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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箭如大雨一般齐齐向屋顶圆月飞来,小白龙却安若泰山,破烂的衣衫在风中翩翩飞起。
手一挥,一条凤雪绫顿时伸出几十丈远,在其手的挥舞之下瞬时向中间卷动,将飞来的箭雨一一收入其中,而后再一运功,凤雪绫如开花一般张开,藏在其中的黑箭全部如数奉还于下面的人。
“小心!保护统帅!”董自成一声大喝,快步上前将宇文泰护在身后,持剑将黑箭弹扫开,但即使如此,如雨般密集的箭还是插在了自己身上,同样,众人皆是尝到自己的箭。
也就眨眼时间,方才还气势冲天的将士几乎全部栽倒在地,像厚甲蜈蚣乱七八糟地。
小白龙右手撑脸,百无聊赖:“何苦呢?答应我不就好了?”见府中将士死伤了一大半,宇文泰气的老眼昏花:“小白龙,你当真是无理取闹!残忍至极!”
“我无理取闹?残忍至极?”
小白龙收回凤雪绫,指着自己的鼻尖惊诧道:“是大统帅违背约定在先,刚才又找人杀我在先,晚辈不过是想让你遵守约定,这能叫我的错?而且,一个男人不要自己妻子,真是个坏人啊。”
说罢,顺势躺在斜斜的屋瓦上,做了个睡觉的姿势,扼腕叹息般摇头,“真是岂有此理。”
宇文泰眉峰紧蹙愤怒至极,本想发作但想起甚么,很快舒展眉头淡定下来。
“小白龙,你以为我今夜没有为你的到来而准备甚么么?”
像是听到甚么稀奇东西一般,小白龙倏地坐起来,蓝蓝的眼珠子转了两圈,像两颗蓝珍珠一般在月下盈盈发光。
“准备?你莫不是找你那个跟我并列四公子的儿子寻笙少爷来对付我罢?”
“那倒不是,寻笙去了昆仑山。但是另有一个人,你一定认识!也一定能保护老夫。”
小白龙微微抬头,故作寻思。
“不是寻笙,却是沐月公子!”
“南沐月?”小白龙抱着肚子大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如同出自听到甚么笑话的孝儿。
“真是笑死我了。大统帅,你总不会连我跟南沐月武功谁高都不知道罢?”看着她无忌大笑,宇文泰面色更加难看。
“啧!你可知三年前在嵩山顶上,本姑娘可是用了我九根凤雪绫与沐月那厮的缺月扇大战了三天三夜,结果……他可是惨败……你还知道么……”
“当真如此,沐月公子又怎能会与你齐名呢?小白龙,话可不要说地这么死啊!”
“我说的真的,三年前他……”
“你这条死龙,你甚么时候能不将你我二人那次打斗说与人听。”
只听一个年轻男子稍带嘲讽的温润声音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让这院子中所有人都听到。
宇文泰与小白龙以及众人同时向声源处看去,只见此时月光普光的白玉石阶上,一身着淡黄色衣衫的年轻男子翩然而下,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十五六岁眉目木勒冷静的少年,萧建。
众人见到那黄衣男子,心下同时一震。那人是这秋夜之中的春风,拂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清净而又让人心头百转千回流连。
那公子年约二十又八来岁,面目俊雅绝世俗,眉目如画墨生成,一双凤眼添柔美,五官轮廓朗乾坤。纤长匀称的体态既无瘦弱,着一身淡黄色轻衫,仪态风流雅致。
如临五湖烟霞,周身光辉琉璃;似置云蒸霞蔚,满园春色盎然;仿若踏云逐月,步步潇洒写意,如纸上作画,让人挪不开眼。
五根纤纤手指夹着一把漆黑如墨、中间却画以白色残月的折扇(此根据为折扇起源于南齐一说)向人群中漫步过去,俊面含笑。
在场人无一不是痴痴凝视着中间那黄衣公子,尤其是各路家眷如同心跳停止,似乎随时都会窒息在那黄衣公子柔和灵动的目光中。
“沐公子,你来了。”宇文泰大步上前一步恭敬道:“为对付这妖女,今天多有怠慢,还望海涵。”
“晚生在贵府多有打扰,幸得先生热情款待,自是感谢。”沐月欠身行礼以示恭敬,浅笑回之,如是明月,又似清风,柔目淡然无波扫向小白龙,不明眼中笑意,但却未说话。
“我道是谁,原来是南边那位。”小白龙满脸堆笑地盯着沐月,似乎要将这一生的笑容都给笑尽,笑完。
将头前一伸:“为甚麽不说在嵩山之顶,你的‘桃花月’败给了我的‘凤吹雪’呢?”
沐月轻轻一哼,只是连着“哼”声音都美的让众人都不敢出声呼吸,生怕淹没了这一声笑。
可他终究是温文儒雅的沐月公子,丝毫没有因小白龙这话而觉得损伤了面子,玉手纤纤打开折扇,眉目淡扫上面那弯残月,“某个骗子施展奸计分散别人注意力而赢了那一仗,不然沐月怎会输呢。”
明明是嘲讽之言,却被沐月公子说地清淡随意,完全不觉得责怪于小白龙,利落收起扇子,抬头凝视着月下斑驳的小白龙。
“如果沐月未记错,十年前,某个人第一次慕名而来到沐月的水榭,上门挑战没有打赢,又才用了这种骗人的方式赢的第二仗。哎……还在我的水榭中蹭了那么多年的饭,啧啧。”
知道沐月说的是自己,小白龙毫不羞愧地仰天一声笑,笑声在夜空中飘散开来,“啧,那是你傻咯,我说甚么你便相信了。”
想起那次相持不下的大战因眼前这奸诈的女人所骗而输,沐月心头有气却毫不在意,风轻云淡,深邃眸子落在她身上,眉峰微微一挑:“那你再试试,看本公子是否还会输在你这狡猾的女人手上?”
沐月话毕,四周沉默片刻,小白龙本一直眯着的眼睛瞪大,眼含惊恐,一惊一乍地盯着沐月公子身后。
“南边的,你看你身后,是朱伞儿,你的伞儿啊。”宇文泰、萧建以及所有人皆向沐月身后望去,左瞧又瞧半天却甚么都没看到。小白龙余光瞟一眼沐月,又大惊道:“南边的,你看,真的,真的是朱伞儿!你看哪!”
可任凭小白龙如何故作惊讶,沐月都不往回看,只是面色无波地盯着对面屋檐上的女人上演独角戏,可面色却不如方才的优雅,已是愈加冷漠
小白龙见真骗不了沐月,只得无趣,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自言自语道:“啧,三年不见真是长进了,这么快就从死去的记忆中复活过来了。”
“死龙!”没了先前那般沉默,此时的沐月虽毫无情绪,但不难看出他面色的难看和潜藏的愤怒。
小白龙自讨没趣,调侃着下方的男子:“你生气了?”
沐月敛起冷漠,双眸瞟一眼小白龙,声音冷地似乎是在提醒对面人:“小白龙,有的人一生只能相信一次,而你……便是那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