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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这样去七王府——”
不远处华盖马车已备好,张吉紧步跟在旁还是忍不住道一句。.
御景轩并未理会:“再说,你便不要去了。”
张吉心中一惊,不敢再言。
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那么久,被太子视为心腹,储君之位并不轻松,在宫中更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往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他提出,太子殿下也会听上一听,可是有些时候却仍是执拗。
比如此刻,太子殿下要去七王府,想劝下却劝不得了钤。
七王府中那位佳人就有如此大的魅力,让他的主子念念不忘……这并不是一个好情形,最重要的是,如果被太子妃知道了——
御景煊一路并未停顿脚步,坐入了马车仍一脸阴沉,张吉轻叹,只得命车子出发离宫。
这边才走,便有人赶紧往瑶光殿去了。
“娘娘,娘娘——”
一名宫女进来,急急道。
“莽莽撞撞的,有没有规矩?!”
春芙皱眉看着那宫女,将她拦下。
“是奴婢鲁莽了,春芙姐姐莫怪,奴婢确有急事要对娘娘禀告。”宫女对春芙福身。
不远处传来慵懒的声音:“让她过来吧。”
春芙让开一步,那宫女便赶紧过去,在华服女子的跟前行礼道:“启禀娘娘,太子殿下刚刚出宫了。”
“出宫?”
正纸笔在纸上描画牡丹的华服女子骤然抬头,正是太子妃施玉莹。脸色沉着,问:“你可看清楚了,真是太子?”
“奴婢不敢撒谎,确是太子。”宫女跪下低首,赶紧道。
“他要去何处?”施玉莹已经站起身。
“这个……奴婢不知,只看到张公公随侍在旁,神色异常小心。”
御景煊贵为太子,多在宫中,很少离宫外出,而且他出去能做什么呢,他所需要的一切,在宫中就有人为他备好,他想做的事,有人替他办好,那么出宫,便是只有私事了……
施玉莹沉思片刻,让春芙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春芙点点头,领命退了下去。
“你先回去,若有什么事,再来禀告本宫。”
她高傲地坐下,宫女应下说是,然后也退出了瑶光殿。
宫女离开的时候,刚好那徐贵人来了。
“太子妃,您这幅牡丹画得可真好,简直比真花还要美艳几分。”
施玉莹心中还想着刚才宫女来报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命人奉茶上来,问:“徐贵人身体可有好些?”
前些日子蕙兰殿半夜失火,幸好并未有人伤亡,但当时住在蕙兰殿的徐贵人则受了惊吓晕了过去,躺了好几日才好转,今日却来了瑶光殿。
“是好些了。”徐贵人叹气:“宫中向来太平,不知为何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真的像传言的那样——”
“什么传言?”徐贵人欲言又止,施玉莹蹙眉问。
“太子妃你还不知道?前些日子钦天监夜登观星台,发现天现异象,后来将这件事禀告了皇上,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
“这异象不简单,道是什么荧惑守心,十年难遇,更是不祥的预兆。”
施玉莹一心扑在如何讨御景煊欢心,如何保住自己的太子妃之位,这件事倒是没有关注到。
荧惑守心?
她想起未出阁前在家中似乎曾听父亲提及,有些模糊的印象。.
火星荧荧似火,行踪捉摸不定,古称荧惑。
在世人眼中,火星近于妖星,司天下人臣之过,主旱灾、饥疾、兵乱、死丧、妖孽。
而二十八宿之中的心宿,有三颗星,自古以皇室作比,最亮的一星象征帝王,其余两星代表最重要的两位皇室血脉。
荧惑守心则是火星行至心宿边上停留徘徊不去,火星与象征帝王之星斗艳,此天象被认为最是不祥,被视为侵犯帝王,恐有亡故之灾。
上一次诏月国测到荧惑守心之天象,是十年前——
“这星象,很不详……”她喃喃道。
“对啊,所以虽然面上知情的什么都没说,但是心中肯定还是会担心。太子妃可曾听说,十年前曾出现过相同的异象,当时诏月便是遭遇了一场灾难,那七王爷也便是那时候去了梁宁——”
徐贵人说到这儿,突然顿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呈现一种小心翼翼的惊讶,压低了声音道:“不会是……跟七王爷有关?”
“上一次出现荧惑守心的时候他离国,一去十载,现在他才回来,这不祥的异象又再度出现!”
