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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皇帝听闻贺兰尧的话,自然是气极,想要训斥,话到了口中,却没有放出来。.
虽说贺兰尧是顶撞了他,但贺兰尧请他一同回宫去看望太后却是没有错的,周围这么多人在场,他若是训斥贺兰尧,也找不到合理的说法。
太后作为他的母后,身体抱恙,他理应立即去探望、
可偏偏是在这个时候,他要捉拿贤妃,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下一次也不知要等到何时。
贤妃应该没跑出多远。
贺兰尧一口咬定不知贤妃的下落,而他也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贺兰尧在欺瞒他,单凭一个神秘人的书信,的确不能作为任何证据。
即便他是天子,也不能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定一个人的罪名,他是那么在乎名声的人,自然不能留下错误让人去议论。
哪怕他此刻想砍了贺兰尧,他也不能动手。
“父皇还在思考什么呢?”贺兰尧见皇帝不说话,便又道,“父皇是否在想,应该如何抉择,是要去找母妃呢,还是应该去看望皇祖母?一边是心心念念的人,一边是亲生母亲,的确让人有些不好选择呢,不过父皇可不能再这么拖延时间了,得快些做出决定……”
“住口!朕做什么事还轮不到你来评价!”皇帝冷斥着打断贺兰尧的话,“你最好祈祷自己不要有什么把柄落在朕的手里,否则……”
“儿臣能有什么把柄?我行得正,坐得端,本性纯良,理直气壮。”贺兰尧不紧不慢道,“还请父皇明察,儿臣最近可没犯事呢。”
苏惊羽听着贺兰尧的话,险些就没憋住笑。
行得正,坐得端,本性纯良,理直气壮……
的确是很理直气壮的无赖。
皇帝闻言心中自然不舒坦,但也不愿与贺兰尧多浪费口舌,只冷声道:“回宫!”
他心中自然不甘心放过贤妃,然而他又不知该去哪儿抓人,兴许贤妃早已被转移到了别处,那么他再去寻找也是徒劳,时间拖得久了,太后那边只怕是会不满。
他与太后之前就闹得不愉快,若是她这次身体抱恙他不尽快去探望,只怕这以后又要闹僵了。
衡量之后,他只能选择先回宫。
一行人回到了宫中,便直奔青镜宫。
青镜宫内,太后正倚靠在藤椅上休息,贺兰平早已坐在一旁。
“母后,听说您身体不适?”皇帝走到太后跟前,关切地询问。
“只是区区风寒,不劳皇帝费心了。”太后淡淡道,“皇帝不是带着许多人出宫去了么,这么快就回宫莫非只是为了专程来探望哀家?”
“母后身体抱恙,朕自然要尽快赶来探望。.”
“皇帝出宫是去做什么?”
“处理一些琐碎的事情,母后就不用操心了,安心静养便可。”
“琐碎的事情?”太后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什么琐碎的事儿值得你大动干戈?皇帝还当哀家是亲生母亲么?都不愿跟哀家坦诚。”
“母后言重了,此事,朕希望您不要过问。”皇帝面无表情道,“朕不管是谁向母后您透露了风声,您若是知道了,也请别多问,朕的私事,想自己处理。”
“哀家可不敢去干涉你,只是问问罢了。”太后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句,随后视线一转,落在皇帝身后的两人身上,面上又立即浮现了笑意,“小十,惊羽,站那么远作甚,坐这边上来。”
皇帝望着太后这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目光一沉。
她明知道贺兰尧不是她的亲皇孙,为何还能如此慈祥?真不知贺兰尧给她灌了什么**汤。
如今他真是不能在明面上对付贺兰尧了。
一来答应了鸾凤国女帝,二来又不愿与太后闹翻,贺兰尧的靠山当真大到连他这个皇帝都不能将他怎样。
“老四,你跟朕出来一下。”皇帝冲贺兰平道了一句,随即又望向太后,“母后您先歇着,朕交代他点事儿。”
太后淡淡地‘嗯’了一声。
皇帝转身离开,而贺兰平自然是跟了上。
从头到尾,贺兰平与贺兰尧没有一句话的交流。
紧随着皇帝出了太后的寝殿,皇帝突然在走廊上停了下来。
“父皇,有何事……”
贺兰平的话才说出口,面前的皇帝忽然转过了身,扬手一掌扇在贺兰平的脸颊上。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贺兰平自出生以来从未被皇帝打过,这还是头一遭,顿时怔住。
但很快地,他也猜到了原因。
皇帝兴许是发现他帮着贺兰尧了,这才气不过。
“你们都帮他,母后帮着他,你也帮着他,你究竟是不是朕亲生的!作甚总是帮着外人?”皇帝厉声呵斥。
“儿臣是您亲生的。”贺兰平道,“父皇若是有疑虑,咱们可以滴血认亲。”
“你!”皇帝听着这话,险些又要甩巴掌抽人。
“朕心情不好的时候,不要与朕耍贫嘴!朕从前是不是太纵容你了,以至于你如今都帮着外人来对付朕?”皇帝冷笑一声,“皇祖母帮着他也就罢了,那是朕的母后,朕不能教训她,但朕可以教训你,从今往后,再让朕知道你帮着那混账东西,朕决不饶你!你可知你这次坏了朕的大事?你真以为朕是那么好忽悠的,看不出来你与皇祖母都在帮他?朕抓不到贤妃,是不是该怪在你们头上?”
