色彩,就是这样的神秘,勾起了无情心里的一丝好奇与惶惑。
“什么条件?”她问。
“等你什么时候有了龙裔,朕就允许你和杰儿相见。”
闻言,无情瞪大了美眸,娇颜上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男人莫不是疯了才会这么说吧?龙裔?他知不知道这两个字代表了什么?居然会向自己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她要是肯答应才有鬼!更何况……
“我拒绝!”
她脱口而出的三个字刺激到了昊辰,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他肯让她怀有皇嗣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了,她竟敢如此不识好歹!
“朕劝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他眯起眼,阴郁的说着。
然而,回答昊辰的只有无情不断逸出口的冷笑,声声刺耳,却也暗藏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哀怨。昊辰被她嘲讽的笑意惹恼,冷冽的眸子渐渐凝聚着几分残忍。
“你笑什么?”他问。
无情敛住冷笑,双眸带出怨恨,俏颜冷凝。
“你问我笑什么?呵呵J甫昊辰,我告诉你,你根本就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你不配!”
当初,他对她那般绝情,她都可以为了儿子咬牙忍过去。可是,他没有承认杰儿的身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杰儿之所以会有那么阴沉的一面,都是拜他所赐!她怎么可能再为这个男人怀孕生子?
“朕不配?”昊辰走上前一步,伸手掐住无情的下颚,眼神凶恶的瞪着她,用仅有两个人听得见的语气轻咬她的耳垂,“朕若是不配,还有谁可以?怎么?你想为昊明生孩子么?你觉得他会要朕玩过不要的残花败柳?”
他字字残忍,句句绝情,早已刺得无情心里千疮百孔,鲜xue||淋淋。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再度剥落开来,胸口一阵生疼,连骨子里都在发寒。
无情一掌拍开他的手,作势就要打他一巴掌,却被昊辰率先洞察出她的心思,提前一步握住她的皓腕。
“朕警告你,别太放肆!”
他陡然一松开手,力道之大让无情后退了好几步,两人都用看着仇敌的眼神盯着对方,谁也不肯让步,彼此间产生的仇恨火花让旁人看了都跟着心惊。
无情双拳紧握,不愿意就这么屈服在昊辰的胁迫之下,但是,一想到毓杰,她的眸子又流露出几许怅然的神色。
“即使,孩子会要了我的命,你也坚持这么做?”她幽幽的问道。
“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决绝的语气令昊辰心里涌起一股无边的恐惧,他不过是想要她为自己生个孩子而已,只要好生将养着,怎么可能会丢命那么严重?
无情闭上眼睛,再次选择了向皇甫昊辰低头。四年前,她输掉了心;四年后,她为了杰儿,愿意用命相搏!她不能就这么认输!就算是要她日后灰飞烟灭,她也在所不惜!
“皇甫昊辰,记得你说过的话!”
听到她妥协的答案,昊辰紧抿着的薄唇勾出一抹邪笑。他就知道这招会有用!
“朕是天子,说过的话就不会反悔!”
无情在心里冷冷一笑,天子?天子最无赖的一面都被他流露的淋漓尽致!亏他还好意思这么说!
只是,眼下如此难以自处的境地,又成了困死她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