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那徐贵人自己说完自己手捂住了嘴,转头看四周,除了她与施玉莹没有别人。
施玉莹听到这个说法,也是一震。
“七王爷……应该不像。”施玉莹摇摇头。
皇帝的子嗣不止御景轩与御皇柒,还有别的皇子,觊觎天子之位的人何其多,但七王爷御皇柒,应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且不说别的,他身体不好,而且,还腿有残疾。
这样的人争储岂不是笑话吗?他自己应该清楚。
“不过也是。”徐贵人心中想的跟施玉莹差不多,也点点头。
“那,这不祥,或许说的是那嫁入七王府的画家千金画如音?”她突然又道。
这回施玉莹神色一凛。
“说是才貌无双臣妾没发现,倒是行为举止怪异不同常人。太子妃,还记得那日您的婢女落水,还有后来被臣妾撞见她让侍卫爬树摘花……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家闺秀的模样。”
这些话句句落在施玉莹心中,想到画如音第一次入宫的出彩表现,想到御景煊最近的不对劲……或许,这天现异象说的不是哪一位皇子,而是这个不寻常的女人。
古有成大事者毁于女人之手,画如音,或许就是这样不祥的女人。
昨夜的行动没有成功她正恼怒,现在心中突然多了一计。
瞅着眼前的徐贵人,真要感谢她来自己这儿告知了自己这样一个消息,昨夜的事不成,施玉莹不会放过画如音这个隐患,今天知道了这个事,接下来,她还会有很好的机会除掉画如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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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王府
才从密洞回到倾云轩不久,陶衍进来,脸色有些严肃,对御皇柒报:“王爷,太子的马车已经停在门外。”
正在宣纸上书字的御皇柒抬首,眉间微微蹙起:“他,怎么会来了?”
在一旁帮磨墨的如音也惊讶看向陶衍,以为自己听错了呢,太子怎么会突然到七王府来了?
“你带人去领太子入正堂。”
陶衍走了,御皇柒神色依然平淡,如音想了想,搁下手里的墨块,道:“前不久在宫中才闹了那事情,虽说是误会,可——”
“别想太多,他来,我们迎便是。”
如音点点头,虽说御皇柒常常一副身子弱的模样,可他总自有一种清淡的让人心安的气场,好像在他这儿什么事都不是要紧事。
他要起身,她便赶紧扶着,待他站稳将那枚虎头手杖递与他,两人一起去了正堂。
入正堂的时候,里面已经见玄色锦衣的男子端坐其中,端着一盏茶在品。
“二哥今日来府中,真是稀客。”
御景煊喝茶的手一顿,转头看,御皇柒正迈入堂中,他身后跟着的,自然便是七王妃画如音。
“奴才给七王爷,王妃请安。”
张吉上前来行礼,目光瞥向画如音,然后又瞥一眼自家主子。
“免礼了。”
御皇柒进来,如音跟在旁,一起在御景煊对面落座。
“七弟,本宫是在宫中呆得闷了出来走走,路经七王府,便进来坐坐。”
“二哥别那么客气,您来府中做客那是七王府的荣幸。”
“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本宫才听说了,虽说是误会一场,但问题起因由本宫,让弟妹受委屈了。”御景煊的目光看向如音,带着歉意一笑。
“所以今日来,本宫带了些礼物,就当是为你皇嫂道个歉——”
他才说到这里,张吉即刻上前,双手恭敬呈上一只锦盒。
“二哥实在不必记挂心上,这都是一场误会。”御皇柒转头看一眼如音,如音即刻会意,笑道:“太子妃一心着急殿下安危,人之常情,音儿可以理解,不存在什么误会了,太子殿下千万别这么说。”
“那,弟妹可是不生气了?”御景煊目光依然凝着她。
“当、当然不会,太子殿下别多虑,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注意不到御景煊的目光,她被望得有些不自在,却不能怎么办。
“嗯,既然如此,这礼物既已带来,你们收下便是。”
“那便谢过二哥。”
御皇柒也不在推脱,身后的陶衍即刻上前接过张吉手里的锦盒,躬身退回御皇柒身后站定。
轰隆——
突然有隐隐的雷声传来,如音转头往门外的天色,似乎有些阴沉,像是想要下雨。
一只蜻蜓低低飞过,顿时有大颗的雨滴砸落地面。
“好好的天,竟然开始下雨了——”她不禁道。
御景煊望着这突然而来的雨,倒是心中欢喜,对御皇柒道:“看来,得在七弟府上多叨扰一会了。”
“七王府荣幸至极,二哥便留在这儿用过晚膳再回宫吧。”御皇柒淡淡笑,转头低声吩咐陶衍,命厨房备好酒菜。
在正堂坐了一会,喝了点茶,御景轩跟御皇柒讨论起琴谱书法,御皇柒邀他去倾云轩的书房,如音跟着过去,兴致缺缺。
望着外面的雨,这样的午后,她应该在茗幽阁自个儿的房里,坐在窗前吃着香甜的糕点,赏赏雨景,跟雁还聊聊天。
这么想想就更呆不下了,于是等那两人在书房中聊起来,她便起身行礼,借故说要去厨房看看,便离开了。
她走的时候,御景煊的目光随着她一直到她的身影转过门去消失不见,御皇柒不是没有注意到。
“二哥。”
“啊?”御景煊收回目光,收起神思,转头笑对自己的这个七弟,又环视这间书房。
“七弟这书房比二哥的还雅致,回来后,这宅院住着可还习惯?”
