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楚楚入公堂

连大人瞧了眼小烟儿，柳老爷柳夫人刚到京都案子就开审，因为是皇上亲自下令彻查的案子，所以他也必须献给皇上那边儿一个交代。而今小烟儿的出现不由得多看了顾三公子一干人等几眼，小烟儿这个人证，在江南之时没听说过，可是这次出现的时机如此之好，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对方总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你既然是死者的亲生妹妹，那么且将你所知道的一一道来。”

小烟儿眼神一亮，不由得多看了这位大人几眼。官威十足，看着也像是和善明理之人，可比王大人那个窝囊废不知道强了多少倍。那个王大人脑满肥肠不说，竟然被冯文海那家伙几百两银子和几个美人儿就给忽悠了，实实在在是个蠢货。见连大人已经准许自己开口，小烟儿当下也将所知道的娓娓道来。

“禀大人，死者名唤桃杏，与小女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姐妹，都乃江南人士。幼时因家境贫寒，父母商量之下便将小女子卖入了烟花之地，也从此与姐姐桃杏失去了联系。一直到姐姐出事前的前段时间，我们姐妹这才重逢，可谁知道却是生离死别。也就是在重逢之后，我这才知道她与冯文海有染。在桃杏出事前的晚上，桃杏将小女子约出来，并且给了小女子很多银两，说是以作赎身之用。之后，她又跟小女子说，她之所以待在柳府，是因为冯文海想要陷害柳老爷柳夫人，想要得到柳府的全部财产。可是她被柳老爷柳夫人的善良所感染，所以决定拒绝冯文海的要求。可是谁知道第二天，她就突然死于非命。”

这事儿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桃杏的真正死因，是因为冯文海想要杀人灭口。小烟儿说的声泪俱下，肝肠寸断，毫无半分作假。就是在场公堂上的人，也听得十分入神，颇为同情小烟儿与桃杏。贫寒之家，一条贱命看在官府的眼里不过就是犹如踩死蚂蚁一般。

小烟儿擦了擦眼泪，又接着说道：“之后我一听说桃杏出事，便心急如焚，也知道冯文海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所以便选择了逃跑。也就是在选择逃跑的途中，我这才发现姐姐给我的包袱里面，有一封书信。这书信里面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记录了从她如何进入柳府，冯文海又是让她如何对付柳府，陷害柳老爷柳夫人，大人请过目。”

这封书信藏在她身边已经好久，若不是她命大，被顾三公子提前发现冯文海的意图，抢在冯文海之前救了她，此刻她怕是早已经随着姐姐命丧黄泉了。信封纸上，血迹斑斑，有些褶皱，一看就是有了些日子。

师爷走过去，将她手里的书信接过书信，心里不由得暗骂冯文海这个老东西死得好。利用一个情深意重的女子，曲线还柳老爷柳夫人。谁知道桃杏竟然如此善良，被柳老爷柳夫人的好所感动，决定放手。可是最后还是死于非命，真是可惜了。

呈上去给连大人，连大人看着血迹斑斑的信封，只觉得触目惊心。再看了眼上面所写的内容，字学的歪七扭八，可好在能够入眼。看清楚上面所写的以后，不由得也来了几分怒气。冯文海不愧是丞相的得意门生，将丞相的狠毒真是学到了家。

“这血迹是如何来的？”按理说，一般写好的信件也是干干净净的，那这书信上的血迹有是谁的。

小烟儿瞧了眼，心里更是深痛恶觉。“冯文海那个畜生，竟然将姐姐的尸体扔在了乱葬岗。若不是我前去寻找，姐姐怕是连个尸体也没了。这封书信，是我从姐姐的衣服里搜到的。之后小女子拖着姐姐，只能曹操给她挖了个坑将其埋了”

每每提及，每每想起桃杏孤零零的被扔在乱葬岗，她心里就犹如被剑刺穿一般的疼痛。她很没想到，冯文海竟然如此绝情。难为了姐姐对他痴情一场，却不过都是一场风花雪月。

柳眉妆看着小烟儿，她还记得，当她从府衙赶回来的时候，就听说是王大人的美妾的马车被撞翻，她还亲眼看见了一具死尸。如今想来，竟然都只不过是顾三公子所布置好的障眼法。她这夫君总不愿她一个人劳心劳力，而他在背后所费心的，却比她这个做亲生女儿不会少上半分。

