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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滚雷过后,豆大的雨砸了下来,还夹杂着拇指大小的冰雹,很快雨雾接天,水蒙蒙一片。.
林府内院与外院虽然不远,却也不近,还在路上的忠勇侯夫妇一路小心翼翼地指挥着下人护着罗大人和刘公公避雨,整个林府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婆子披着蓑衣,手里拎着雨具,一脸惶恐地跑进院门。
“慌什么!”宋嬷嬷一脸严肃威严地呵斥。
“是。”那婆子抬头见是宋嬷嬷,吓得退到一旁,恭敬地站好。
“回去。”太夫人扫了一眼那婆子,又看了看宋嬷嬷,一脸疲倦,冷冷地吩咐。
“太夫人,这雨大了些。旁边厢房收拾妥当,”宋嬷嬷赶紧搀扶着太夫人,边走边关切地说:“不如稍作休息?”
“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珍娘急切的声音截断了宋嬷嬷的话。
“怎么了?怎么了?”太夫人伸手按了按急速跳动的太阳穴,却是怎么也不肯移步过去。
“我可怜的小姐啊——”珍娘隐忍哭泣的声音越来越大,隐隐有压低屋外暴雨的趋势。
“珍娘,这是怎么回事?”得到太夫人示意,宋嬷嬷快步走了过来,见珍娘抱着许蔓哭得悲戚,心里不由同情几分,焦急问:“小姐,小姐刚刚不是好好的吗?”
“太夫人,太夫人恕罪!”珍娘头也不抬,哭得更加悲戚,话语却很清晰:“小姐被逼在沈府门口自尽……途中又为二皇子挡了一箭,本就虚弱,还有心疾……如今又,又被老爷……我的小姐啊,怎地命苦?您,您等等珍娘,黄泉好作伴啊。”
珍娘哭得情真意切,在场的人都不免戚戚。
太夫人听完这话,冷冷地望了一眼周围面露不忍的众人,不仅有林府的丫鬟婆子,也有沈府的家生子,还有一个妙颜斋的掌柜,几个面生的奴才……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变相承认了林府与沈府勾结为了钱财,竟置孙女生死不顾?即便这孙女只是林府微不足道的私生女,那也是孙女不是?
宋嬷嬷自十六岁作为陪嫁丫鬟嫁到林府,跟随太夫人几十年,自然明白太夫人那冷冷的眼神后面的心思,脸上更是挂不住。
太夫人向来最重视名声,肯定不能接受这样的只言片语传扬出去……这府里的丫鬟婆子倒还好打发,那妙颜斋掌柜肯定不敢乱说,只是这谢府的奴婢怎么办?据说是专程来给许蔓送贴子的,邀请许蔓参加谢府七小姐举办的百花宴。.
这小姐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没有听说京都哪家宴会邀请过她?难道是湖州的朋友?什么时候谢府七小姐去过湖州了?
“宋妈妈?宋妈妈?”宋嬷嬷的思绪被一连串的叫唤打断,不禁抬头,正好撞见太夫人冷若冰霜的目光。
这沈夫人也真是的,一个送贴子的怎么就这样放进内院了?宋嬷嬷不免在心里将沈夫人恨上了。
“小姐,小姐,还好吧。这地上凉,去那边榻上?”宋嬷嬷硬着头皮走过去,帮着珍娘将许蔓扶起。
在太夫人那冰冷的目光下又不得不接着开口:“嗯,这天气也不好,医馆的人一时半会赶不来也是难免的,不知有没有备用药物或方子?要不……”声音却在珍娘越来越幽怨的目光中越来越小了下去。
她不抬头,也知此刻,太夫人肯定将自己恨上了。也是倒血霉了,明明让翠柳回去只报消息,不让人来的,怎么这太夫人竟然来得如此之巧,偏偏在侯爷和夫人送两位大人走的当口……
现在该怎么办?
她眼角无意中扫到缩在墙角的还披着蓑衣的婆子,眼睛一亮,忙转移了话题,指着那婆子问:“你之前欲禀报什么?”
“我,我。”那婆子扫了一眼太夫人,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许蔓的方向,支支吾吾。
众人都被她那畏缩的表情勾起了兴趣,完全忘记了榻上还晕迷躺着的许蔓。
珍娘抬头望了一眼周围,眼神又冷了几分,小姐说得果然没错,这家里还真没人将小姐当回事。
她自顾自地扶着许蔓平躺在软塌上,将之前准备好的披风盖在许蔓身上,坐正身子,正好挡住了众人视线。
“长本事了。来人——”宋嬷嬷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杨高声音。
“嬷嬷,您别,别。”那婆子一下子跪在地上,祈求道:“我说,我说,奴带着医馆的人走到祠堂旁,二小姐,二小姐拦下医馆的人,还说,说 ,撒谎,林家沈家若害她,天打雷劈,刚说完,一道雷就劈在祠堂房顶……”
“什么?”太夫人声音发抖。脸色发白地喝道。
“胡说!”珍娘尖利地叫嚣起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屋里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如一根绷紧的弦,更加紧张了,即便仲夏,众人都感觉后背在冒汗。
一些胆小的丫鬟婆子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以免遭受池鱼之殃。
“胡说!你胡说!我们小姐现在都还晕迷着,如何行这污秽?”珍娘言辞犀利,满眼愤怒地盯着那婆子。
是啊,二小姐,二小姐不是躺在软塌上吗?
