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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安吃了一惊,试图想抽回手,却抽不回来,急忙道:“下官是为了查看王爷的烧退了没,才冒犯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嗯,恕你无罪。”话虽这么说,罗东麟却无意放手,将她的手抓在手里,恣意揉捏着。
“王、王爷?”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江宁安有些揣揣难安,她的手可不是面团啊,别再捏来捏去了。
似是终于尽兴,罗东麟这才放开她的手,语带笑意道:“江太医这手,竟比女子还柔若无骨。”
闻言,她吓得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将手藏在身后,后退了一步,干笑的应着,“是、是吗?”
“你治好了本王的病,你说你希望本王怎么赏赐你?”
隐隐觉得他睇向她的眼神透着抹怪异,让江宁安不敢领受他的赏赐,推拒道:“王爷的补不算完全痊愈,再说,为王爷治好病本就是下官的职责,是下官应做的事,王爷无须客气。”说完,她借口要为他再换个药方,趁机离开房里。
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罗东麟抬手摩娑着下颚,那眼神仿佛瞧见猎物的猛兽,流露出一抹异彩。
发现下颚长了些胡碴子,他命服侍的太监替他刮除时,忽然想起江云庭那张蓄着落腮胡的脸,若是刮掉那些胡子,不知他底下的那张脸孔长什么模样?
第4章(1)
“王、王爷?”僵着脸,江宁安一动都不敢动,惊疑的嗓音微透着一丝颤意。
因为此刻正有一只手在摸着她脸上那些胡子,她怕一动,那些粘在脸上的胡子就会被扯下来,也不知是不是被他看出了什么,她急得都快要哭了。
今晨,她进来为宝贤王请脉,哪里知道才甫切完脉,他就突然抬手摸起她脸上的胡子。
“江太医年纪轻轻的,为何要留着这满脸落腮胡?”他手指漫不经心的抚摸她颊边那浓密的胡子。
江宁安神色紧绷的回答,“因、因为下官这脸长得嫩,瞧着没气势,所以才会蓄胡。”兄长确实是因为面容过于清秀,这才留起胡子,想让自个儿看起来老成些。.
“哦,听你这么说,倒让本王好奇的想瞧瞧你这胡子下的脸生得什么模样。”
他低柔的嗓音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他话才说完,江宁安便惊骇得顾不得其他,直直后退一步,正好摆脱了他的手。
她连忙再退几步,两只手捂着脸,失声叫道:“使不得、使不得,这胡子我留了好久,是我的命根子,谁敢刮我胡子,我同谁拚命!”
许是这阵子装兄长的嗓音装得久了,已成习惯,即使在这时候,她也依然没变回自个儿的嗓音。
罗东麟有些不悦的眯了眯眼,“过来。”
她瞪着他不肯过去。
见她一脸不忿的盯着他,罗东麟退让了一步道:“本王答应不刮你胡子便是。”
“真的吗?”她怀疑的看着他。
还敢质疑他的话,他眉首微挑,“别让本王再说第二次。”
她这才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过去。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神色间仍透着丝防备。
他瞥她一眼,慢声问:“本王记得,前几日醒来时,江太医似乎在按着本王的脚,本王的脚可是有什么问题?”
听他提起这事,江宁安想起那日查看他左脚时的疑惑,没有多想便回答,“下官那日发现王爷的左脚虽曾受过伤,但早已痊愈,应能同右脚一样行走自如才是,王爷能否让下官再为王爷进一步检查,看看问题出在哪里?”
罗东麟颔首,“既然江太医这么有心,那就劳烦江太医了。”他掀开被褥,让她查看。
守在屋里的陶左闻言,讶异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仅一瞬,神色便恢复如常。
一名太监上前,小心的为他卷起裤脚。
来到他脚边,江宁安抬手仔细检查他左脚的筋脉和肌肉,再扳着他的足踝拉扯扭动几下,半晌后,她抬起眼道:“王爷的左脚没有问题,应是无碍于行走才是。”
注视着她,罗东麟语气温和的询问,“既如此,那为何本王行走时总觉得左脚无力?”
