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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漫步在熟悉的街头巷尾,路过眼花缭乱的商店广告牌,短暂的停留,欧亚有些恍惚,仰视着高处的不明物,心里想着,若是那个人还在身边,那该有多好。.
仔细想想,这种意念仿佛似曾相识,对了,昨晚的梦里还有过相同的想法,若是那个人还在身边,该有多好。
被该死的闹钟叫醒后,欧亚不免会心有不甘,可等到涮完牙,洗过脸,走在上班的路上,却再也无法继续当时的美梦了。
只能依稀记得,大部分的老同学都还聚在一起,地点在学校的礼堂或者是在某会所里。
欧亚跟很多年一样,独自坐在那拐角的角落里,自卑而落寞,欧亚明白,这繁华世间,能真正在乎自己的人没有几个。
既然明知没有,就不再期待了,也不再羡慕旁人的谈笑风生了。
没多久,天使还是降临了。魏俊走过来,径直坐到对面,仍旧微笑着。
阳光洒在魏俊的笑脸上,从容而魅惑,好像天使的笑容一般。
桌面上,魏俊自然地抓过欧亚的手,欧亚紧攥着拳头,有些紧张慌乱。
尽力摊开欧亚的手心,用自己的手心把那汗水搓净。然后拿过放在桌面中央的果汁,把吸管拆好放入果汁杯里,推到了欧亚的面前。
用那特有的自信的眼神示意着欧亚眼前的果汁,欧亚低头乖乖地把嘴放在吸管处。
欧亚心想,自己终究是没看错人,魏俊果真是不会变的,无论这时光如何流逝,人心怎么惶惶不安。
这一刻跟当初的第一次一样,魏俊的脸上永远挂在近乎父亲般的关怀,这关怀无私而温暖,这关怀也是唯一的。
面对魏俊的出现,欧亚暂时不记得自己的烦恼了,不记得自己的狼子野心了,只是卑微,依然卑微,因为魏俊太清白坦荡了。
欧亚是自尊心太强的女人了。从小单亲家庭,被同学排斥,被亲戚嫌弃,甚至被老师孤立,可学习从来名列前茅,她明白,想要多少就需要付出更多,比别人付出得更多,自己才会如愿以偿,才有可能出人头地。
没有谁比这个人更想出人头地,也没有谁比这个人的心里埋藏着那么多的恨。魏俊曾无意中见过欧亚的日记本,敲翻开的就是对某代课老师的口诛笔伐,正当要仔细看下去,却被欧亚一把抓了过去。.
“干嘛偷看别人隐私啊,班长就有特权吗?”
对魏俊投去了鄙夷的目光之后,那时欧亚急忙把日记本合上,放进了书包的最里层,这下才放心地走出了教室。
看着欧亚渐行渐远的背影,魏俊当时心里嘀咕着,“这丫头真小气,看一下怎么了,话说回来,你把对语文老师的讨伐都敢交给当事人去审阅,我只是简单看一下又害怕什么。”
这女孩的心思真难猜,也不知道究竟是胆泄是胆肥,魏俊静静地坐回到座位上,仔细回想刚才看过的,好像这丫头应该在日记里吐槽了,语文老师课上长时间对他魏俊作为班长的偏爱。
还有什么来着?欧亚还写了什么,剩下的就完全记不清了。想到这儿,魏俊趴在课桌上微微一笑,反复回忆着,难道语文老师真的自己有特别之处吗?这是欧亚的一家之言,还是班里绝大多数人的有苦难言呢?
魏俊没有得到令人满意的标准答案,无疑作为欧亚讨伐对象的另一个当事人,魏俊自己也是当局者迷,跟语文老师对日记的视若无睹一样,魏俊同样选择了一笑了之,一笑而过。
不论外人如何表现,欧亚是直率的,想什么就写什么,不需要对任何人解释,只是对自己负责。
再后来的期中考试,欧亚的语文成绩竟然刚好及格,考题最后的作文总分是六十分,欧亚居然只拿到了二十八分,连及格线都不够。
这是语文老师亲自批阅的考卷,是有意报复还是只值这个分数?欧亚宁愿相信是前者。
在这一刻,魏俊握着欧亚的手背,谨慎地问:“你从我手里抢过的那本日记,那后面究竟写了什么?”
欧亚看着魏俊,迟疑了会儿,云淡风轻地回答:“我忘了。”
忘了,欧亚的回答,简单而有力,魏俊早就领教过欧亚的记忆力了,课间十分钟能把红楼梦背下来两百页的人,会想不起自己写的不到千字的日记吗?