众人可怜的目光投向珍娘身后,一阵唏嘘。
“我,我说的是清颖小姐。”那婆子抵不住大家疑惑的眼神,一脸惨然地回答。
众人恍然大悟,是了,这两年,许小姐不在府里,上下向来都称清颖为二小姐。不过,即便以前许小姐在府里,也没有人会称呼她二小姐,最多称呼她为许小姐。
听到这里,躲在一旁假装晕倒的许蔓那紧闭着的眼睛似乎动了动。 嗯,是呢,确实没有人称呼自己为二小姐过,大家都只叫过小姐,原来是这样……
“哼,拉下去,杖三十。”太夫人终于听不下去了,冷冷吩咐一声,也顾不得屋外滂沱大雨,带着人呼啦啦走了。
百春堂内瞬间只剩下许蔓和珍娘。
“小姐,这样不太好吧?毕竟女子都得有娘家啊?您是不知道,那没有娘家的女子以后在夫家可是很艰难的。”珍娘扶起许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自己也靠在软塌上,不太肯定地说。
许蔓却只是望着漫天的大雨发呆,并不理睬。
“小姐,您真的要把妙颜斋关了吗?小姐,那可是小姐留给您的念想啊?小姐,我们就没有其他法子了吗?或者栎娘说的也有一定道理,那沈三郎……”珍娘犹不死心,继续轻言细语地给许蔓摆事实讲道理。
“小姐,小姐,真的下雨了,好大的雨。”清歌的声音穿过雨声,刚好打断了珍娘咄咄逼人的问话。
屋内两人抬头,正好看见清歌领着两个小丫鬟带着食盒、雨具等从院门口进来。
两个小丫头将食盒放在桌上,就行礼告辞了。
清歌打开食盒,从里面拿出三碗米饭,一盘红烧鲤鱼,一碟清炒虾仁,两个素菜,一个汤菜,所有的碗碟都还冒着热气,香气充满了整个屋子。
珍娘扶着许蔓坐在太师椅上,一扭头正好看见不远处八仙桌上的饭菜,不由瞪大眼睛:“清歌,你去外面了?”
清歌将碗筷摆好,冲着许蔓眨了眨眼睛,讨好地对着珍娘说:“嘻嘻,姑姑,没您的允许,我怎么能出府啊。”
“那,那这从何而来?”珍娘还欲问下去,许蔓拉着她坐在桌旁,又拉着清歌坐下,将筷子塞在她们手里,自顾自地端起饭碗,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完全没有之前的病怏怏的模样。
清歌一脸神秘地对着清歌说:“小姐,你不知道,那边,那边可热闹了。”
又夹了块鱼,将刺都挑出来,又放到许蔓的碗里,见许蔓只顾着吃饭,似乎有点兴致缺缺的样子,嘟着嘴,有点不高兴:“哼,这雨真及时啊。那边正好走到湖边,原本打算到湖中心避雨,结果不知谁在九曲回廊上洒了油……哎呦,可是四脚朝天……”
珍娘听着听着,狐疑地看了一眼许蔓,见她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优雅大方地吃着饭,就用手拍了拍清歌:“说什么呢?没大没小的。有好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好好伺候小姐吃饭。”
然后,她拿了雨具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也不走远,就在百春堂附近转悠。
许蔓眼睛就红了红,心里明白,这是珍娘不放心,怕那个旮旯角落冒出来什么人……
清歌见许蔓丝毫没有感兴趣的样子,只得怏怏地闭上嘴,手却不停地帮着许蔓挑着刺。
许蔓见自己碗里越来越多的被挑去刺的鱼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只有真正关心自己的人,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吃得饱,是不是穿得暖,是不是会被人欺负……
清歌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直接跳了起来:“小姐,我真的没有对别人说过那些油是您偷偷洒上去的。”
“呵呵呵……”许蔓一下子笑开了,原来有人关切自己,惦念自己的感觉真好,她也要努力留住这一切。
“小姐,小姐,你笑起来真美!”清歌也咧开嘴笑了起来。
屋外,站在雨幕中的珍娘听见屋内欢声笑语,也微微笑了起来,心里感慨着,这样会哭会笑会生气的小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