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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方黑箭如雨,她无心理会,只得四处乱飞,一会儿在这条街上,一会在那条街上,正为分散司马狂大军心神。可谁叫襄州城中将士多,司马狂遣散大军,分成五十个队伍,在各条街道上把守!
萧白龙飞到这里,这一条街的将士便射箭,落在那里,那里的将士便拉弓。饶是小白龙武功再高,这般四面楚歌的局势也是平生罕见。
褚少娘见萧白龙一个瞎儿,哪里躲得过这么多箭,担心的很,可又别无他法,只得提心吊胆,安然不动,不给萧白龙找麻烦!
黑箭密密麻麻地飞射着,身子上的剧痛愈加厉害,小白龙只觉整个头都快炸开,狠狠咬牙,心下一横,左臂抱紧褚少娘,右袖一挥,一条似是白龙的凤雪绫便破空而出,一路飞奔,一路挥舞着凤雪绫,挥退所有箭雨。
如此这般,千辛万苦,好容易落在城门屋顶之上。褚少娘稍微安心,道:“我们可以直接出去么?”话音刚落,只见城里追来的将士已至门下,还在往屋檐上射箭。
小白龙连忙挥退黑箭,气喘道:“不行了。司马狂追来,出了城,你我只得靠走,逃不过司马狂快马追击,得要快马代步才行!”
褚少娘趁乱看一眼萧白龙,这才见她面色如这天边雪,白的都可以反射火光了,且胸口处黑色衣服湿润了一大片,不由得花容失色,面如死灰:“萧郎,你……”
小白龙只觉自己快支撑不住,忍着剧痛,咬牙道:“别怕啦!”
她快速换了右臂抱褚少娘,左手接过凤雪绫,将凤雪绫向城墙一挥,紧紧缠住城墙凸角,自己抱着褚少娘便猛地从那几丈高的屋舍上飞身落下。
城门口将士大惊:“是他们!逮住他们!”
城门下一巡逻马兵只觉眼前一花,身上被人狠狠拽了一脚般疼痛,再而后便滚下了马。
小白龙从空中落下,踢下那巡逻马兵,顺势一手将褚少娘扔在马背上,自己落于地上,咬紧牙关,右臂迅速运足内力,右掌置于那高头大马马腹之下。
“坐好了!”小白龙一声大喝,左手紧紧挽住凤雪绫,两足一踏地,右掌再一运功,整个人拖着那地上大马便向天上飞去。城门将士见萧白龙竟将一人一马全数抛上天,一个个惊讶地瞠目结舌,诧异地都忘了要杀去。
司马狂快马追来,见小白龙准备徒手将那马匹和褚少娘送出城外,挥刀大喝:“别让他地图和夫人跑了!”说罢,加快脚程,挥着大刀便追来。
这城门又十丈之高,能将这马和人托举起来,连猛士都难为之,若非小白龙内力深厚,哪里能办到?可她身负重伤,这还未落在城墙之上,只觉体力不支,又将那凤雪绫使劲一拉,猛地借力,这又才飞上了城墙。
那城墙上将士见小白龙带着大马与褚少娘上城,心下惊讶,当即杀过来,小白龙一收凤雪绫,身子一转,猛地扔将过去,一连击退好几个西魏将士,而后牵着那大马便往城墙外来。
褚少娘刚才被萧白龙送上城墙已是大惊,此时往下看去,只见襄州城外树林茂密,天上大雪纷飞,往下掉落,天地一片白,美的很。
可这美丽离自己也是十几丈高远,明白萧白龙又要这般送自己和这快马下去,大有要跳楼的阵势,不由吓地双腿发软。
“萧郎!”
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寿命将尽般,小白龙似是看透红尘生死般朝她疲软一笑,干裂的嘴唇勒出了血痕:“少娘可是怕了?”
褚少娘见萧白龙这一笑,念着方才“他”保护自己的所有,心生凄凉,却又万分感动,顿时忘记了所有的害怕胆怯,振声道:“若能随萧郎一道死,跳下去也是值了。”
小白龙心下苦笑:这《九州褚云图》到头来是给那人的。可牺牲的,却兴许是自己和这蠢女人。真是可笑了。
她提着马缰,正要再运功,这才感觉胸口伤痕似乎裂开地更厉害了,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竭力忍着胸口之痛,再度运足内力,抬着马腹,带着那大马和褚少娘便纵身跃下襄州城!
寒风在脸上刮骨般,本以为自己真会摔死,可睁眼,才见身下马在仰天嘶嚎,自己安然无恙地坐在马上,可不见了她的萧郎。褚少娘惊诧之余,垂首一看,才见萧白龙躺在了雪地里,那模样看去,已然是奄奄一息,油尽灯枯了。
城门上大火肆虐燃烧,似有大军和弓箭手涌来,城里面也是发出大门在开启的声音。
“萧郎啊!”褚少娘吓得花容失色,当即下马扶起萧白龙:“萧郎啊,我们都逃到这里啦,可别放弃,你看马都在这嘞。”
小白龙是个瞎子,睁开眼与没睁眼无甚差别,但她感觉的到眼前黑暗越来越浓了:兴许是自己真是快不行了。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可以将《九州褚云图》交给他,怎能在这关口放弃啊?