“夫君，谢谢你。”她的声音甜甜的，软软的，让人听之只觉舒服。仿佛轻盈春风，又似细雨绵绵，缱绻迤逦。

或许一开始，她嫁给顾三公子只是形势所迫，但是若不是因为这个形势所批她柳眉妆这辈子也遇不到她。这说起来，都要感谢婆婆，若不是婆婆的霸道好面子，她又哪会出嫁。到如今，她越发感谢老天的安排。有时候，她也在想，盲婚哑嫁也未必找不到良人。但是，这其中也有一部分是顾三公子所策划的。若非顾三公子一步步诱她深入，想要她出嫁也没那么容易。

顾三公子对她暖暖一笑，当真融化了极地的冰川。“你我夫妻，何须言谢。更何况，就算是要挟，也应该是我谢谢你。”

若不是她为了家族甘愿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嫁到顾府成为三少夫人，他又如何能够遇上她？若不是遇到了她，他顾琉绯估计这辈子真的要和苏娉婷这个蛇蝎心肠的青梅竹马过一辈子了。好在，在这一切之钱，他遇上了她。了悟大师曾经说过，世间所有事，皆因缘而起。当时他还有些不赞同，可现在想想，又觉得的确如此。她与他，确实是姻缘天定。

“啧啧……”听听这吊儿郎当的语气，必然是苏峥康无疑。苏峥康瞧着这二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是他决对不会承认，那曾鸡皮疙瘩是酸起来的。好歹这还是在公堂之上，这两家伙这么明目张胆的，也太把周围人当空气了吧。尤其，身边这位陆子墨才刚刚准备放下柳大小姐，心里肯定不爽。

连大人将书信全部看完，大手在桌案上一拍。这冯文海，还真是个十足的恶人，这种缺德事竟然也能够做得出来。看了一眼柳老爷柳夫人，也亏得柳老爷柳夫人有一个好女儿，又找了一个好女婿，不然这桩案子怕是没出头的日子了。不过一想到冯文海和丞相都死了，他心里觉得当下痛苦。这些年，丞相仗着位高权重，没少用他家里人威胁他干一些违背良心的事儿。如今丞相死了，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继续当他的京都府尹，造福百姓。

“经证实，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柳老爷柳夫人无罪肆放。”

“多谢大人。”柳老爷柳夫人对着连大人感激一拜，随即叩首。

这下，可把连大人吓了一大跳。这二老唉，谁不知道你们二位是镇远侯府的亲家，是蓄爷的岳父岳母，你们这一拜，也不怕下官折寿。

陆子墨看了一眼连大人，瞧他如今放开手来断案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刮目相看，果然丞相一死，对于很多官员来说是一种解脱。“大人英明。”

陆子墨一带头，人群也跟着激动了起来，纷纷欢呼“大人英明！”

小烟儿当下喜笑颜开，而柳老爷柳夫人也站起身。柳眉妆迎了过去，还算这个连大人有几分通明，知道十分对错。

“爹娘还是先会镇远侯府梳洗一番吧，熬了这么多日子，估计你们自己都该嫌弃自己了。”这话，还真不是打趣儿，她与柳老爷柳夫人在一起相处多年，自然知道这二位都是喜爱干净。而今在牢狱之中待了这么久，他们二老自己肯定都嫌弃自己了。

瞧了一眼小烟儿，感激说道。“小烟儿，真是多谢你了。”

“少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小烟儿该做的，比起顾三公子的救命之恩，这算不得什么。”小烟儿虽是烟花女子，但也算是个好人，明白事理。人家顾三公子可是救了她一命，这点小事压根不在话下。

正在大家高兴之时，这时传来了一道尖锐的声音，带着满身恨意。

“哼，柳眉妆，既然你爹娘出来了，那你也该去尝尝牢狱之灾的滋味儿。”

冯楚楚推开人群，看着一脸笑意的柳眉妆，心里恨得牙痒痒。那双眸子里，除了仇之外便是疯狂。一身大红色吉福穿在身上，还带了凤冠霞帔，整个人看似就像一颗明珠一样闪闪发光。她本就肤色白皙，如今加上大红色的衬托显得更加白嫩胜玉，人比花娇。脚上的龙凤靴缓缓步入公堂之上，步步却是杀气。

凝眸看着那一抹白色纱裙的倩影，艳红的唇嚣张上扬。转而视线落在顾三公子身上时，却是满目柔情。她所爱的男子，竟然亲手休了她，思及此眼眸之中又浮现泪光点点。她从马车之上逃走以后又被人偷了行囊，之后沦落街头竟然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乞丐。才刚过几天，又听说丞相被治罪。就在两个时辰前，她亲眼看着她父亲人头落地。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柳眉妆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