看着魏俊认真的眼神,欧亚知道魏俊不会罢休,笑着说:“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我真的忘了。”
魏俊也笑着,沉默不语。欧亚就知道瞒不过这个人的。
低着头,把果汁儿解决干净的同时,欧亚也趁此机会回想了一下当时身先士卒的义举。
记得那段时间,班里对语文老师的做法早已议论纷纷,舆情鼎沸,虽然私下里大家都议论,可欧亚总是沉默寡言,在等待忍无可忍的爆发,直到想到了一个直面丑恶,为民请命的绝佳办法。
欧亚大义凛然地回答:“我写了,那位年轻漂亮高学历的语文老师没有为人师表的基本素质,对学生做不到一视同仁,完全自以为是。”
“所以人家才把你的作文分给了全班最低,你懂不懂识时务,好汉不吃眼前亏?”
“哪怕她就是给我零分,该说的我还是要说。”
“你不在乎你那奖学金,人家还会在乎你说什么?”魏俊心想,这丫头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的。
“我是在乎奖学金,可我更在乎事实。”欧亚不服气地辩解。
有人曾说,在成人世界里只谈利益,只有在孩子的世界里才会谈是非对错。
魏俊虽然从老早就知道欧亚的为人,可是这个女人的任性竟然也坚持到了今时今日,可想而知,这样的较真会吃亏很多,在漫长的人生岁月里。
识时务者为俊杰,偏执较真者也不失可爱,虽然不圆滑,却始终坚守原地。
“有没有想过,你当时可能就是嫉妒?”魏俊小心翼翼地问。
嫉妒?嫉妒语文老师的仗势欺人?嫉妒你魏俊的风生水起?这太不可思议了。
欧亚咬咬嘴唇,“嫉妒,怎么写?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这俩字。”
魏俊轻轻一笑,算了,不调弄你了,暂时先放过你。
沉默,时间流动的声音,空气划过的响动,魏俊温柔地看着欧亚,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过错。”
“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初衷。”
“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是你的地盘。”
“我都知道,我就在你身边,不会远离也不走近。”
“我知道你,只是我几乎看见了另一个我,我总能在你身上找到我自己的影子,那么脆弱,又如此坚强。那么懦弱,又如此有志气。”
“若不是早早相遇,注定了有缘无份,假如能在成人后相见相识,我们会相爱的吧。”
“对不起,我好像太心急了,可如今待我怎么把《同桌的你》听上千万遍,你也不会再问我的心思了。”
“我想,我领教过你的花心和不堪了,可即便如此,我依然相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矢志不渝地正确。”
“若是有那么一天,我想着要,堂堂正正地站在你的面前,对全世界宣布,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周国平先生说,自卑不是罪。你与生俱来的羞耻感,你总是低着头,你总是沿着马路沿子走路,你总是唯唯诺诺,其实,你就是正当的,实实在在的,不欠任何人的存在着,你不比任何人差。”
欧亚的眼眶红润,魏俊走过桌子,走到欧亚的身后,胳膊搭在欧亚的双肩,面朝窗外的天边。
欧亚的后背紧贴着魏俊的身体,尽情地感受着这难得的理解和平静,这种感觉太稀缺了,这个男人也太珍贵了。
欧亚需要做的就是记住,牢牢地记住,无论前路如何艰险,如何孤单一身,这一刻的幸福已足够好好一辈子的时间,好好消受了。
几乎可以肯定,接下来的时间,再没有谁能如此不计回报地给自己这般温柔与疼爱了。
不堪,我多希望,把自己的把柄永远地只留在你的手中,你会拒绝吗?你会笑话我吗?你会看不起我吗?
我知道,你一定不舍得。看着魏俊的关爱的眼神,欧亚就看透了这一切答案。
有些还是说不口,也再没机会开口了。
“虽然是梦境,但能见到你,我很开心。”
“认识你,我很幸福。记得你对老大说过,你不会娶我的。”
“说得好,你也是这么做了,事实证明你做得对,你有先见之明,我们不适合做亲人。”
“但愿会有那么一天,我还能站在我们最初出发的地方,对你说,我回来了,我也出人头地了。”
“到那时,你一定也会替我高兴吧?当然会的,你总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温柔待人,那么风生水起。”
“我不想跟你告别,可我依然义无反顾地转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