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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沿着既定的轨道向前行驶着，窗外的风景就像记忆在莫离脑海中快速闪过。莫离一直回想着那天晚上自己与撄宁的对话。那是莫离第一次和撄宁如此推心置腹地谈话。莫离也第一次切身感受到了撄宁的深沉如海。年纪轻轻的撄宁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睿智和深刻呢？
莫离知道自己想破脑袋也找不到答案。但是她却已经决定了，寒假一定要好好读读贾平凹的书。
自从莫离上大学之后，父亲和母亲辞去了工厂里的工作，用为数不多的积蓄盘了一个菜摊，开始以卖菜为生了。
春节已经临近了，家里菜摊的生意看着还不错。莫离想过去搭把手，没料想却被母亲赶回来了。
“这儿有三个人已经够了，你就不要再在这里碍事了。”
莫离看着面积不大的菜摊，觉得自己的确占地方，于是就退了回来。
“姐姐主动帮忙你不要，就知道叫我在这里受冻。哼，不公平。”莫离闻声回头，看见还在上初中的弟弟莫飞正气鼓鼓地向妈妈抱怨。
“你这个臭小子，你姐刚从学校回来，你就不能让她休息两天，你没见她瘦成什么样了吗？”
弟弟就再没出声，而是很认真地去招待买菜的客人了。
莫离一直都痛恨自己容易掉眼泪这个毛病，现在眼泪又没经过她的同意涌了出来。莫离赶紧跑开了，她知道妈妈看到了一定又会骂她。妈妈总说过年的时候，老家的人都不会哭，因为怕给自己来年的生活招来晦气。
莫离唯一能做的就是一个人在家做好三顿饭，然后叫爸爸妈妈和弟弟回家吃饭。
可是莫离此刻不想回家，她拎着自己的包，从家里出来，向爸爸妈妈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可是她要去哪里呢？她有很多同学住在这个城市里，可是莫离和谁却都不熟。莫离漫无目的地在熟悉的街道上游荡，她很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对这个城市竟然如此熟悉了？不应该啊，莫离本来对这个城市很陌生的，她几乎只熟悉她家附近以及从家里到学校那一条路。
莫离的周围突然安静了许多。她抬头一看，哦，前方原来就是自己的高中母校了。难怪她对来时的路那么熟悉，那可是她走过三年的路啊。
学生都已经放寒假了，学校的大门紧闭着，门卫室里坐着的还是以前那个光头门卫。莫离走了过去，问光头门卫能不能让她进去。门卫问她是谁，为什么要进去。莫离告诉门卫她是去年的毕业生，叫莫离。门卫很开心地打开了大门，并且对莫离说他知道莫离这个名字，她就是去年那个高考成绩第一的女孩子。门卫还说他代表学校热烈欢迎莫离的回归。
门卫的欢迎让莫离浑身不自在，于是莫离一句道谢之后就告别了门卫。莫离继续往前走，脚步停在了学校的光荣榜前。她抬头望向榜首，目不转睛地盯着莫离两个字，恍惚觉得自己是在仰望另一个陌生的成功人士。这个莫离是她吗？她也许每天都还在接受学弟学妹们的敬仰呢！可是她如今却一直在仰望别人。反差如此之大，榜上的莫离又怎么可能会是自己呢？可是榜上的莫离又是谁呢？
头脑一片混乱的莫离从光荣榜前逃走了，她径直走向校门，不打算继续往里走了。
“小姑娘，怎么这么快就走了？”门卫大叔看着莫离离开。
“小姑娘，以后记得开学的时候来，那是老师们都在，那才热闹呢。”门卫还在莫离背后叮嘱道，他把莫离这么早离开的原因归结为放假。
莫离逃离学校之后，走进了学校旁边一家还在正常营业的奶茶店。因为季节原因，奶茶店的生意很冷清。
莫离要了一杯热乎乎的加了烧仙草的奶茶，摘掉手套，双手捧着热茶，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发呆。莫离肯定那段时间自己的记忆系统出了问题，她经常要努力思考，才能记起几分钟之前发生的事情。她此刻正在努力地回忆刚才发生的点点滴滴。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只小小鸟
想要飞却怎么样也飞不高
也许有一天我栖上了枝头，却成为猎人的目标
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
每次到了夜深人静时我总是睡不着
我怀疑是不是只有我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
未来会怎样究竟有谁会知道
幸福是否只是一种传说，我永远都找不到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我寻寻觅觅寻寻觅觅一个温暖的怀抱，
这样的要求算不算太高
……
一个干净明澈，高亢有力的声音在耳边想起，迷糊的莫离心里明白这声音来自奶茶店的音响，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环顾了四周，因为她觉得这个声音就是为她呐喊的。寻而不得的失落瞬间在莫离脸上登陆，莫离脑海中一直回响着“我飞上了青天才发现自己从此无依无靠”这句话。
亲朋好友们都以为莫离飞上了青天，可是莫离觉得自己并没有飞上青天。可是不管她有没有飞上青天，莫离此刻无依无靠却是不争的事实。她望着眼前狭窄且不完整的灰蒙天空，真的很怀疑是不是只有自己的明天没有变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