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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铭的话才刚刚出口,自己便懊恼的低下了头,或许旁人只知他永远像个局外人一样的豁达,却不知独独云若飞,他却也想自私一回,奈何清风如他,偏偏还是想要磊落的说出实情,只为给她排忧解愁,做出最好的选择。
然而多年以后,白铭即便依旧懂云若飞的每寸心思,却忽略了九年的禁闭三重门,她的执念更胜从前,直至弥足深陷。
她如何不知苏逸之赶她走,或许是因为怕她得知这个这个消息或万念俱灰或绝望不饶,可更重要的怕是恐她执念不改、贸然行事,不仅坏了他的大计,还成全了萧允文。
云若飞抓着那雪牢之窗,说:“但他还是娶了慕容秋水,即便他知道有可能带给我的绝望,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知道何谓得失,何谓利益最大化!”
白铭听到云若飞话中的酸楚,心痛得转过身,说:“他是个商人,可我相信,定然还有其他原因!只可惜我……观不得星辰,察不得人心……否则或能为你指路,免你困扰!”
看着白铭探索着自己的手,云若飞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明明都已经这般了,为何念得顾得还是她。
云若飞看着那着急的手,紧紧地握住,说:“可是我知道,如果是你,无论是天责还是人祸,你永远都不会牺牲我!”
白铭再也顾不得何谓君子,为之动情的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心疼的说:“怎么手还是这般冷,下去等着我吧,我会想办法离开这里,你等着我,你别在这了!”
“我不走!”云若飞哭着说:“白铭,你是不是以为我忘记了当初对你的承诺,我说过我会来找你,我说过我要和你一起来这北冥山……可如今,我不愿一辈子把你当成我的保护伞了,所以,你等着我,让我去见他最后一面,断了所有对你的不公,再回来这里,好吗?”
“无论你把我当成什么,只要是你愿意的,便是我要做的!可……我说过,我一定要陪着你,我和你一起去,南国如今犹如虎穴,这明明就是萧允文的陷阱,你一人去,我如何放心!”白铭着急的握紧云若飞的手,说:“听我的,好吗?我一定会想办法离开这里的,等我!”
云若飞摇着头,企图挣脱开白铭的挽留,却发现自己根本狠不下心也舍不得。
就在此时,一声长叹,她抬眼看去,原来白铭的身后缓缓的走来一个人,身形犹如枯木,却自有一番说不出的道骨。
黑白凌乱的发髻,是他多年来幽禁之苦,而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引起他们这一代恩恩怨怨的白灵风!
秦霜画像之中的俊美早已不再,可眉眼之处的威严与那与生俱来的仙姿却是无论岁月的折磨也都无法磨灭的。
白铭收回了自己的手,毕恭毕敬的唤了一声:“师父!”
白灵风没有应答,只是看着云若飞,无奈的说:“我是唤你一声秋氏城主,还是圣君后人?”
“师父……若飞她……”白铭想要开口,却因为白灵风抬起的手,缄默不语。
云若飞看得出,白铭对他很是敬重,故而也行了大礼,安静的听着他说话。
白灵风看着沉默却泪痕满面的她,却说:“无论是谁,都是你今生的命数,可耗费了你娘最后精力与苏均天所有计谋留下的你,理应珍惜今生的轮回,而不是依旧执迷不悟!”
似曾相似的声音让云若飞想起了梦魇之中的最后,她恐惧的看着白铭清瘦的侧脸,慌张的说:“今生的轮回?白尊主,难道说梦中的你……不对,你是否知道为何我服下浮生忘后,会有这样的记忆重叠?难道梦里的记忆是我上一世的残缺断片吗?”
“上一世,难道你如今还觉得残缺吗?”白灵风清幽的一说,却看着云若飞身后又再次下起的暴风雪,说:“如果残缺,以后的路只怕你并不好走!可倘若真的是上一世,奈何桥上,孟婆守,你又如何还有这记忆与残缺的遗憾!浮生忘记得的从来都是一个人全部的……”
“师父!”白铭又重重的唤了一声,可那无奈的双拳虽紧握,却近乎恳求。
白灵风不再言语,只是说:“……你确定要离开这里吗?白铭?”
“师父,你当初带我来这,难道不就是为了守护于她吗?”白铭抬眼望着云若飞,说:“所以我随她而去,理应如此,不是吗?”
