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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苦支撑到栎阳城后,赵衍还是死了,听说他是在清晨的时候去世的,当时嬴政就守在他身边,可惜那人直到死前也没能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没能跟嬴政说上一句话。李西垣跟陆离二人都在心里打了个哆嗦,他们本以为嬴政又会大开杀戒,或者是把大栎阳闹得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的,可奇怪的是,这次嬴政平静得很,他既没有发火也没有处置太医,甚至连一点悲伤的神色都没有,在李西垣看来,他似乎像松了一口气。
当天,张良、洛铭还有越姒姜三人来到栎阳城下,嬴政虽没有见他们但却将赵衍的尸身给他们带回去了。这事情很古怪,古怪得让人难以置信,嬴政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难道……赵衍不是萧默珩吗?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赵衍真的只是个替代品?那赵衍的那些记忆又是从何而来呢?
后来的日子里,嬴政依旧心怀天下,他比曾经认真了也沉稳了,除了政务外就再不提其他,连扶苏都见得少了。平时里不是在宫中一个人呆着看折子,就是看着一块玉玦发呆,有时候还说上几句,那玉玦可不是之前赵衍身上那块吗?李西垣越看越糊涂,后来他跟陆离齐齐上了战场,也不常听到嬴政之事了。
“小离,你说,如果那时候赵衍能醒来,他会对大王说些什么?”
陆离费解的看了李西垣一眼,他没有回答,只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是有些好奇。”
“没说过一句话就阴阳两隔了,想想就觉得很不甘心,即便是有一天我要死,也想跟小离说上几句话啊。”
陆离瞪了他一眼,“不要老是说这些生生死死的。”
“怎么,小离还听不得这些了。”
陆离闷闷的看着前方的军营,这一次攻下楚国后,天下就大统了,他们也不用连连征战。还好,他没有在战场上再看到越姒姜,或许那人上次离开栎阳城之后就真如他如愿,已经找了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离,我不后悔当日在上林苑救了你。”
“什么?”
李西垣仍然看着星空,可那眸子清亮清亮的,让陆离挪不开眼睛。
“现在这么些年过去了,小离在我眼里还是跟当年的那个少年一样,那么倔强那么坚强,看着却让我很心疼,让我就是不能让你一个人留下。”
“你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些。”
李西垣轻松了笑了笑,“项家的军队一向勇猛,要拿下楚国必须破了项家军,我只是觉得前路凶险,不如现在就把想跟小离说的话都说了,我实在不想最后落得跟赵衍一样。”
“你不是还要护着扶苏公子吗?怎么可能死在战场。”
“或许呢,而且就算是少了我,公子身边还有蒙恬啊,我对阿蒙很放心。”
“扶苏公子是有蒙恬,可是少了你,我身边又还能有谁?”
李西垣瞪大了眼睛看着陆离,那人眼神淡淡的看着星河,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
“你说什么?”
“怎么,你听不懂秦语?”
他的小离,可算是把心中话说出来,可算是承认了这份情义了,李西垣心下高兴,一手环着陆离就靠在那人的怀里睡着了。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一语成谶,五日后跟项燕的会战中陆离中了楚军的伏击,等他带援兵赶到的时候已经边陆离的尸身都找不全了,唯有那副盔甲还完好的被拼了起来。
“小离……小离!”
他的陆离,终于是离开他了。直到此时,李西垣才体会到一些嬴政之心情,才想起了当年张良的神色。他默默的将盔甲抱在怀中,这夜凉如水的怎么也不肯睡去。
等楚国拿下后,嬴政才收到李西垣战死的消息,李斯听到的时候手中的奏折掉在了地上,他空落落的望着王座上的嬴政,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军报上说那人的尸骨不全,将士们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嬴政最后只下令将他跟陆离的残骸一起葬在楚国故地上,这样也算是全了他们的心愿吧。
“默珩,李西垣跟陆离也战死了。”嬴政看着那玉玦发呆,他的眼神很是温柔,连抚摸的动作都是如此,就像是在抚摸着什么人的肌肤一般,“现在我终于一统了天下,六国的臣民间再也不会有战争和纷乱了,我会将他们的兵器都收缴过来烧毁熔尽,不再给那些叛乱任何一点机会的。我所建立的大秦将会和平百世万世,就像你说的,我要把天下的子民都变成一个民族,一个国家之人。这样一来,是不是就是你所言的盛世呢?”