“贤妃的事情,与儿臣无关。.”贺兰平连忙道,“儿臣得知您带着一堆人埋伏在绸缎庄附近,还以为十弟又做错了什么,您要去捉拿他,看在往日的手足之情上,儿臣才去求助皇祖母,皇祖母心慈,便说让儿臣派人去接十弟他们进宫,父皇您看在皇祖母的面子上,自然不会为难十弟,至于贤妃……是怎么回事呢?”
“你是真不知情还是装不知道?”皇帝望着他的目光中带着狐疑。
“父皇明鉴,儿臣当真不太清楚,儿臣只是为了保全小十……”
“那又不是你亲兄弟,你操什么心?!”
“父皇,也许这其中存在着什么误会,儿臣始终无法拿十弟当外人……”
“够了!”皇帝厉声打断他,“总之,不要有下一次,否则别怪朕不饶你!”
皇帝警告完贺兰平之后,便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
“这一次,多谢皇祖母了,若不是您出面,兴许我们难逃罪责了呢。”
“跟皇祖母用不着如此客气,皇祖母自然是不忍心看你们受责罚,这以后,你们还是尽量不要去惹皇帝了,否则,哀家只怕有一日他对哀家都失去了耐心。”
“皇祖母放心,我们有分寸。”
苏惊羽同贺兰尧与太后闲谈了一番之后,便也告辞离开了。坐上回绸缎庄的马车,苏惊羽有些惬意地靠在贺兰尧的肩上。
这一回,皇帝想必是气得不轻。马车一路驶出了皇宫,车外风声呼呼,伴随着车轱辘滚动的声音,倒也勉强能当个伴奏曲来听。
倏然间风声一紧,空气中似乎有异响,苏惊羽霍然睁开眼,抬手正要撩开窗帘,倏然间耳畔又传入一道锐利的破空之声,下一刻——
“咻”一支箭羽从车窗外射入,穿透了马车左右两边的窗帘。
同一时,苏惊羽察觉到腰间被贺兰尧的手握住,贺兰尧将她整个人按在了怀中,本能地护着她。
苏惊羽目光一沉。
刺杀?
尼玛,这必定是皇帝派来的人。
这马车之内是不能呆了,再多呆一刻,必定要被射成蜂窝了。
才这么想着,忽听马车外响起一声马的嘶鸣,随后整辆马车便朝右一个倾斜,啪的一声撞上了什么东西,马车当即止住了。
透过被风扬起的窗帘,苏惊羽能看清,窗帘外是一棵大树。
想必是马儿被刺客袭击,控制不住方向,这才带着马车撞到了树上,强制停止了前行。
贺兰尧揽着苏惊羽,抬眸,望了一眼马车的车顶,伸手一掌拍开车顶,带这苏惊羽从马车顶上跃起。
而就在二人跳起的下一刻——
“咻咻咻”
数支箭羽齐发,尽数射进了马车里头,苏惊羽在半空中能看见,红木制的车板都裂开了。
而负责送他们出宫的宫人,已经中箭身亡。
苏惊羽磨了磨牙。幸好躲得快,否则被射成刺猬一点也不夸张。
贺兰尧带着苏惊羽跳出马车后,便直接跃到了旁边的树上,抬眸,只见正前方十道黑影排成了一排,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弯月形状的刀,刀锋冷芒闪烁,锋利无比。
“小羽毛,你坐这儿歇一会儿。”贺兰尧将苏惊羽放在大树的树干上,便足尖一点,借着树枝的力量蹿出,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一个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黑衣人的身前。
苏惊羽如今有孕在身,他自然是不会让她来出手。
黑衣人们见贺兰尧迎了上来,当然是想也不想直接拿手中的弯刀招呼过去,贺兰尧不慌不忙,抖出藏在腰间的软剑。
他擅长用鞭,但并不代表他不会用剑,只是他耍鞭子更厉害些。
鞭子有鞭子的好处,但软剑也有软剑的好处,比如轻便又好藏,拿蚕丝剑鞘一包直接藏在腰间,外人看来就像一条腰带,却不知这里头藏着利刃。
刀剑相撞,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贺兰尧的身影始终在苏惊羽坐着的大树边晃动,一旦有人靠近,便迅速斩杀。
贺兰尧的优势在于敏捷的速度,来去如风,刺客们当中并无人能敌过他的速度,便只有被宰杀的份。
而苏惊羽坐在树上也不闲着,抬手拔下发髻上的发钗,在贺兰尧与人对打之时,用发钗攻击敌人,让贺兰尧能够更快地解决手上的人。
她身上没有太多余的东西,头上发钗倒是有好几支,足够杀五六人了。
眼见敌人愈来愈少,贺兰尧的余光瞥见边上一棵碗口那么粗的树,便将内力汇聚手中的软剑上,对着那树拦腰一斩!