这七王府的格局装饰,随了御皇柒的性格,清淡雅致……还有一个才貌无双的画如音陪伴,这种日子才是最享受的吧?
“二哥就莫要说笑了,这儿哪能与宫中相比。”
御皇柒将几本薄册子递给他:“这是二哥刚才提到的琴谱。”
御景煊翻开,第一眼看到里面的字,惊讶了一下,再翻看了几本,道:“这些琴谱,是七弟的笔迹?”
看御皇柒点头,御景煊有些失望,他想起当初画如音送他的那一本,还以为出自她的笔迹,珍爱异常,没想到原来只是他弟`弟的笔迹。
留下来就是为了多见那人几面,然而佳人已经离开,御景煊也有些心不在焉。
侍女来报晚膳已经备好,御景煊提议到亭中用膳,可顺便赏雨景。
因为前些日子的那个投毒事件,如音对于今夜的晚膳很小心,亲自在厨房看着,就怕做错了什么又造成误会。
后来听闻要在亭中摆宴,她便跟过去看着。
雨天路滑,即使是可避雨的廊下,也是会飘入些雨丝,侍女们行走中不知道谁走得急,脚下滑了一跤,托盘里的汤洒落地面,怕被责怪赶紧匆匆收拾了地面的瓷具跑回了厨房。
那时候如音正走过来,目光望着亭中忙活的侍女,快到亭中时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失去重心跌坐地上。
那一刻下身一阵钝疼,人都懵了。
“王妃,王妃你没事吧——”侍女们转头看到,瞬间都吓到了。
另一头,御皇柒与御景煊正走来,一边说着话。突然听到声音抬头的时候,只见前边几个侍女正紧张围着一处,还听到了似乎与如音有关。
御景煊那时候没有多想,已经疾步往前走去,身后的张吉看他这样,心想坏了!
御景煊拨开人群,看到如音坐在地上,眉间蹙着神色有些痛苦。
“怎么了?”他着急问,扫到了地面的那一滩油渍。
也没等如音回话,他便弯身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同时对周围的侍女下令:“快请大夫来。”
众人却被这一幕吓得没有了反应,太子……抱着他们的王妃。
身后,御皇柒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脸色渐渐变沉。
“太子殿下,我没事。”
如音自己也是被吓到了,这个比刚才她摔倒还恐怖,她怎么能让他抱着她呢!
她要挣扎下来,却只觉得腰下边一阵疼,而且,她挣不开。
“别动,小心更伤到了。”
御景煊放柔了声音道,然后问侍女如音的房间在那个方向,抱着就玩那儿去了。
张吉看着,心想坏了,一跺脚,却也赶紧跟上。
“王爷。”陶衍担心地望向御皇柒。
御皇柒依然立在原地,手执那枚虎头手杖,手掌慢慢握紧,只淡淡说了一句:“请医女尽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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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赏雨的晚膳,因为如音这个意外情况没有再继续。
医女来给如音检查,她摔倒的时候挫到脊椎那儿,所以有些疼,医女开了药,叮嘱好好休息。
得知情况无碍之后,一直等在外的御景煊松了口气,要返回宫里了。
他想见她一面,可又不方便进去,张吉的暗示也在提醒着他。
临走前,他对御皇柒表示了歉意:“弟妹的伤二哥有责任,如果不是说要在亭中用膳,也不会——”
“二哥不必自责,这件事与二哥无关。音儿她向来不太会照顾自己,这次给她个教训也是好的。”御皇柒淡淡道。
御景煊觉察出了自己这个弟弟难得地有些不高兴的语气,不好再说什么,坐上马车返回宫中。
马车走了,御皇柒转身往回,陶衍跟在身边,道:“王爷不去看看王妃?”
“不看。”
那人冷冷道,直接往倾云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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