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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都这么说了,小梅再辞,反而不近情理。.小梅只得叩谢恩典。离开时,不忘多看青儿一眼。
注意、注意、再注意——小梅眼睛里全是这些字。
知道。青儿送去一瞟。她可没忘小梅昨天说的,万一惹狼王生气,遭殃的可是两国无辜的百姓。
反正婚宴才一会儿时间,她安慰自己,忍忍就过去了。
小梅一离开,厉无垠立刻端起酒杯。“王后,本王敬你一杯。”
青儿脸一白。糟糕,小梅不在,没法告诉她这杯酒该不该接。
但她记得,之前教席女官提过,对于王上,或者是长辈赐酒,就算是毒酒,也要硬着头皮吞下。
“臣妾……不太会喝酒……”她没忘小梅先前的提醒。
厉无垠鼓励。“喝一点,尝尝味道就好。”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她端起酒杯,一股从未闻过的酒香钻入鼻尖,她眼睛一亮。
浅尝一点哪够!她心想着,这么好的酒,应该开怀畅饮才对。
只可惜,她现在是兰若国的公主,是狼族的王后,不再是木兮山的韩青儿。
扼腕。
她难掩失望地将喝了一半的酒放回矮桌上。
厉无垠微笑。这永德公主还真没半点架子,心里想什么,脸上尽是清清楚楚。
他想,好在刚把她的女官给支开,才有机会瞧见她忽蹙眉忽惊喜的俏皮模样。
“吃点肉吧。”他从自己桌上拿了一盘肉来。“这是我们狼族特有的烤肉,抹了许多香料,包管你从没吃过。”
一个刚被册封的王妃,可以在自己的婚宴上大喝大嚼吗?她背脊一角感觉到小梅强烈的目光,好像在暗示自己什么,偏偏不能回头问小梅意见——
话说回来——这烤肉还真香!她抽抽鼻子,想起在木兮山上野猎嬉玩的日子。
好怀念啊!
在兰若宫中,虽也是满桌珍馔,可因为规矩繁琐,老让她吃起来不太有兴味。
望着盘上的几串烤肉,她又抬头看了厉无垠一眼。
他望着她使了个催促的眼色,同时拿起竹叉大大咬了一口。.
被他美味的吃相还有肉香引诱,她捏紧袖口,跟着拿了串烤肉进嘴。
一见她举动,她身后的小梅暗自呻吟——老天爷,瞧瞧这是什么德行!
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竟在众人面前大吃东西!
可没想到,小梅觉得极失礼的动作,却意外受到大臣们的好评。
“怎么样?娘娘,咱们狼族的烤肉好吃吧!”一个身着金黄裘衣,胸口大大绣着一个“铁”字的大汉喊道。
被点名的青儿一脸意外,但一看喊话的人一脸善意,她绽起灿烂的笑。
“好吃。”大殿上响起她脆亮的声音。
草原上的男人本是性情中人,向来直来直往,真情流露。而青儿无心机的笑脸,正好合了他们脾胃。
这名胸口绣着“铁”字的大汉,站起举杯。“来来来,我铁无思,代表狼族的臣子,敬娘娘一杯!”
“去你的铁无思,”另一名脸蓄浓胡的莽汉起身。“我黑济还需要你代表?来,娘娘,我黑济也敬您一杯。”
“我我我,我巴塔也敬一杯。”
“还有我——”
“我——”
才一会儿工夫,席间过半勇将皆已站起,一时间完全没人在看舞姬们跳舞。琉光见情势一面倒向青儿,气得拂袖而去。
第3章(1)
婚宴结束,喝了两、三杯酒的青儿被一干女官送进王的寝宫。
随行女官一退下,小梅一边帮青儿宽衣,一边抓紧时间交代:“没时间了,公主,刚才在大殿上的事,我就不说了。记住,等会儿洞房花烛,您可千万依照女官之前教您的那些,好好伺候狼王!”
青儿暗一翻白眼。这种话,小梅说不腻,自己都听腻了。
女官教她的事她当然都记得,只是记得跟做不做得出来,是两回事。
见青儿不接口,小梅急了。“您也应我一声啊!”
