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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寻找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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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锦站在神侯府厅堂前的台阶上已经很久了,她望着天,眼神有些飘忽。

神侯府终日冷清,这些日子似乎发生了很多事情,从嫁进神侯府的那天起,她也只见过白无殇一面。

入了冬,总让人感到冷寒。此刻,她站在这冷清的台阶上,看着漫天乌云笼罩在头顶,心像是被附上无数寒冰。

放眼望着这阴云下灰暗的神侯府,如入夜幕一般,如果不是桌上那早已放冷的早膳,她当真会以为还是在昨天夜里。

明明刚入冬的,可这神侯府却让她感到如同千里冰封一般酷寒。

她一身淡雅的蓝裳,长长的衣摆拖曳在遍撒枯叶的台阶上,隆重而华丽。似乎是沿着她走过的路,那衣摆在地上蜿蜒出了一片花瓣的形状,她落寞的眼神和清冷的身影,在这一盏盏琉璃灯下,更显得惆怅。

“夫人,天凉了,小心别感染风寒。”暖心的话语,一婢女恭敬地为她披上一件雪白的狐裘。

樊锦没有回应,她只是将目光从天上的阴云移开,投射到漆黑的大门。又是那样定然地看着,泼墨般的发丝隆重地倾泻了她一身,如丝缎般柔和。

又是很久,她终于肯收回视线,只是便就那样一直低垂下头,一声不响,如同月下的一抹游魂。

身旁的婢女无声地叹了口气,她微微抬了抬头,透过睫羽,看着眼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女人。

琉璃灯混着潮湿的空气和蒙蒙白雾,洒在她的眉眼之间。低垂的眸子,让她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只是那长长的睫毛扑扇着,让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个女人是那般清冷。

头上一支微微发亮的玉簪,配上她惊人绝世的面容,硬是将她一身的铅华褪去,只剩惊艳和出尘。然而这惊艳和出尘之中,又带着抹不去的萧瑟与落寞。

“侯爷回来了吗?”

说话间,樊锦看向身旁的婢女,如入夜幕的阴天将她的神情蕴染得有几分迷离,虚无缥缈的语调像是夜间转瞬即逝的风,让正一脸认真看着她的婢女,闪过些慌乱,立马重新低下头去。

“回夫人,皇上急召,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侯爷进了宫,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末了,婢女如意料之中地在樊锦脸上没有见着任何表情,她依旧表情淡淡,没有喜,也没有忧,微微轻佻的眉梢将她显得更加高不可攀。

这婢女早已习惯了樊锦总是问她“侯爷去哪儿了”、“侯爷多久回来”之内的话,她像以前一样,回答得卑谦。也对,这刚嫁进来,就受到如此冷漠的待遇,连侯爷这人都极少见着,也难怪她总是问侯爷。

她是侯爷娶进门的第一个女人,又是肖大人之女,必然是有些份量,想来侯爷对她也算是用心的了,她身边所有的婢女奴才,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回不来吗?”

“是,夫人。”

婢女有些没缓过神,急忙回答了句。当她回答之后,她才骤然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中的不妥,立刻噤声,低下头胆怯地站在樊锦面前。

回不来?这话是形容一去不回的人,她怎么能这般大意,在夫人面前说话,如此不小心。

殚精竭虑地站着,等候着雷霆之怒。却很意外,过了很久,面前的人也没有什么反应。她有些颤抖,偷偷地看向樊锦,却见樊锦依旧目光淡然,她低着头,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掌,另一只手的食指勾勒着手掌蜿蜒的纹路,像是陷进了什么回忆之中,看得极其认真。

夫人一定很失落。

那婢女不胜唏嘘,见樊锦反应,她方才松了口气,在心中千万次告诫自己,以后说话一定要万加小心。

此时此刻,那婢女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话才合适,干脆也没了声,静静站在樊锦身后,不再言语。

樊锦在那里待了一会儿才回屋,她心事重重地样子,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秉退了所有人。

一个人坐在美人榻上,眼眸深得似秋夜的寒星,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黝黑发亮的眸子就像蒙上了一层水雾,带着一丝令人费解的光芒。

从窗口看去,天色越来越黑,看沙漏,这儿是正午的时间,天色却暗得像是深夜,看样子,快要下雨了。

这样想着,果然没过多久,屋外电闪雷鸣,吓得樊锦紧紧抱住自己,缩成一团,躲在榻角。

每次下雨打雷,她总会想到那个令她成为孤儿的夜晚。她的爹爹,她的绣儿,她的阿黄,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在那个雨夜失去的。

