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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知夏深夜回家,与父亲又对话了一番后,回到自己的院子时已经天色将明了,院子里负责庭院洒扫的小丫鬟们已经开始干活了,见到院子里突然进来了一个人,细看一眼,竟然还是自家的二小姐,是自家应该身在皇宫中的二小姐,一个个都惊得说不出话来,眼睁睁地看着二小姐走过院子又走进阁楼,连上前请安都忘记了。.
当宋知夏上了阁楼,一直值守在她的闺房外间的碧珠吓得一骨碌从小床上滚了下来。
在碧珠的服侍下,宋知夏舒舒服服地洗了澡,用了早膳,这才出楼去找宋勇毅。
宋勇毅才刚起身,还不知道母亲和小妹已经回家了,当他看到小妹进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狠掐了大腿一把才反应过来,竟然没有在做梦,小妹竟然真的回家了。
“你怎么回来了?”宋勇毅傻呆呆地问道。
宋知夏看着宋勇毅,心中情绪复杂难辨,她是恨宋勇毅的,可是当她知道宋勇毅之所以在前世那般对待她,是因为长姐的缘故时,她再见宋勇毅时便不觉得他有那般面目可憎了。
但是不觉得面目可憎,并不意味着她就突然对他有深厚的兄妹情谊了,宋知夏看着宋勇毅,心中还是有些厌恶的,如果她这个兄长本身没有问题,长姐又如何挑拔于他呢?说到底是他先对她无情无义的。
宋知夏原本过来是想与宋勇毅说一说造反的事,但此刻她又不想说了,算了,还是让父亲来说吧,她不想在他身上多费心神。
见小妹应都不应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宋勇毅一头雾水。
她到底过来干嘛的?
对了,她既然回家了,那母亲呢?可是和她一块归家了?
宋勇毅顾不得用早膳了,赶紧追着小妹出去了。
“你等等,你回来了,母亲呢?”宋勇毅边追边喊。
前方飘来一句回应。
“母亲在主院里。”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刚刚吗?”
“两个时辰前。”
“你们怎么就突然回来了?是自己回来的还是有人护送?”
“有信岐和度西。”
“宫中可有什么变化?”
“到我们出发之前并没有变化。.”
宋勇毅追上宋知夏后便一气不停地发问,宋知夏直视前方不看宋勇毅,但是他的问题她都会回答,虽然语气不怎么好,略显强硬就是了。
兄妹俩你问我答的走了一路,进了主院里。
宋力刚和张氏根本没有睡,不提一路狂奔回来张氏有多少话要与宋力刚讲,单是两个时辰前宋知夏提的造反提议,就令两人心事沉重,反复讨论,无心睡眠了。
听到前院的说话声,正在商量中的宋力刚和张氏都齐齐停下了话语,转头去看,正看到兄妹二人一同进来reads;。
宋勇毅和宋知夏齐齐向父亲母亲请安。
宋勇毅又着意问候了一下母亲,想从母亲的口中探知母亲和小妹如何出宫,以及一路回来的细节。
听完了母亲的叙述后,宋勇毅对小妹的印象大为改观,没想到她真有这般决断的胆魄,以及这般果敢的行动力。
说完了一路的过程后,张氏看着宋力刚,欲言又止。
宋力刚看到了妻子的神情:“怎么了?路上还有事发生?”
张氏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知道秋儿的事必须要与夫君说,可是真要说出来,她又有些说不出口,说到底,这事算是家丑。
宋力刚见妻子的神情便知道此事重大,以为她是不想在儿女面前说出来,他便朝儿子和女儿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吧。”
张氏却拉住了宋力刚的袖角:“还是让阿毅留下来听吧,而且这事,夏儿也知道。”
宋力刚挑眉。
张氏让女儿去关了门和窗,刚才她与夫君在内说话,本就把下人们打发的远远的,此时把门窗关上,这里便只有家中四人了。
“我们回来时,夏儿说去接秋儿,因为她怕皇上迁怒到秋儿身上,降下责罚,所以我们便改道去了余州,可是在去接应秋儿时,夏儿在秦、王府偷听到了秋儿的一些言语,知晓了一些事。”张氏朝宋力刚使了使眼色,“流言的事。”
宋力刚立时明白了:“知道秋儿传播流言的事了?还有挑拨母亲给夏儿胡乱定亲的事?”
