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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不可能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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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说无妨。.”

不知为何,梅长歌总觉得,陛下望向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古怪。

那锐利的,宛如鹰隼般的目光,似乎将她剖成两半,看得一清二楚。

这在之前,还是从未有过的。

“启禀陛下,长歌认为,倘若案件,真的已经走到了一个无解的地步,我们大可以另辟蹊径,从另一个方向着手开始调查。”说这句话的时候,梅长歌对自己其实很没有信心。

自梅长歌来到大秦,来到这个全然陌生,没有任何先例可以参照的时空,她并没有太多和外界接触的机会。梅长歌所知道的一切,全部来源于梅府中人的日常谈话,以及行为举止间隐藏的小秘密。

这无疑是不全面,不客观的,只是此时此刻,意外没有给梅长歌留有适应的时间和余地,她必须在诸多不可能中,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我们或许应该看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才能够具备上述作案条件,完成刺杀尚书令的任务。”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梅思远点点头,扬声说道,“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那就试一试吧。”隔着高高的台阶,陛下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但他的声音,仍旧是坚定的,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狠戾。

“梅府戒备森严,尤以书房为重……”梅长歌说到这里,不动声色的望向梅思远。

梅思远随即心领神会的接口道,“梅府大小岗哨共计一十二座,包括陛下亲赐的两名虎卫在内,梅府守卫共计五百人整,全都登记在册,交由兵部统一管理。”

“也就是说,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出梅府,凶手必须是一位武艺高绝,能够以一敌百的人。”

“再结合案发现场附近并未留下脚印,凶手在任务完成后顺利逃出梅府这两点来看,凶手的轻功,显然也是很不错的。.”

梅长歌说到此处,推论尚未形成,殿上众臣,便已有好几人皱起了眉头,似乎对梅长歌的话,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从案发现场来看,凶手行动迅速有效,三人皆为一刀毙命,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甚至连一处细微的非致命伤都不曾留下。这说明,凶手行动缜密,计划周详,处事果决。”

“从行刺地点的选择上来看,凶手没有选择守卫相对薄弱的府外,而是选在了关卡重重的书房。这说明,凶手胆子很大,对自己很有信心,相信自己不会失手,更不会被捕。甚至,凶手还坚信,自己不会留下任何能够直接或间接指向自己的证据。”

梅长歌想了想,又道,“事实上,离梅府一墙之隔的朱雀街,不仅是尚书令每日上朝的必经之地,而且非常便于设伏。况且,那时尚书令身边,只有两名虎卫,其行刺的难度,远远小于此行行动。”

“还有,尚书令是后背遇刺身亡的,全身无其他任何伤口。这说明,凶手如果不是从坚硬的墙壁或地砖中钻出来的,那就是尚书令认识,并且毫无戒心的人。否则,凶手不可能在完全不惊动两名虎卫和死者本人的情况下,将致命的匕首插进尚书令的后背。”

“此外,还有最为关键的一点,两名虎卫并非我们所以为的他杀,而是自杀身亡。当然,他们的死,必定和尚书令被害一案有关,这是可以肯定的。”

梅长歌说到这里,稍稍停顿了一下,她需要给呆若木鸡的朝臣们,一个思考的时间。

“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卢骞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

作为刑部尚书,他自然早已看过叶缺上报的奏折,不似旁人那般惊诧,但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这两个人的死因。

拜托,谁会在意两个无关紧要的侍卫是怎么死的,他们怎么能和陛下亲封的尚书令相提并论。他们的冤屈,究竟能不能沉冤得雪,根本不在卢骞的考虑范围之内。

这种无视和不在意,导致卢骞在合上奏折的一刹那,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直到梅长歌此时提起,他才惊觉,自己曾经在叶缺的奏折中,读到过这句话。

“是的。”叶缺似乎对卢骞的质问并不在意,只口气笃定的说道,“首先,伤口由深至浅;其次,与伤口平行处,有多处试探伤。由此,可以断定,此二人,是自杀无疑。”

“据我所知,在大秦,战败的士兵,不是耻辱,反而值得骄傲。倘若他们二人果真是因无力阻止凶手行凶,而自杀谢罪的话。我想,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因为他们二人,没有做错任何事,不需要用生命为代价,来乞求别人的原谅。”一旁站着的梅长歌,悠悠说道。

“由这一点,我们又可以得出两个显而易见的推论。”

梅长歌不顾众人惊诧的眼神,接着说道,“一是凶手实力太过惊人,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范畴,让这两名虎卫,产生了极为恐惧的心理,所以决定自裁。”

“二是凶手与虎卫相互勾结,谋害了尚书令大人的性命。此二人是因为有罪,而不得不自裁谢罪。”

“从表面上看,第二种推论自然更符合实际情况,但我们先前已经说过,凶手是一个极端自信,甚至有些狂妄的人。”

“这种人,喜欢独来独往,在他们眼中,他们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能在某一特定领域胜过他们。具体到这一案件,则是在杀人这件事上,凶手认为自己是最好的,他不需要任何同伙,参与到他的行动中来。”

“在他看来,同伙不仅无益于行动的开展,反而会成为绊脚石,他们会尽量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而且,从实施结果上来看,凶手的确达成了他预订的目标。即除掉尚书令,顺利逃出梅府。”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威胁?”卢骞试探性的问道。

“绝不可能。”梅长歌轻蔑一笑,毫不吝啬的,给了卢骞一个大大的白眼,“比起伙同他人,意图杀害或成功杀害当朝尚书令,任何的威胁,都是不值一提的。”

“这是诛九族的大罪,无论他们想保护的是什么,都将随着尚书令的死,化为乌有。我有理由相信,没有人会做出这样可笑而愚蠢的决定。”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卢骞被梅长歌问的哑口无言,接连后退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的身体,“没有人满足你说的条件,没有人。”

“是的,没有人。”梅长歌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没有人能够消无声息的穿过墙壁,来到尚书令的背后。”

“在尚书令所熟悉的人当中,也绝不可能有人能够拥有这样神鬼莫测的绝学,而隐藏多年,不被人发现。”

“或者,或者,你在说谎。”卢骞“急中生智”,突然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在说谎?”梅长歌笑着眨了眨眼睛,反问道,“我说了什么谎?如果卢大人指的是案发前后并未有人出入书房这件事的话,我就更不可能说谎了。”

“因为,在梅府的十二座岗哨当中,有六座,可以看到书房所在的位置。其中,有两座,专门用来保障尚书令在书房办公期间的人身安全。这些人,加在一起,少说也有百十人,大人一问便知,我到底有没有说谎!”

“那你怎么解释这件事?”卢骞恼羞成怒的说道。

好端端的审个案子,嫌疑人不像嫌疑人,反倒像个问案的,自己却成了被诘问的对象。

换了谁,也不可能开开心心的接受这个巨大的落差。

“这是不可能犯罪。”梅长歌斩钉截铁的说道,完全无视了卢骞那道吃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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