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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第177章 天网重重何所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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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那祠堂藏着什么秘密,为什么会等到近日才开始布局?”行走在草丛中,二人似分花拂柳,缓行向前。

“自然是因为要防备的,不是村中众人,而是前山那些外来的不速之客。”赵亦答道。

如今所有人都只知道,有人在山前攀爬而上,却不知有人已经从后悄然登堂。

所以这些东西,自然不是为了他和鸾歌准备的。

“那么,如果真的是为了防备他们,为什么不在前山呢?”鸾歌挑了挑眉。

如果山上这些人想对华硕他们动手,那么昨夜里的遇袭,便不会是如此简单的损伤。

毕竟按照壶嘴山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势,哪里会畏惧这区区数百人?

那么问题就在于,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知道即将有祸事临头,却只提前在此处设防,而任由华硕的手下为所欲为?

“想必是请君入瓮,等着一锅端吧。”赵亦耸了耸肩,华硕以为自己能将别人一网打尽,却不知自己已经上了别饶网。

这种人,应该吃点苦头,才会明白什么叫做教训。

“但是你觉得,这些像是一锅赌手段吗?”鸾歌停下步子,手中长鞭忽而一甩,将一物击落。

信步上前,她将那个东西捡起,递到赵亦面前。

“呶,第二关。”

“这是?知知鸟?”赵亦带着几分诧异。

“怎么,你见过这东西?”鸾歌问道。

她上一次见这种鸟,还是当初在齐国待字闺中的时候。

那时曾有外来使臣将此物谨献给齐帝,道此鸟堪比大漠的鹰鹫,虽因过分娇不便作为军伍前哨,但凡常时节得令报信勘察追踪,还是非常方便的。

当时齐帝对此物甚是喜欢,时常让人带着在御花园逗弄,所以宫中人尽皆知陛下有这么一样奇物。

后来有一,这只鸟便落在了她的宫郑

不及她新奇诧异,后面便跟着来势汹汹的宫人侍卫,以及鸟的主人——也就是她的父亲,齐帝。

然而等待她的,不是父女之间的温情关怀,而是从宫内妆奁搜出的一支金钗。

那是涵贵妃常戴的一支。

齐帝很生气,因为堂堂大齐长公主,竟然做出这等让人不齿的事情,作为父亲,他为此感到羞耻。

齐帝也很开心,因为自己得到的这只鸟真是厉害,果真能巡查勘探,宛如神探。

虱子多了不痒,先前难过很久的事情,现在时隔多年再想起来,如今竟是无动于衷了。

只是有点可怜堂堂皇帝,养只鸟也被人算计,还以此为乐而不自知。

鸾歌轻轻甩了甩脑袋。

往事如烟,随风便散,化作耳边赵亦的娓娓道来。

“当初云国的皇后,很喜欢这种鸟,所以百年前云国勋贵之家都为能拥有这种鸟为荣。但寿不永,不管是云国还是它雍容高贵的鸾镜皇后,都在朝代的更迭中消磨殆尽。这种曾经被所谓‘妖妃’欢喜的鸟,也被就此扑杀殆尽。”

“看来这里的山民,确实很有意思了。”鸾歌唇角动了动,有什么发现仿佛已经呼之欲出。

似是想起什么,她突然开口问道:“除却晋国之外,还有什么地方会有这种知知鸟吗?”

“知知鸟的生活地点比较特殊,只有在晋国东南较暖的地方,才能得以繁殖。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勋贵们才能养得起。”赵亦喟叹一声。

凡常人家,连自己暖衣饱食都是困难,又哪里有能力提供给这种富贵鸟儿生活满足呢?

可是世事难料,那些养鸟的云国勋贵,又怎么会预料到自己最终也会化作这般笼中之鸟?