前一件事宋知夏知道,宋勇毅不知道,但是后一件事,宋知夏和宋勇毅都不知道。
“父亲,你说什么?定亲的事?”宋知夏不敢置信,原来长姐还不只算计过她两次。
宋力刚闻言自知失言,有些埋怨地看向妻子,她怎么不提醒他。
张氏叹了一声,过去握住女儿的手:“就是祈州田家的那门亲事,便是你姐姐给你祖母写信误导了你祖母,让你祖母以为你名声大损,不利说亲,才把田家看进了眼里。”
宋知夏心中再一次的发寒。
宋勇毅完全不知道小妹说亲的事,他赶紧缠上母亲细问,张氏也不瞒他,把前因后果都说了,听得宋勇毅完全不敢相信,田家竟然敢肖想小妹做继室?祖母竟然还动了心意?
宋勇毅以为自己真的还身处梦中,刚才那一把狠掐没把自己掐醒,于是这回他狠狠地咬了自己手背一口,直到出了血,他方才敢相信,原来一切是真。
“不可能,不可能,长姐不会如此,不会如此。”宋勇毅神情茫然,犹在挣扎。
见宋勇毅仍在相信长姐,他对待长姐的态度与对待自己的态度根本是天差地别,宋知夏心中不由生起怨忿,进一步向宋勇毅揭发长姐的真面目。
“她可不只做过这件事,我的名声之所以那般坏,人人以为我清白被毁,甚至品行不端,正是她四处散发流言的结果,我的名声是被她一手毁坏的。”宋知夏激动地说道。
“不可能!”宋勇毅下意识地反驳,他看向父亲母亲想要寻求支持,结果却看到父亲母亲一脸叹息伤心的表情,宋勇毅心中发虚,“父亲,母亲,这事是真的吗?”
张氏点了点头:“是真的reads;。”
宋知夏继续揭穿:“而且这事的源头,也就是程州遇匪,我被匪人掠去一事,也是由她一手主导的,是她花钱雇人掠我的!”
“什么!”一声怒喝,正是宋力刚,“这事也是她做的?”
宋力刚看向妻子,宋勇毅也一脸震惊的看向母亲,张氏在他们的逼视下,缓缓点下头。
“是她做的。”
张氏不需听到大女儿的亲口证实,只看那一晚小女儿的失魂落魄,便知道小女儿所言为真,所以她承认的并不心虚。
“孽女,孽女!”宋力刚一掌拍碎了一张茶几,他不敢相信如此歹毒之事,竟然是一向贤良的大女儿做的。
宋勇毅已经被连番事实给打击的无力反应,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宋知秋在他心中的地位远胜过父亲母亲,他也一直相信宋知秋是个贤良的好淑女,所以当他知道宋知秋的真面目竟然如此丑恶后,他心中受到的打击远胜过家中其他人。
宋知夏提起此事,心中仍然委屈万分,忍不住的啜泣起来。
张氏半搂住女儿,无言沉默。
好一会儿后,盛怒的宋力刚渐渐冷静下来,他看向妻子:“秦王可有插手?”
宋力刚不问秦王知不知情,因为他敢肯定秦王一定知情,秋儿一介深宅妇人,想要做下如此阴毒之事,不靠娘家,不靠夫君,只凭她自己?呵呵,怎么可能!她的夫君,也就是秦王,必定是默许,甚至提供了帮助的。
张氏心中想法与宋力刚一致,但她不肯绝对肯定:“应该知道的吧。”
宋力刚并不是很在意,确定不确定的,其实都无所谓了,反正他不可能再助秦王登位了,这般阴毒算计用在一个十岁的小姑娘身上,这等心性,他真登上了帝位,能对功臣有多好?只怕是狡兔死,走狗烹了。
想到皇上的疑心,想到几位皇子们的品性,想到文臣的打压,想到自己的艰难求存,再想到女儿之前的提议,宋力刚不禁动了心。
既然一团乱麻,何不自己就反了?
反正武将从来没有出头之路,只有走狗烹一条路,他又何必非把自己的性命交托到他人手中?指望他人的良心?呵,倒不如自己来拼一拼那个人上人之位。
宋力刚看向女儿,眼神深深。
宋知夏机敏的发觉到父亲的态度转变,她收住泪水,坚定的看向父亲。
父女俩没有一句交流,但心念已经在对视中交流。
反了。
宋力刚问了一句话:“八甲人他们查出了原因没有?”
这句话问的没头没尾,但宋知夏听懂了:“女儿马上去问。”
宋知夏擦干眼泪,打开门,走了出去。
张氏听得一头雾水,看向夫君。
宋力刚低声地向她解释了一句:“八甲人的弱点。”
张氏立时领悟,点头不语。
宋力刚、张氏、宋知夏已经达成了一致立场,而宋勇毅还在浑浑噩噩中,不知自家已经做出了何等惊天动地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