她想了想道:“能不能请王爷下床走几步?”
罗东麟颔首,起身下榻,赤着双足在地上走了几步,一直盯着他左脚看着的江宁安有些讶异,正要开口,就见他脸上露出又惊又喜的表情。
“噫,这是怎么回事,本王的左脚竟然好了?!”
“……”江宁安被他这么一说,突然间不知该怎么接腔。
罗东麟欣喜又激动的两手搭在她的肩上,迭声赞道:“江太医真是妙手神医啊,适才本王的脚被你摆弄几下,竟就治好本王的脚疾,回京后,本王定要奏请父皇,重重赏赐你!”
被他这般夸赞,江宁安一脸迷迷糊糊的呆楞着,不敢相信自个儿只摸了他几下,竟然就治好他的脚!
罗东麟两手重重拍着她的肩,再称赞,“江太医的医术高明,当得起本朝第一神医之称。”
她被他连番的夸赞给说懵了,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王爷……不是……那个下官……”
默默侍立一旁的陶左紧抿着嘴,因极力憋着笑意,导致脸孔有些扭曲。
仿佛是为了向她证明,他的脚真的被她给“治好”了,罗东麟再在屋里行走了几步,已如常人一般正常,不再微跛。
“江太医治好本王的脚,你想要本王如何赏你,尽管开口。”他抬目望着她,脸上流露着喜色。
她回过神来,连忙摇头,坦白说道:“王爷的脚原就没问题,并非是下官给治好。”
“那为何先前本王无法如正常人般行走?”
对这事江宁安也百思不得其解,认真细想片刻,忖道:“兴许是王爷觉得左脚曾伤过,因此在行走时为了保护左脚,不敢使力的缘故。适才经下官为王爷检查后,确认您的左脚已无碍,因此您这才敢放心使力。”说完,她觉得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可眼下他的脚又确实已能如常人般行走。
除非……先前他跛足是佯装的,但这念头一掠过,便被她否决,他堂堂一个王爷,没事何必刻意装跛,再说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见她一本正经的为他苦思理由,罗东麟背转过身,肩膀微微耸动着。
“王爷?”脚跛了十年,一朝恢复,他该不会是欢喜的哭了吧?她一时好奇心起,忍不住走过去想查看。
他不动声色的再转了个身,背对着她,抬手揩去眼角笑出的泪,这才转回身子面对她,清俊的面容上,已换上一副感动的表情。
“江太医说的没错,十年前受伤后,确实造成本王心中的惧怕,本王一直认为左脚始终没能完全痊愈,直到今天,经江太医检查后,才终于解开本王的心结,让本王能再次如正常人般行走,江太医不仅医术精湛,还有一颗仁心,教本王钦佩。”
“王爷客气了,这是下官该做的事。”她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地方不对劲。
几日后,罗东麟身子已痊愈,返回京城的途中,有意无意的打探着大胡子太医的事,从他几岁断奶、几岁没再尿床,一直问到他何时开始学医,又是如何通过考校成为太医,以及有没有婚配之事,不着痕迹的问了个仔仔细细。
他也不明白自个儿为何会对这个太医如此感兴趣,只要是关于对方的事,便都想知道,且只要面对着他,他胃口便好得能多吃两碗饭。
而江宁安也没多想,王爷问什么,她便老实回答什么,一路上这样与他闲聊着,倒不知不觉与他亲近了几分。
回到京城,罗东麟便先进宫面见父皇。
启元帝一眼就看出他的异样,讶道:“东麟,你的脚……”
“……因此儿臣的脚,就这样被江太医给治好了。”他搬出她先前所说的那番推测,告诉父皇。
虽觉得这事有些离奇,但启元帝毫不怀疑的接受了他的说词,因为他不相信皇儿会拿这种事来欺瞒他。
“前些年你的脚没少看太医,那些太医竟没一个能瞧出问题来,否则也不会让你多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他怪罪起那些没能察觉这点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