剑气将树斩断,几人高的树当即倒下,砸向了黑衣人群,这一砸便好几人丧命。
剩下最后两人躲闪了开,趁着二人不注意,贺兰尧身影掠出,软剑挥出——
两道鲜红的血液在空中扬起,最后两个刺客的身影轰然倒地。
解决完了所有的刺客,贺兰尧便跃上苏惊羽歇息的那棵树,抱着苏惊羽跃到地面之上。
“看来老皇帝真是没招了,竟然派人来暗杀我们。”苏惊羽撇了撇嘴,“这诡计多端的老家伙,也有黔驴技穷的时候呢。”
“这次的确将他气得不轻,他如今最痛恨的人应该就是母亲,而他抓不到母亲,又不能明着处罚我,就只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了。”贺兰尧轻描淡写道,“也许他猜到这些人杀不了我们,但也能给我们一个警告。”
“他要是多派些人来,也许我们应付起来也会很吃力。”苏惊羽耸了耸肩,“但他也就派出这十几人,培养一个死士都要下不少的本钱,老皇帝也不愿意太多人折损在我们手里。”
“多派些人来也无妨。”贺兰尧悠悠道,“打不过就跑,我自认为宫中的一流死士也赶不上我的速度,到了人口集中的市场上,他们就不敢那么猖狂了。”
“其实方才也可以选择跑,可你偏偏选择把他们都杀了。”
“跑?那多怂包,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我可不会做逃兵,除非我觉得对手困难,为了你的安危着想,兴许会逃,但今日我着实没有压力,我便选择动手。我杀他们,同样也是给皇帝一个小小的警示,我可不是那么好暗杀的,今日他派来的人一个都没回去,他心里也会有数,损兵折将的事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也许他下一次就不会选择这样方法来对付我们。”
贺兰尧说着,伸手揉了揉苏惊羽的头发,“跟着我,是挺危险的呢,总是有没完没了的敌人,数不清的暗杀,以及未知的阴谋陷阱,也许我的确如传言中那样,是个不祥之人呢。”
“不,皇帝才是不祥之人。”苏惊羽道,“总感觉跟他有牵扯的人都会倒霉,至今还没见谁过得安稳,不祥之人的这个头衔,最适合他,他常常复发恶疾,可惜就是死不了,这叫什么?祸害遗千年,什么病痛都折磨不死他,当真是如小强一般的生命力。”
贺兰尧闻言,有些好笑,“小羽毛盼着他驾崩?”
“虽然这样的想法有些恶毒,但我真的盼着他离开人世。”苏惊羽不咸不淡道,“我相信四哥有能力打造一个太平盛世,而出云国,需要一个年轻体健又分得清是非黑白的帝王,老皇帝身子骨不健康,思想又太偏激,配不上‘明君’两字,虽然是母亲的背叛刺激了他,但他原本就是强人所难,作为君主就能强抢良家妇女么?这样的三观真是不敢苟同。”
有人说,能被君主看上的女子,是幸运,能被纳为妃嫔,成为后宫一员,是荣誉,可光耀门楣。
扯淡吧。
殊不知这样害了多少良家妇女。
不过她这想法说出来也是没几个人赞同的,毕竟这个时代的人们死板又太看重尊卑。
贺兰尧牵着她慢条斯理地行走,道:“小羽毛,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苏惊羽道:“什么?”
“很久以前,我也曾想过那个九五之尊的位置,你信么?”
“信,为什么不信,是男子,总有抱负,是皇子,总有想争权夺位的时刻。不过,你后来为何放弃了呢?”
“一来是为了感谢四哥多年的关照,为了兄弟情义,我可以不去争取那个位置,二来,我觉得后宫三千实在是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