青儿意兴阑珊说:“好啦好啦,我尽量——”
“什么尽量!是一定!”小梅蹲下来抓住青儿的手,语调恳切说:“公主,请您千万记得,咱们兰若国百姓的幸福,全掌握在您手上,您绝对不可轻忽大意——”
又来了!青儿叹气。就知道拿全国百姓这大帽子压她,也不想想她到底撑得住撑不住!
“公主!”
“我知道,我没你想的不知分寸好吗?”青儿没好气。坐在王的寝宫里,她已经够忐忑了,小梅还在火上添油!
“王上驾到——”
一听外头喊声,小梅立刻拾掇好妆台,回身,厚实的木门同时打开。
穿着狐白裘的厉无垠一脚踏进来。
小梅领头喊道:“奴婢叩见王上。”
仅着红色里裳的青儿膝一屈。“臣妾青儿叩见王上。”
“起来。”厉无垠手托起青儿,转头看着小梅吩咐:“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小梅不敢逗留,立刻低头步出寝宫。
房门一关上,青儿表情僵硬了起来。
虽然早知道只能靠自己面对,可当小梅离开,那股孤立无援的恐惧,仍旧冻结了她脸上表情。
她不由得想到,此时一举一动,关系着兰若国百姓接下来的平静生活——老天,她心里哀号着,一个多月之前,她不过是木兮山上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平民百姓,哪里担得起这重责大任呐!
厉无垠看着她。“你很紧张?”
青儿眨了眨眼睛,没小梅在旁边提点,她这会儿连要答“是”或“不是”都拿不定主意。
见她依旧绷着脸不说话,他说出自以为能安抚她的话语。“你不用怕,我今晚没打算跟你洞房。”
成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他打算等她真正放开心怀、接纳他之后,再与她洞房花烛、灵肉合一。
等等!她倏地瞪大眼。不跟她洞房,这事很严重啊!“——是不是臣妾做错了什么?如果是,臣妾在这跟您道歉——”
“道什么歉?”他挑眉。
“但是您说——”她心里像吊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那么紧张、轻松一点。还有,这儿不是兰若,你无需开口闭口臣妾来臣妾去,我不爱听。”
怎么跟女官们教的不一样?她吸口气。“那、您喜欢听——?”
他微笑,瞬间柔和了脸上锐利的线条。“你平常怎么跟你的女官说话,就怎么说话。”
真的可以?她歪头偷看了他,眸里写满不安。“不瞒您说,臣妾说话,有点儿没大没小,恐怕……”她嗫嚅着。
想不到她记性这么差。他衣摆一撩,自顾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你忘了昨天我们才说过话?”
她想起来了,自己还亲口答应,说会再找时间陪他说话。
“呵呵呵……”她傻笑地摸着脖子,那笑容就跟孩子一样天真灿烂。
看着她这模样,他心都软了。
不管他以前认定的“兰若国公主”是什么模样,眼前女子,都不在他想像内。
更重要的是,他竟觉得她这样子很好。
“帮我宽衣,你累了一天,该让你早点休息。”他起身。
青儿应了声“是”,过来帮他脱去披风。他身上的狐白裘是集上万只狐狸腋下的软毛而成,异常珍贵,也相当绵软好摸。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回看见这么柔软的狐毛,而且还是漂亮的银白色!忍不住多摸了一下。
“你喜欢?”他看着她的表情问。
“没有,只是好奇。”她恋恋地将披风挂好。他个头高,不过一件披风,就可以把她连头带脚裹住。
接着她开始解他胸前银色的腹铠,一松开他肩上的系绳,她“哇”了一声。
这么沉!
厉无垠轻松接过,往桌上一放。
“砰”地沉响,就知它分量多足。
“您每天都穿这么重的铠甲?”她目光移回他脸上。
“习惯了。”他平举手,方便她解开他袍上的缠扣。“明儿个我要人做一件送你。”
她吓了一跳。“您要送我铠甲?”她思绪还停在那掉下来会砸伤腿的腹铠上。
他笑。“谁在跟你说铠甲,是狐裘。”
吓坏她了!她揉一揉胸口。想说每天顶着一头珠翠,已经够累人了,若再加上铠甲,脚还能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