似是回光返照,小白龙神色一亮,紧紧抓住褚少娘的手:“快……快扶我上马!”
褚少娘见他醒过来,心下甚喜,扶起萧白龙。小白龙见城门快开启,追兵快赶来,带着褚少娘再度飞上马,扯开胸前衣裳,拿出烟雾弹,往天上一放,只见天上炸开了花色。
放了烟雾弹,可身下马因受惊很是野蛮,当即使出她草原女子精湛的驭马之术,让那马安静下来,才又策马往竟陵方向逃去。
司马狂才出城门,见那一匹马飞奔出去,一恨萧白龙拐骗了褚少娘,二还可能带走《九州褚云图》,早些接了御梦侯命令,拿不到《褚云图》,那小白龙得死;小白龙不死,那褚少娘和地图必须在自己手上!
无论哪一种,总之不能教萧白龙拿了地图,还活着离开襄州,更何况还带着一个褚少娘!
想到拐了褚少娘,司马狂气愤难言,念及萧白龙身负重伤,不愿放过这机会,带着一千人马追去。
竟陵。
本已是夜深十分,梁国将士向秦淮王汇报,说襄州方向有信号弹发出。萧慕理这才听得湘西五鬼之一的水殁汇报,听得这消息,当即令郑柳然领兵前去接援王妃。钟传久闻讯,主动请缨前往襄州接援,萧慕理应允。
这才子时末点,钟传久领着五百精兵前往襄州而去!
小白龙带着褚少娘一路南下,往竟陵奔去,后方司马狂领着一彪西魏人马随后追来,沿途射箭不断,喊杀不止。
小白龙真是精疲力竭,几度要倒下马去,要不是褚少娘在后面扶着,定要滚下去了。
褚少娘毕竟是个闺中女子,虽性子嚣张跋扈了些,但哪里见到这种阵势,第一次对打仗厮杀如此害怕。而且,若萧白龙安好无事,褚少娘定是放心,可他此时已是难以支撑,身上血红斑斑,褚少娘心疼不已,可又无能为力,只得快马而行,心头绝望却是肆虐蔓延,平生第一次陡然升起一股无助之感。
小白龙坐在前头驭马,褚少娘被她以凤雪绫拴住,紧靠自己坐在身后。两旁箭雨不断射来,从身旁呼啸而过,褚少娘生怕萧白龙再度被射中,紧紧贴着他身子。
“你这是作甚?”小白龙皱了皱眉。
“你已受伤如此,万不可再度被射中了。”褚少娘紧紧贴着他背部:“你死了,叫我怎活下去?还不是被那些臭男人折磨而死,让他们带走地图。既是这般,得护着你,正如你护着我。若不能同生,不如咱们一托体葬于这山阿之间,也算值得了。”
小白龙心酸难言,苦笑道:“少娘说甚么沮丧话来?萧某人不想死,也不想你褚少娘死!”
“嗯。”
小白龙不愿她这时候没了生存下的勇气,憋足力气,喊道:“褚少娘,咱们虽不是五关斩六将,但也是经历几度生死,都可得活着啦!”
“活着,做甚么?”
“说好的塞上牛羊,你都未曾看一眼,你一定要看啊!”
“好。活着……萧郎,咱们都好好活着……”
司马狂领着西魏兵马一路追来,加快脚程。待出了襄州地界,恰逢至荆山之后,沿途是高山峡谷,险峻巍峨。
褚少娘和小白龙坐下马并非禁得起这般劳累快跑的好马,只是一匹普通马匹,且这马先前两番飞城,亦是吓地魂飞丧胆,是以落下襄州城时才狂叫不止,嘶嚎不已,幸亏小白龙马术精湛,一时之间降服了它。
可后来出了襄州到荆山这一带,这马载着两个人一路飞奔不止,劳累不止,甚是不听话,两脚朝天,再度野蛮地彪悍起来!
小白龙心急同时,也心生愧怍,她深知这马儿也是累得慌,自己须得好生相待的,万不得已,不可将它当做畜生,可到了眼下这等形势,别无他法,当即抽出腰间匕首。
“好马呀,对不住你了!”小白龙甚是心疼这马儿,可听见后方司马狂快马追来,也顾不得畜生还是人,心下一横,一刀猛地扎入了这马屁股。
那高马受这一刀,纵声长啸,猛地跃起,若非小白龙力道够稳,差些将这二人扔下马来。那马被这般刺激,当即在山间野蛮地飞奔起来,颠簸地小白龙和褚少娘几度断了气。
待她二人过了荆山,恰至一片茂密广阔的橘子林。这橘子林离襄江水很近,生的果实也都是之大,只是眼下过了这长桔子的季节,除了被积雪压着的枯树,再无其他。
那好不容易奔起来的马又不听话了,趁她二人不注意,马头猛地一甩,双脚朝天一甩,将这两人从马上扔将下来,而后便在橘子林离四处奔走。
褚少娘和小白龙被这马一摔,疼痛难言,滚在橘子林的雪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