“谁为了谁,谁又说得清!”白灵风嘀咕着,犹如自言自语。
“什么?”白铭又是一问,可显然白灵风无意回答。
他看着云若飞,说:“他若离开这,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今生今世他将不再属于北冥山,而他百年归土后,也将无处可依。更何况……北冥山速来有个传说……”
“师父,够了!”白铭说:“我的事,我知道如何处理……”
“白铭,你不要随着我去,我自己会处理……”云若飞紧张的开口,却还是被白铭嘴边的笑容所感,不在继续。
白铭笑着说:“若飞,去冰宫等我,好吗?”
眼看着他熟悉的笑容,听着言语之中近乎恳切的温柔,云若飞心中一痛,点了点头,说:“好,我等你!我永远只信你!”
然而她却并没有着急的离开,而是看着白灵风枯瘦的侧脸,跪了下来,说:“师尊,虽然您对白铭有救命之恩,但即便是为了我,我却还是无法原谅您的动机!这一跪,还您对我秋氏与圣君后人的保护!而这一拜,便是我身为北冥山人对您的敬重!”
“我已不再是尊主,不值如此厚礼!”白灵风冷冷的说:“纵然他的死活本就是你圣君后人之事,可难道你真的要他随你下山,让我说完,无论结果如何你也要坚持如此吗?”
“他对我情深义重,我为何要一再推脱,让他受苦为难!”云若飞笑着说:“无处可依,我便相陪,百年以后,我与他一同随风,四海为家,也无妨!师尊,请您信我,无论如何,我绝不会让他在只身一人!”
“若飞……”白铭诧异的立在当场,由衷的笑得璀璨,却心中苦涩。
云若飞起身准备离开,可沉默了一回的白灵风却说:“你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苏逸之,也为了他落得如今下场,现在还是为了他再回南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要陪白铭天涯海角,为何又要冒着风险,执意回南国要个答案。”
“若不要个答案,辜负了我所有的牺牲,你可以怨我偏执,怨我余情未了,但……我不愿遗憾!更何况,残留着那些随着白铭一起,我辜负的又岂止是我自己!”
“人之天性,几世轮回亦难改其命数!”白灵风无奈的转身,说:“原来是因为这样,为了一人沉浮,为了一人轮回,朱雀后人,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一切无法挽回之时,倒不如顺其自然,世上之事,无法事事如意,尽得圆满!”
只可惜寒风之中,白灵风的喃喃自语似懂非懂,云若飞轻启朱唇想要问记忆之中,自己找寻白铭的事,却又怕白铭心中再添负担,故而选择沉默,继而离去。
云若飞走了以后,白铭便跪在地上,叩拜了三个响头,额间冻红,说:“师父,我决定随她去,还望师父为我求情!”
“你可知,她为何记忆重叠?”白灵风心痛的看着白铭,纵然他刻意隐去师徒之情,不在为情所累,可终究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何不疼惜如何不珍视,故而道出自己的所知,说:“当年你出生,为师我的确是为了朱雀后人带你来北冥山!你以为我是为了她,让你活授你技艺!可你又是否知道,是她要你活着,而我授你技艺,是为了你真的可以活着!”
白铭诧异,又是一跪,说:“师父的意思是……若飞吗?”
白灵风看着白雪风飞,说:“不是前世今生,你很清楚!因为浮生忘记得的从来都是这一世的全部记忆,也就是说,她这一生本就带着那些记忆!如果真的是前世今生,他又如何会有记忆!所以……她定然是自幼被人服下了失去记忆之药,失去前尘所有记忆!如果我没有猜错,定然是上一代秋氏城主所为吧,只为了让这个孩子如常人一样成长!”
“您的意思是?”白铭恍然顿悟,说:“怪不得,我一直觉得她似乎隐隐约约有些许记忆尘封,故而才给她服了浮生忘,希望能够恢复一些记忆,保她平安,不被记忆所累!却不曾想……难道师父想说的是,她已经……”
“不错,一生两世!她上一生定然是因为什么启动了神器,让自己的命运回到了过去,开启了新的一生!”白灵风说:“其实以你的才智,理应有所怀疑,不是吗?乾坤逆转,必有一失,故而此生她是无影之人,只不过我始终猜不透,那凤尾朱雀为何是她的影子,或许这就是圣君后人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吧!”
“可,为何……?”白铭始终不愿相信,毕竟这是他为云若飞留着的最后一条活路,说“我为她收集七星之血,为她留着最后一条路,只希望她绝望之时,尚且可启动圣器!可……”
“她的记忆重叠,你可知为何?”
“人之天性?”白铭诧异的说:“难道你说因为她执念如此,所以……即便是一生两世,却不过是周而复始的选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