窗外,黑压压的一片,天地融合,夜空是无垠的漆黑,徐徐垂落的雨水,在雨痕中勾勒出一片璀璨的银色。

忽然想起先前那婢女说的话——回夫人,皇上急召,事情好像有些严重,侯爷进了宫,这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来了。

回不来么?或许,今夜是个好时机。

窗外大雨滂沱,樊锦拉紧自己身上的狐裘,有些发抖。不是因为冷,而是心惊胆战。

“秋儿,我忽然觉着有些冷,你拿床新的被子来。”

“是,夫人。”婢女在外应了声,并未多想,不一会儿,便抱着床被子回来了。

只听门“吱呀”一声,她还没来得及请安,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便昏了过去。

樊锦快速地换上秋儿的衣服,再将她塞进了自己的被子里。她低着头出了门,刚一踏出门槛,也不知守在门口的侍卫是察觉到了什么,一直狐疑地盯着她看。

不仅如此,他还大着胆子问了“秋儿”一句,“秋儿姐姐,夫人可安排妥当?”

“秋儿”低着头,黝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颊,如此雷雨交加的夜晚,她伸手挡在额头,洋装是在避着飞来的雨丝。

“夫人有些疲乏,已经睡下了,你们好好守在这儿不要容人进去打扰。侯爷应该快回来了,我过去看看厨房有没有将午膳准备好。”

樊锦装作秋儿的声音嘱咐了那侍卫两句,那侍卫闻言,这才放心地退回原地,脸上的狐疑全然消散,点头哈腰地连声说好。

怕露出破绽,樊锦的步子迈得很松,与秋儿平常走路的速度无异。她一路走着,来到无人处便用移步来快速闪躲隐藏自己的身影。

一路上,碰见不少守夜的锦衣卫,她细心应对着,后终于闪躲开,来到这一被规划为禁地,只有白无殇一人能进出的屋子。

珠帘低垂,庭院深深。

藏在暗处,她望着紧闭的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

来不及多想,她唯有走一步算一步。快速移动过去,将门打开条足够自己进去的缝,闪身进屋,立马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幽冷的气息便扑面而来,使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此刻,她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好像要从胸膛里蹦裂出来。

樊锦深吸口气,平定自己心中的慌乱。屋里很黑,她在显得有些空荡的屋子里徘徊,观察着四周,她秀气的眉头开始越皱越深。

屋外电闪雷鸣,这样的瓢泼大雨,让她一遍又一遍地想起樊盛那夜死在她面前的样子,既是害怕,又是自责。

她忽然很恨自己,恨自己活得那么没心没肺,直到全家被灭之后,她才从殷木口中知道樊盛一直处在危险之中。

原来爹爹是和其它官员一起掌握了神侯府侯爷白无殇贪污渎职的证据,后来那消息泄露,四家一共一百一十五口全部被杀,她们家是最后一家,殷木及时赶到现场将十七杀杀了才救下她。

她只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贪玩,在大祸临头的前段日子,她死皮赖脸地缠着轩辕雪陌去了陌王府上,一向喜欢管教约束她的爹爹,居然在知道她的去向后,居然没有将她立即抓回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想必爹爹一定是知道他有危险,觉着她在摄政王身边是安全的,所以才放任她去了。她怎么从来不知警觉,从来不去想这些意料之外的事的真正原因。

想来,她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女儿。

想到这儿,她也是懊悔不已。樊盛是御史中丞,是她心目中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她始终相信她爹不会做对不起圣上,对不起天下的事,所以她根本就不信那道圣旨。

嫁给白无殇,她不光是想手刃这仇人,更是想找出那些证据来,替她爹平冤召雪。

她要将白无殇所有的罪行昭告天下,还四家一共一百八十三条人命一个清白。

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在她手中握着,那光极其微弱,将指甲盖大小的火焰凑得极近,方才能看清。

樊锦小心翼翼地举着,生怕一个不小心火焰触到什么燃了起来。

屋外的雨极大,偶尔一道破天的闪电划破这寂静的长空。那盏小小的煤油灯划过一排排竹简,一道道书卷,樊锦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绷紧着每一根神经,屋外的一点点动静,都能让她汗如雨下。

她其实并没指望今日能找着些什么,但出乎意料的是,她真的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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