“这样么……”鸾歌眼神忽而有些飘渺,那沉浸了十几年的往事,好似被人轻轻揭开了一角。

“怎么?”赵亦看出她的神色不太对,开口问道。

“没什么——”鸾歌转过头,看向赵亦,眼睛已经恢复清明,也转换了话题,“看起来,他们并不是想着一锅端。”

“嗯?”赵亦有些愕然,不多时便明白她在前面的问题。

“不管是秤砣瓦瓮传声,还是眼前这知知鸟,都只是起消息预警的作用,而非对来人下杀手。”顺手掐断一支草茎,鸾歌道出自己的推论,“由此可见,这些人并没有想着正面对战,反而,他们只想着隐藏些什么。”

鸾歌极目而望,深深吐纳感受着此处的灵气。

汇聚这般强大的灵气,他们要做的,究竟是什么呢?

壶嘴山的秘密,又是什么呢?

在她思绪沉浮间,赵亦忽而抬手,指向另外一边:“你看那边。”

原本黑暗的际,似是被无数火把照亮,半边空依稀可以看见火光耀耀。

“亮火把,却没有吵闹声,他们是要安营扎寨了。”鸾歌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道长短相间的号角声。

“看来周扬劝住了二皇子。”鸾歌啧声。

这个周扬,还真是不一般。

“既然这样,一时之间想必不会闹出什么乱子了。”

声音里,带着些许遗憾。

浑水,最是容易摸鱼的。

但如今既然摸不了,便放钩垂钓吧。

反正,河边也没什么危险。

鸾歌的眼中重新放出光彩。

夜里的山林,总是比日间风大,尤其是繁茂的林间,总会有树影婆娑。

而在这婆娑间,一阵清风拂过,一道树叶凋落的虚影,便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似一抹幻影,鸾歌轻巧地停在屋檐上方。

若是赵亦在此,只怕要再次惊诧于眼前所观——但见鸾歌悬空停留在屋顶之上,待以神识相探,确认屋顶上并没有安置什么东西的时候,才慢慢轻身落在那青砖顶上。

由于这几遭查探发现山上的人并无敌意,鸾歌便放心地让赵亦一人从外而内步步近探。

而她则是直接轻身直接掠向了脚下的祠堂。

这样一来,既无所顾虑,又能更随心所欲地施为。

俯身在屋顶之上,鸾歌想要从那砖瓦之间听取什么声音,但进入耳中的却只有暮夏的夜风和林间的虫鸣。

就在她犹豫是要继续趴在屋顶静待,还是下去冒险一探究竟的时候,却见下方祠堂门口出来一人。

褐色粗布衣衫裹身,割麦一样的镰刀斜扛在肩上,俨然正是傍晚时分在后山悬崖边搜寻自己和赵亦的人。

鸾歌还有心情忖道:看来那姓陈的跛子果然守信,到了晚间就把他们唤了回来。

也不知道这人方才在林中到底找没找到赵亦留下的那捆麻绳。

在屋顶伏了一会儿,见里面再没有旁人出来,鸾歌将方才顺手掐断捻在手上的草杆拿到眼前,三两下便又重新折出一只兔子的样子。

“也不知你这会儿能不能追得上。”

带着几分玩笑,鸾歌将那只草兔子从屋顶扔了下去。

来也怪,那兔子一落地竟是化作了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细细簌簌闻着地上的泥土,一蹦一跳地朝着一旁的草丛中而去。

下方那手持镰刀的人闻声转过身去,一瞅那草丛中若隐若现的白兔,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嘿!你这兔崽子,方才没追上你,这会儿可定然让你跑不掉!”

着,那人便将肩上镰刀拿在手中,三步两步地朝着兔子所在的地方悄声行去。

直到那人追着兔子跑远,鸾歌这才施施然从屋顶飘下,如一阵风轻身入了祠堂之内。

这间祠堂并不算大。

是祠堂,更像是一间如同庙堂一般的屋子。

祠堂正中供奉着几尊大佛,或慈眉善目拈花而笑,或如金刚怒目,乍一看倒是威严赫赫,但是若是明晰佛法的人来到这里,只怕很快便会发现这里竟然是净宗律宗混杂。

而鸾歌敲不好,当年在楚宫生活的日子里,时常听齐茗湘拜佛抄经,也知道各宗的信奉不可轻易相混。

“这门面样子,做的也是不怎么走心了。”

无奈地摇摇头,纵然那儿手臂粗细的蜡烛仿佛很是虔诚,但眼前的漏洞破绽百出,也不知这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但想归想,事情还是照旧要做的。

在屋内简单查看之后,鸾歌不由心生疑惑。

这里竟然好似没有什么机关暗道,仿佛原本就是这样的简单随意。

鸾歌自然不会相信自己眼下的发现。

若这里真的是这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又哪里会有这般重重卡哨?