那玉玦有了反应,感觉到掌中传来的温度,嬴政也笑得开怀,“看来,这次我是做对了。”
“大王当然做得对,您本就该是这盛世之君。”
嬴政看着迎面而来的夜重璃,“你怎么来了?”
“臣下特来恭喜大王成为这天下之主。”
“你打扰到我们了。”
女子笑而不语,当年赵衍身死,他是个经历过转生术这人,灵魂本就无法入轮回六道,夜重璃索性就将他的灵魄拘在了这玉玦之中,这样的话他也算是时时陪在嬴政身边,永远不可背弃不可离开了。
“陵墓建造得怎么样了?”
“依照大王您的意思,其中有万象河流,六国宫阙,军队侍从也一一而在。”
“很好。”
“只是大王正当壮年,天下归一之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大王亲为呢,何必急于这陵墓一事。”
嬴政的面色沉了沉,他看着手中的玉玦,笑意也越来越醉人,“因为我曾说过,会造一处天地,其中只容我跟默珩二人。如今他孤魂在这玉中清冷,我为何不能用死后年月来陪他呢?”
这么说,嬴政也是不打算入轮回了?夜重璃愕然,“大王,这是何意?”
“我,想劳烦重璃一件事,待我临死时,请将我的魂魄也抽入这玉玦之中吧。”
嬴政这话一出,他手中的玉石竟然变得格外烫手。
“大王……”
“我心意已决,不管你跟默珩是怎样想的,我也是不会改变。”
“您这样可就会万劫不复啊!”
“呵……”嬴政忽然笑出了声,“我做了一辈子秦王,已经是万劫不复了,死前不能抛开这身份和王命,在死后也应卸下重担,只专心的来做这个‘我’,单单做‘嬴政’也吧。若是能跟默珩这样一起度过生生世世,那不入轮回于我,实在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大王,您竟是这么想的?”
他手中玉石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果然,我就知道默珩会知我心意,就是不知道重璃肯不肯帮我这最后一次了。”
“我……”
“我依你所言扫灭了六国,给了大秦一个完整的天下,难道,重璃连这个也不能答应?”
女子无法,只能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多谢。”
厉楠远死后,虽然夜重璃苦苦的寻找那能够开启五灵阵法的魇镜,可最终她还是没有找到。十数年之后秦国就灭亡了,是被楚国的项羽所灭,她,最终还是没能改变这天道。望着咸阳宫的熊熊火光,女子似乎看到了一位故人,只是他如今变化颇大,让她都有些认不得了。
“你,是张良?”
青年回头,“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只是听过子房先生的大名。”
“你是秦宫中的人?”
“不错。”
张良问过之后也不再多说,他给了夜重璃一些银两,嘱咐几句后就离开了。
咸阳宫被一日烧毁,他犹记得多年前在栎阳城里接过赵衍尸身的那一刻,直到今日张良也还是不相信赵衍会是萧默珩,他仍旧觉得那身体空落落的,一点也没有自己师兄的气息。只是后来厉楠远跟师傅都没有了消息,他就算想求证也没法子了。
如今,他将秦王宫里里外外搜了个遍,也没发现跟萧默珩相关的东西,只除了西宫里的一座孤坟。张良看着那墓碑上的赫赫字迹,看着‘萧默珩’三个字,他再也忍不住,一下放声大哭起来,他蹲在坟前,就像是当年刚刚入庄的那个孩子,那个捉弄着萧默珩那个只会欺负二师兄的小师弟。
“师兄……”
这下好多年过去,他竟是连回忆起萧默珩的样子都极困难了。
“子房。”穿了一身直衣的越姒姜从他身后走来,她轻轻将这人圈在怀中,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隆起的小腹,“往事如烟,夫君,这些且让它跟着秦国跟着嬴政一起过去吧。”
张良慢慢止住了哭声,他抬头看着越姒姜,将另一只手也抚上了她的腹部,那里有一个生命,是他跟姒姜的孩子。
“嗯。”张良应了一声:“汉王,正想给我们补一个婚礼呢,这次大师兄也会来。”
女子泪中带笑的,她伸手与张良紧握在一起,直朝宫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