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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蔓看见白起阳已高高地举起了左手一挥,那堆箭手“唰唰唰”地纷纷从自己身后的箭壶中抽出箭来拉满了弓,空气中再次响起了刺耳地“嗖嗖嗖”……
不,不,不,那些人都是平民百姓……
许蔓闭上了眼睛。.
这一次,整座街道都变成了一片死寂。
不,不,不能再死人了。
多年与那些刑事案件打交道的经历在这一刻发生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许蔓突然间就冷静了下来。
她一掌推开扶着自己的花宿。定了定神,上前几步朝白起阳走去。就在离他还有一、两的地方,林清颖早她一步走了过去,有小兵将她拦住:“小姐,请留步!”
白起阳嘴角一挑,眉一扬,满脸不以为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地女流,你们还怕她刺杀了我不成!”
那小兵悻悻然地侧身让林清颖过去。
“不,不,表姐,你别去,那就是一个混蛋!”沈沣逸满含愤怒的声音响在所有人的心上,却是没有人有勇气站出来附和。
士兵将他按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来向林清颖猛地摇头,示意她别过去。
林清颖却站在原地轻盈地曲膝朝白起阳礼了一个福礼,声音甜美而娇媚地道:“白将军,表弟年少气盛,不知世事凶险,还 请将军看在沈阁老的面上高台贵手,愿谅一次吧!”说完,曲膝又行了一礼。
可能真是年纪太轻的原因,沈沣逸听了林清颖的一番话,脸上露出屈辱地表情,他放弃了挣扎,无力地坐在了满是沙砾地青石板上。
白起阳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一会儿望望林清颖,一会儿望望沈沣逸,眼中露出饶有兴趣地光芒,低沉着说:“请问是哪一位?”
林清颖被他看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以然,却也接着开口:“小女忠勇候府二小姐,将军执行命令,本无过错,不过如此草菅人命——”
“住口!”
“胡说!”
两道来自不同方向严厉的女声打断了林清颖。
许蔓注意到稍微严厉威严的声音来自站在沈夫人侧后方,想必是林家那位姑奶奶,稍微稚嫩柔和些的声音则是陪了自己一月多日子的胡馨儿。
林清颖迟疑着望向沈夫人侧后方,挣扎几秒后,最终没有退缩,还想继续开口。.
同时,白起阳也淡淡地看向沈夫人那边,最后吩咐士兵将沈沣逸放开后,正待转身离去。
林清颖却拦住他,责问:“将军这样草菅人命,皇上可——”
“清颖!”这次是沈夫人直接走了过来,死死拉住林清颖的手,又给白起阳行礼:“将军莫怪,许丫头年纪小不懂事,这就给您——”
许蔓听着心里渐渐沉了下去,这沈夫人指着林清颖叫许丫头,葫芦里打算买什么药?
没等她想明白,白起阳却蓦然高喊一声:“还不快把沈公子扶起来,表哥表妹郎情妾意的,我一向是很通融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挪揄。
立刻就有小兵上前将沈沣逸连拉带抱地扶了起来。
沈夫人一边示意瑞云去扶沈沣逸,一边又死死地拉着林清颖客气地向白起阳行了福礼:“多谢白将军,此恩容后再报。”
说完,也不管林清颖愿不愿意,就拉着她准备走回林家马车旁边。
旁边一直沉默的胡馨儿却极快地揭开自己的帷帽,边给沈夫人行礼,边准备要去揭开林清颖的帷帽,口中欢喜的话语不停:“蔓妹妹,是你吗?我们好久不见啊。”
林清颖没有想到胡馨儿会那样厚脸皮凑上来,却料到她企图揭开自己的帷帽,早有防备,自然没有愣愣地就那样暴露在众人的视线里。
胡馨儿目的未达成,却不恼,连连退开两步,指着林清颖道:“原来不是许小姐啊,恕馨儿冒昧叨扰。”
沈夫人微沉了脸:“胡家好歹也算世家,怎么如此没教养!”
胡馨儿却不买账,继续行礼道歉:“夫人莫急。我与许小姐可是相处过月余,咦,就是许小姐救了二皇子,被二皇子用官船送回京都那次,我们可是日夜在一起……许小姐不能说话……”
站在一旁的林清颖身影明显晃了晃,还是瑞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那位林家姑奶奶终于忍不住,附耳在旁边同样戴着帷帽的女子说了几句,那女子快步走了过来,揭开帷帽行礼:“这位小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正是曾经到过林府的瑞珠姑姑。
众人显然认识她的,都有些惊讶地回望她走过来的方向一眼。
瑞珠对着白起阳说:“白将军,贵妃娘娘奉了太后娘娘懿旨出宫办事,您看?”
