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而优则仕

韩宝来和沈园园忙进忙出，袁大师看着有点心酸，背过身去，悄悄揩眼泪。石玉华是很不理解，这有什么吗？值得这样伤感？

韩宝来的厨艺明显比上次做菜有了质的飞跃。上次，他做的全是大碗菜，这次可是中西结合，讲究色、香、味、形齐全。有吐司、刺身、韩式理料、牛扒、巴西烤肉、新奥尔良烤鸡、法国美味鹅肝，也有满汉全席中的金玉满堂、龙凤呈祥，也有瑶家菜当中的辣椒酿、白豆腐酿，也有湘菜中的瓦罐天麻鸽子汤、腊味蒸菜。

今晚的酒是韩宝来带来的瑶王酒。可是，大伙坐下来之前，韩宝来神秘地站起来，全场静极了，沈园园骂了一句；“韩宝来，你胡说八道，别说我不给你面子。”

韩宝来鬼笑了一下，高深莫测地说：“鞋子好不好？你自己穿了就知道。我怎么管你那些烂事。”

韩宝来从容拉开皮包，取出其中一份文件，在手中一扬：“我不说了。你们传阅吧。”

原来，这份文件就是韩宝来从国防科大买下的一台曙光超级机算机，双方签署的购买合同，还签有培训项目，这是农大跑断了腿都没跑下来的项目！当下，惊得张校长、袁大师、鲁主任、蒋教授眼泪汪汪。

沈园园不知道，这是什么，在座的前辈泪眼婆娑。

“张校、袁老师，你们——这不会是催泪瓦斯吧？”

鲁主任老泪纵横：“你看我，你看我，差点犯了致命错误。要真是因为我不作为，真搞砸了——你看我怎么原谅自己啊？”

“鲁主任，你不修理他，他上房揭瓦了。我支持鲁主任。他就是欠揍型的。我看看什么东东？搞得张校都飙泪了！”沈园园抢过来一看，也惊叫起来，“韩宝来！你真有种啊！怪不得在座的国宝成天念叨你，原来是有原因的！你早说，你做出如此大的贡献，我怎么也不好意思要功臣下厨？”

韩宝来嘿嘿笑着说：“各位老师，以后搞抬贵手，给我一个六十分万岁就行了。给园园苛刻一点是应该的。”

“就你这点出息！”韩宝来这句话气得袁老师要敲他脑袋。

蒋绍武教授说：“袁大师一直看好你，对你写的论文，他是逐字逐句加上圈点了。你可不能当进修是儿戏，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看，孩子们竖起耳朵在听，你可要给你的孩子们做一个表率。”

沈园园笑道：“他是学而优则仕，我是学而优则商。他要把科研成果转化生产力，我要把科研成果转化为市场。你们才是真正的科学家，我俩是打酱油的。我们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韩宝来却正色道：“你代表你，我代表我。我正在研究河豚，想解开河豚毒之谜。培养出顶级河豚。我当年为什么拒绝研究杂交水稻，只是听人说，袁老师已经把杂交水稻做到了极致，跟着他一辈子默默无闻。我怕青春耗了一大半，原来只是陪他玩耍。”

“傻瓜，袁大师只是给你提供科研方法，致于你研究什么，没有硬性规定。你掌握这套理论，学会怎么设计试验，怎么获取优质性状，你完全可以独立搞课题研究。园园不是已经在做优质种猪的课题了吗？你不自觉地做河豚课题研究。这就说明有广阔的研究前景。”张楚桥校长给韩宝来夹菜。

晓萍在小方桌上插嘴：“不，是我们在研究河豚，爸爸就是爱管不管的。”

袁大师童心骤然大起：“哟，萍萍，说说看，你是怎么搞研究的？”

“我们开始喂它吃浮游生物，好难搞到那么多美食喂它，后来，我们发现小鱼小虾，它也吃。再大一点，小蝌蚪，它也吃。特别是螺蛳，它本来吃不下。我们用锤子砸碎了，它连细壳都吃了。现在，长这么大了！”晓萍用手比划。

“有科研论文没有？”沈园园逗她。

“有啊，我写了日记。老师还在全班念了呢。不过，有爸爸的功劳，是爸爸指导我写的。”

晓萍的话，让全场的长辈很兴奋，所谓近朱者赤，三个孩子在这样的科学家家庭成长起来，耳濡目染，肯定长大有出息！

沈园园抿住唇，忍住笑：“你们现在走了，你们养的小宝宝怎么办？”

“鲁阿姨答应帮我们照看的。张健叔叔在院子里做了一个好大的鱼池，搞了一个生物群落，即使不喂，它自己也会找到食物吃。张健叔叔、刘艳梅姑姑也当他是宝贝，一有空就过来看。还有村里的酗伴，一有空就到杏里捞小鱼小虾来喂，好像把两个养得好肥。”

鲁丽云坐在韩宝来侧边，一直没说话，偶尔抬起清纯的眸子看韩宝来一眼，韩宝来眼光过来了，她又不经意地垂头吃她的。

“韩宝来，我先跟你说的，你要送我一对。”沈园园是生意人，马上要货了。

韩宝来不紧不慢地说：“行啊，你的一头美神换我一条。”