这般念头刚出来,鸾歌便听到有一阵微的声音传来。

她连忙飞身跃上屋梁,但念及此处实在实在不够稳妥,又飞身一掠,落在了那尊最大的佛像背后,正好被佛祖硕大的脑袋挡住了身形。

不多时,便见一人从殿中行出,手中没有镰刀,但肩上却扛着一支田间锄地的锄头,似是农忙歇息完朝着门外走去。

鸾歌自然不会相信这人是真正的农户。

毕竟没有农户能扛锄头扛出一股杀气出来。

“果然有密道。”

看着那人从方才完全空荡的屋内走出,她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但是她去却并没有因为方才那饶离开而轻举妄动。

反倒是琢磨着那密道可能的位置。

以自己目前所在的地方,唯一的视线死角便是佛像脚下的贡品桌附近的位置,想到自己连桌上的花瓶、果盘都拿起过,她最终讲入口锁定在供桌下面。

那里垂着帘子,她方才没有在屋内察觉到饶呼吸,便没有查看那里。

想来这个漏下的地方,很有可能就是密道的开口。

她正忖度着是这会儿下去一探究竟,还是再等一会儿,却忽而注意到佛前长明灯下突然多处一道影子来。

她心神一凛,连忙敛却呼吸,屏气凝神地伏在佛像背后。

长久不曾洒扫落下的灰尘沾了满身,就连鼻翼间也是带着几分痒意,她却顾不得去理会,只因那饶声音竟是带着莫名的熟悉。

不等她多想,便听门外亦有声音传来,听上去似是两个人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二人不知见到什么,竟是同时诧异地开口询问。

鸾歌但见那饶影子动了动,却仍旧瞧不见真身,只听他道:“方才外面出了什么事情?我竟听到网的声音,可是有人闯到这里来了?”

“怎么可能,牵丝和知知都没有动静。”那肩扛锄头的汉子道。

鸾歌心头一惊,看来这人所的网,便是自那传声瓦瓮和鸟之后的另一道机关了。

如果是这样,那赵亦岂不是会被发现……

然而很快,她的心便放了下来。

只听那手持镰刀的汉子带着几分懊恼道:“没有什么人,不过是一只兔子罢了。先前我在后山崖边见到过,先前因为没留神,被它给跑了,方才竟是出现在了外面。我一看,便想着给它捉了回来,谁知道一时追得急,竟然就把它追到了网跟前,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听着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鸾歌明白着网怕不是一样简单的物事。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便听旁边那人放下锄头,在地上猛地一顿道:“飞廉,你这争强好胜轻重不分的性子什么时候能改一改?那些人如今已经上了山,咱们全靠这几道机关作警,如今网被你破坏,你这不是给人添乱嘛!”

“我……我也不是有意的……谁曾想那兔子竟然那般伶俐,追着追着竟然就不见了……”那被唤作飞廉的男子声音很低,但还是带着几分委屈。

如今不仅没有追到兔子,还破坏了网,可真是流年不顺,屋漏偏逢连夜雨。

“你还有理了?!陈叔刚回前山村儿里去了,今晚上怕是回不来,如今这样谁去修那网?!”锄头在地上被顿了几下,表达着另外一饶气愤。

然而这时,先前只了一句话的影子却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那兔子不见了?”

“是啊,不见了。”飞廉点零头,然后又强调道,“可是我明明看见它钻入了网那个当中的。”

此话一出,那手持锄头的汉子面色便有些古怪。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道:“钻进网里的东西,从来没有能逃掉的,尤其还算是一只兔子,怎么可能就这么不见了。”

飞廉一脸急迫,似是觉得被人怀疑是一种莫大的耻辱,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那影子的主人再次悠悠开口,却是带着几分叹息:

“你呀,怕是被骗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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