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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内的气氛很微妙，说不上严肃，也谈不上轻松。
对于靳宁远，似乎在听别人的故事般好整以暇，他的内心却远不如外表那么悠闲。
他喝了半杯威士忌，并没有给华小青拿杯倒酒的意思。
华小青注视着对方的细微变化，眸中渐渐发了光。
“你一定还缺乏最关键最要紧的证据，而这个证据，如今方遇城已帮你弄到了……”华小青叹了口气：“具体步骤和内情我是不知道，但这个结局我能猜到，关于范世勋窃取靳氏集团商业机密的证据，你们已拿到手。”
“嗯……”靳宁远的瞳孔里似有星芒耀动。
“范世勋的关系很硬，后台在本市也是数一数二的，势力不能说一手遮天至少也能遮半个天吧，我几乎以为没有人能扳得倒他。”华小青沉吟着：“从这几天的外界反应来看，他形势却不容乐观，警方估计掌握了大部分证据，还是很铁的那种证据，才能真的把他给摁死。”
“没错。”靳宁远终于承认。
“像扳倒他这样的大鳄，是太困难的事，为什么之前你都没有轻举妄动，我是明白也理解的，因为你们或许得到这样和那样的各种消息与线索，却始终没有十足确凿的证据，所以你们不敢轻动。”华小青持续分析：“只有拿到十足十的证据，你才敢下手，这样才能一击致命，在铁证如山面前，他救不了自己，别人也包庇不了他。”
“所以你认为我现在是拿到全部的证据了？”靳宁远未置可否。
“没错，要不然楚岩根本不敢直接去抓人。”华小青一笑，“凭他的经验和权限，在证据确切之下才有那个底气的。”
“想要他当场抓人，我看的就是这出好戏……”
“市长方面他们事先通过消息吗，还是你暗中打点过了？”
“根本不是打点，通过上边的关系而已。”靳宁远淡淡说：“当然，只是一句话。”
“你背后有什么关系，莫不成是中央？”
“还用不着到中央，省级就够了。”
“如果你都能有省级的关系，为什么不早就收拾了范世勋？还等到今时今日，这可微妙得很。”华小青双手轻抚摸下巴。
“很多事你未免想得简单了。”靳宁远如今似乎已不是缄口回避的状态，而是直接与她敞开谈了：“上面只是一句话，让他们不要干涉而已，像范世勋这样的背景，真的要击垮他，能凭什么关系才管用？他同样后很硬的后台，真正想击垮他，只能是他自己犯错，并且抓住他的错处，让所有人想保他的人无从下手。”
“我知道了。”华小青微微一笑，“如果是普通的对手，就算抓住了他的错处，也根本扳不倒他，因为实力相差太远，他可以凭自己的后台来搞定……但这次出手的是你，实力与后台旗鼓相当还能掌握他大量的证据，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致命的。”
“所以他现在应该待着的地方就是监牢。”靳宁远淡淡说。
“他不会甘心就这么垮台的，他的律师团，他的后台关系，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想他会进行各种反攻。”华小青沉吟。
“没有用。”靳宁远就一个字一个字从嘴里吐露出来，携带着冲击人心的威慑力。
“这么看来，你对你们掌握的证据比较有信心了？”华小青明锐的双眸弯起，形成了月牙般的形状，透出几分探询的味道，似笑非笑地望着对方。
“没错。”
“那都是些什么证据，能告诉我吗？”华小青语声柔和。
“你不是自己很能脑补和分析么？可以自己推理。”靳宁远笑得玩味。
“唉，你真把我当神探啦？不过嘛……我的确可以自己设想一下，看我想得对不对，然后你再告诉我答案哦。”华小青紧紧盯着对方。
靳宁远不理会对方的套话，只是说：“你先说，我听。”
华小青略为迟了一下，分析着：“你这么肯定范世勋没可能翻身了，说明他本次的情况是极为严重的，我听说过些风声，他是不是也在背后私自进行贩毒生意？如果证据拿实了，那他的确没得逃。”
“这是一个方面。”靳宁远点了点头。
“其次就是窃取商业机密，私吞公款，杀人等罪名。”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这些每一条都是重罪，其中最严重的足够送他去断头台。”靳宁远冷冷道。