“我也跟你交换。”石玉华娇声娇气地说，“我养天鹅的哦。”

沈园园捂着嘴吃吃笑：“他不养天鹅的，他担心你的天鹅吃他的菁菁草。”

“什么菁菁草？”石玉华一脸憨相。

鲁丽萍说：“韩宝来现在是一方父母官，他的宝贝秘书叫梁晓菁，菁菁草就是她了呗。”

石玉华盯着他看：“韩宝来名头很大的，你多大官？”

“潇湘市二把手。”

“啊，你怎么一点官相都没有？倒像个——”

“混混。是吧？”沈园园寒碜他，“所以说，他是学而优则仕，我是财谜，他是官谜心窍。你看他不费吹灰之力，把国防科大的宝贝弄到手了。张校、袁老师向国务院打了报告，也无济于事。人家找一个托辞就不给你。他一出面，人家不但送一套，还帮咱们搞培训，跟我们合作搞开发。你以为这是看我们农大的面子？这是看他韩市长的大面子。”

韩宝来可不敢公开讲他操作的惊险，他不露声色：“张校长、袁老师，以后，我想湖南科技学院与农大可以结对子吧？我特意在大学城给你留试验田，给你建试验室。”

“好啊，我是韩信将兵，多多益善啊。”袁大师爽快地答应了。

沈园园挑刺：“韩宝来，你有一点偷梁换柱的嫌疑吧。以前就是一个师专，给他这么一搞，好像是一个综合性大学了。”

“眼红了吧？我告诉你，我将引进一百名世界各地的尖端科学家，准备建立一百个实验室，划出来一个大学园区。现在是能不能整合的事情。不过，我准备留百分之四十的实验室搞生物科技、生命科学、医药科学。因此，我对我们林业大学寄予厚望，高薪虚位以待。”

“宝来，你可不许挖我的墙脚。”张楚桥急眼了。沈园园咯咯笑了起来：“这个现世宝，肯定要跟你抢人才。你给人家一万块一个月，他可以开出一百万一个月，你留得住你的人才吗？”

“宝来，你真的是这么干的？”张楚桥额头上冒虚汗了。

韩宝来举起手发誓：“我保证，只跟农大共享科研论文。不挖走一个人才。”

“切。你这又是设的陷阱。你一个师专，现在有什么科研论文，有，也是抄袭的。还大言不惭跟我们母校共享。算了吧，韩宝来，你打什么算盘，我都一清二楚。”沈园园揭发得韩宝来体无完肤。

韩宝来振振有词：“我办的科技学院，准备打破学围墙，学、研、产是一条龙，不是喊口号。你落户我的大学园区，这是合作，也就是不存在挖人才。我引进的尖端人才也是如此。给你研究生、给你实验室、给你开发资金、帮你打开市场。这是一种共赢的局面。我大学是为了声誉，为了占据科研前沿阵地，为了科研成果；你产业园区是为了将科研成果产业化。我政府要的是税收。我当然要大力推动科研产业化进程。”

张楚桥连连点头：“嗯。理顺这三者之间的关系非常重要。我农大，那就跟你科技学院联手。让人家眼红去吧！”

“好。干杯。”蒋绍武教授听了，也是信心爆棚，他是韩宝来的导师，有这个学生，相信他老年可能要红火一把。

韩宝来邀鲁丽云站起来：“这位是中山医科大学研究院的研究员。她现在在小香河医院当院长，这是大材小用，不久的将来，湖南科技学院的医药实验室就有你一席之地，不过，你看上去好像靠颜值吃饭的，有不有真才实料？”

鲁丽云瞪了韩宝来一眼，其实是他自己人，韩宝来才如此贬她，她含笑带羞地说：“你这位同学不也是靠颜值吃饭的吗？不也是培养出美国认定的美神种猪了吗？你自己也是靠颜值吃饭啊，养两条河豚，我还以为是观赏鱼呢？真没见到你培养什么新品种出来。”

鲁丽云清丽的话语把大家笑得不行了。石玉华哦了一声：“所以说嘛，术业有专攻。你从政，哪有心思搞这么苦的科研。你不过是镀金而已。算不定，我现在就超过你了。我毕竟培养出二代狮子头黑天鹅。”

鲁丽云加入了揭韩宝来的老底：“他不靠这个吃饭。但他总是无心插柳柳成阴。他一幅字，足以一辈子衣食无忧。我听说，他写了一句诗，竟然在故宫拍出了天价，九个九！你勾一下指头，那是多少。他还用得着那么耗费青春地埋头苦干？”

“那是有人背后在炒作。反正是搞慈善。我不是全部捐赠给故宫了嘛？你要，我现在写幅字给你，你拿到街头去卖，人家当你是疯子。”韩宝来几斤几两，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嗨，韩宝来，我就要。”沈园园抢着说，“一个字，一两黄金。唐人神三个字可以了，三两黄金。可以吧。”

“晓萍，把你作业本撕一张下来，我马上用铅笔给你写一张，我一文不收你的。收了你的钱，手短，以后尽拿我开涮。”

鲁丽云俏笑道：“看到了吧。人家一字千金。你一两黄金，只值他用铅笔给你画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