说完,她略有所指地望了一眼身后,那里已经没有贵妃娘娘身影,林家马车却被车夫赶到了路中间。
能够做到羽林军二把手,白起阳也并非完全草莽,他微微扫了一眼那两马车,吩咐士兵护送她们,不过,却表示出城是不能了。
瑞珠也干脆,直接扶了沈夫人拉着林清颖上了马车,在士兵护送下沿着来时的路走了。
胡馨儿虽然娇纵,却是不敢放肆的,乖乖站在自家马车旁边去。
白起阳一直微笑着送贵妃娘娘一行人离开,眼里却一片冰冷。
许蔓终于有了机会,快步走到白起阳前面,学着沈沣逸的样子给白起阳行礼,故意沙哑着声音说:“将军,如今东市已经发 了了暴动,为了逃命大家都会慌不择路地到处逃窜,在街口被射杀的只是其中的一小群人而已,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再出现一群人,再上演一次悲剧。”
她根本不知道白起阳办的是什么差事,他能当上羽林军的副统领本身就说明了他不是个简直的角色,不可能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最终还是选择了射杀,所有一切都在说明这件事不同寻常……她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鲜活生命就这样倒下, 毕竟现在是别人倒下,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刻就会轮到自己。
救人就是救己,救人就是救己……许蔓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打气。
白起阳望着眼前明显女扮男装的少女那故作镇定的样子,脸上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消失,变得认真起来。
许蔓低声道:“将军也是性情中人,我就想尽点微薄之力想办法尽量减少死伤的人数……”
许蔓久久没有听见回音,抬头正好撞进白起阳的眸子,那里面是她有些害怕的深沉和狠辣。
白起阳突然向她又走进了一些,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许蔓并不觉得他地态度有什么不妥,直入了主题:“我有一个主意,将军听听可行不可行?”
白起阳略微思考后点头。
许蔓道:“将军可以试着拟一个可以对外公开的名义,最好是天牢里一个穷凶恶极的杀人犯逃了出来之类的,强调这人可能会随时伤及无辜人地性命,是个很危险的人物。然后派专人在主要街口和东市大声喊话,把这次出兵的原由讲清楚。做好解释工作。要求所有的人都停在原地接受检查,坐车的人不允许随意开车门,在外行走地人一律抱头蹲在地上,如有违者视同逃犯的同伙论处。有人不受节制随意走动,再处置不迟……”
白起阳的眼睛亮了起来,却依然静静地听许蔓往下说:“这样一是能安抚民众慌乱的心,二来也可以使场面暂时控制住……能救一个是一个……”
白起阳听完,却依然没有表示,良久才问:“姑娘是哪位府上小姐?”
许蔓差点被她的话吓个半死,死死咬住下唇,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白起阳默默地看了她一眼,转身正要离开,许蔓喊住:“将军,我还有一事相告?”
白起阳立刻回身,挑眉看着她。
许蔓一副犹犹豫豫的模样:“请将军不要说这是我的主意……就如您刚刚所说,我一个姑娘家,以后还要……还要……”说完,她 扭捏地扯了扯身上的男装。
这回白起阳却开口了:“那小姐住哪里?”
问这个做什么?难道事情不成还要赖在自己头上不成?
她犹豫着怎么搪塞过去,刚刚大着胆子走过来寻许蔓的慧妍大声回道:“我们住满庭芳竹筠苑。”
白起阳先是露出惊愕神情,又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露出怜惜的表情,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就大步转身找人吩咐事情去了。
许蔓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已尽力了!
白起阳一离开,寂静地街道上慢慢恢得了一点生气,有人开始嘤嘤的小声哭泣,也有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闹哄哄的象菜市场一样,可没有人敢随意乱动。
等待的时间特别的长,许蔓还是早上出门吃了早餐的,到现在滴米未沾,她开始口干舌燥的起来,两腿也感觉到了长时间站立的僵硬疼痛。花云和慧妍也顾不得是在大街上,并排着坐在地上。
许蔓环视四周,很多人和她们也差不多,就没有阻止。
“黄先生,黄先生。”花宿一下子激动地对着马路对面一辆不起眼的四轮青帷马车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