华小青想了想，“范世勋肯定会很小心的，不会轻易露出什么破绽来，你是怎么收集到他那么多证据的？”
“他不可能一直不露任何破绽，所以收集的过程有点慢，早不然我就早拿下他了。”靳宁远缓缓说：“这些证据，一部分是楚岩找到的，一部分是我利用自己的资源找到的，另一部分是方遇城取得的，还有最后的证据，章丽芬是个引子。”
“章丽芬？”
“嗯……”
“我知道了，你从鄂尔多斯返回时章丽芬还跟着一起回来了，当时我奇怪她怎么跟你搭上关系了，不过我很快想到你可能是要利用她做什么事。”
靳宁远笑了笑，“章丽芬自作聪明，她以为能以自己知道范世勋隐秘的事来要挟我，她知道的那些事都是些边缘消息，并不是有重点和质量的证据，她以为底细我不清楚，我是用她去引范家父子的，结果范世勋果然沉不住气了，一是痛恨章丽芬背叛了他，二是不放心她对外界的口风，所以派人杀人灭口。”
“所以章丽芬的死，真是他派人杀的？”
“没错，你认为还有别人么？”
章丽芬沉默了几秒钟，“我还是不大明白，章丽芬出现过在晚宴上吗？她不怕自己成为目标会被杀？”
“我说她自作聪明。”靳宁远冷冷道：“她向我透露些口风，我已明白她的底细了，她能提供出来的证据干货有限，那些证据我和楚岩已从别的渠道收集到。”
“那么……”
“她却还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以为我会保护她，因为她有利用价值。”靳宁远的目光中变得冷血，“她对心玫做过的事我绝不会忘，这次既然范世勋出手，我就不必亲自动手了，敲让她当个引子。”
“范世勋指使下手杀她，并且这个过程有被目击或是其他证据留了下来，所以她沦为杀人的证据的引子，是这个意思么？好，你够厉害，够狠，一箭双雕啊。”华小青笑起来，“既让章丽芬得到她的下场，也以此拿捏住范世勋的罪证把柄，不得不佩服你的精心安排，只不过范世勋是怎么中招的呢？他不是也很精明厉害么？”
“最近他的心思全放在这次的商务峰会上了，另外近一阵靳世集团很低调，风头完全让他盖过去，让他产生了种错觉……或许也是外界所有人的错觉。”靳宁远拿出支宾斯香烟。
“这个错觉，是指靳世集团开始大走下坡路了，内乱加上外扰，处于一团乱的境地，尤其是你离开了公司，离开了这座城市一段时间，这段空档，让范世勋更加无所顾忌，觉得没什么威胁，完全降低了他的警惕心？”
“是，确切说是他轻敌了，更没想到我暗中布置了很久，洒下的网很大，他以为我离开本市跑去遥远的鄂尔多斯就是放弃这边的事，其实根本不是，正式利用这段空隙，我和方遇城的计划才能更好的实现，他做事未免会因为轻敌而大意了些。”靳宁远唇角微勾起，抛出个近乎冷魅的笑容，“有些时候，也是因为时运，他的运气并不好。”
华小青越来越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具有吸引力，他内在似乎储藏了某种奇异的力量，没有人能轻易击倒他，他在冷峻以外透出的腹黑与睿智、成熟，是致命的。
“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哦。”华小青提醒他说：“毕竟范世勋的关系很硬，势力很强，牵扯到的范围只怕很广，他有没有可能翻身，或是出什么岔子，谁都说不定。”
“这就并不是我的焦点了。”靳宁远淡淡一笑：“接下来楚岩他们会跟下去，程序也是他们那边走，我只是关注下动态而已……从政府包括媒体的舆论都已捅出去，范世勋如果在犯了这么多事后还能翻身，除非他有当今天子的保护罩了，否则就算高官都会是死路一条！”
华小青凝注对方，终于也会意地笑了，对于他的信心，她并不怀疑。
方遇城还没有正式回归靳氏集团，现在他还有一些需要做的工作，这也是靳宁远暗中跟他沟通过的，方遇城默默听凭他的安排。
对于靳宁远，他并不是全无想法，但也远不如外界误解得那么严重，至少不会让他到背叛靳宁远的地步，从那次的“事件”发生后，因为顾心玫，他们的关系陷入僵局。
这是个爆发点，却并不是终结点，范世勋方面只知道开始，没有料到结束，并不知道这期间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