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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通城西,云来客栈厢房内,钟离羽在床上闭目养神,外间的桌上已是放了十几个空杯子,杨峰眉头紧锁的拿着茶壶椅着,满脸尽是焦躁,却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钟离羽睁开眼,看到外间这个纠结的憨货,开口笑道:“怎么了?”
杨峰回过头拿起茶壶支支吾吾的:“那什么,茶水……没了,我去再拿一壶。”
钟离羽哪里不知道这憨货定是酒瘾犯了,笑骂道:“你便是再喝一壶,这茶也变不成酒。早让你回屋歇着了,一直窝在我这做什么。”
杨峰见自己的心思被揭穿,脸也不禁一红,解释道:“不是,我就是睡不着,那什么,西门不是还没回来吗?我想等等他。”
等西门回来?西门外出行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哪次见你这么上心过?还不是白天的时候西门不知和他说了什么,却是把这憨货的酒虫勾了出来。心中虽说已是明镜一般,但是钟离羽却是没有揭穿,只是说了一句“随你”便继续运气养神。
门却是在此时打开了,一阵酒香飘了进来,杨峰就像是猫儿闻着腥味一般,蹦起来回头看去,只看见门外伸进来一只手,手中一个酒壶正在轻轻的晃动着。
“你可算是回来了!”杨大脑袋就如同被那酒香勾了过去一样,上前一把夺过酒壶,灌进了口中,却是没有几口便喝完了。“就这些?你不是说去喝花酒了吗?”
“呵,你这大脑袋还想喝花酒?那里的酒你要是喝了今晚就不用睡了,你看我身上有酒气吗?就这点酒还是我回来的时候在路上借的。”西门遥说着,手中的折扇却是在他的头上敲了一下,走进屋子,又给钟离羽稍稍欠身行了一礼。
“西门,回来了,顺利吗”钟离羽说着,从里间走出来。“这憨货说是等你,看来是等酒……”
杨峰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都等的,都等的。”
西门遥笑笑没有多说,正色道:“九爷,我按照你的吩咐去了春风院夺花魁,与我相争的人是一个叫做龙三少的男人,具说是本地的地头蛇,家中金银无数,但是背景和来历都是谜。”
龙三少?钟离羽闻言却是眉头紧皱,这里是三王钟离风的藩地,姓龙?难不成是?
西门遥见九爷的脸色一变就猜到了钟离羽的心思:“我也是这么怀疑,但是现在他不是躲在暗处,未必就真的是,但是这家伙的背后是谁,我觉得大有蹊跷。”
杨峰听着两人的对话却是一脸的糊里糊涂,怀疑什么,什么家伙,便问道:“西门,你说的都是什么啊?”
西门遥嘴角划过笑意,嘲弄道:“这个你如果要知道也行,但是怕你喝酒误事说了出来,怎么样,下个禁酒令?”
“别介呀,我老杨才不会说梦话呢。”杨峰争辩道,“我杨峰的酒量还是酒品都是第一流的,怎么会酒后失言?”
“是吗?那上次说在边城外小树林第十三棵白杨下面的是谁的酒啊?”西门遥眉毛一挑,问道。
“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杨峰闻言大惊,心中也是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酒后说胡话的习惯,“那什么,我酒后说的都是胡话,当不得真的。”
“是吗?那十斤高粱都是胡话?”西门遥不紧不慢的问道。
杨峰脸憋得通红,说道:“那,那是老子的酒!”
“哦?你的?那天是谁说吃独食的是孙子的?你叫声爷爷来听听。”西门遥说着,手中的纸扇摇起来,满脸的戏弄得逞的得意。
“老子不叫!”杨峰说着,心中却暗暗拿定主意,等回去了,一定要把这几坛子宝贝换个地方,开玩笑,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现在那酒还能有剩就不错了,想到这,他冲着西门遥嚷道:“要是酒没了,我……我跟你没完!”
“和我没完,有意思,你是那只眼睛看到我拿你酒了?自己吃独食还说酒话怎么还责怪旁人,我要是不和你说,这酒哪天没了你都不知道。”
杨峰闻言哑口无言,论起来斗嘴,十个杨峰也得给西门遥气疯五双,但是要是动手呢?也一定给这家伙玩死,一时间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别整他了。”钟离羽笑着说道,什么酒话,西门遥要弄清楚你藏了些什么还用你说酒话不成,不过见杨峰吃瘪,倒也很是有趣,“说正事,那个花魁你抢到了吗?”
西门遥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是抢到的,应该说,是那姓龙的让给我的。”接着,便把今天在春风楼的事说了一遍。
钟离羽点点头,如今自己已经是进入了三王钟离风的地盘,虽说三王如今是被软禁,但是三王世子却是守着藩地和那数万的军队,而且按照郑诩的情报这里还是血狮门的腹地所在,他们之间有没有联系和勾结更是无法得知。
如果说自己来宝通这件事能够瞒天过海,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自己才定计在春风院穴魁之时让西门遥大出风头,希望把那些藏在暗处的势力都引出来。但是如今出现的这个所谓的龙三少到底是何方神圣?
钟离羽此时心中怎么也理不清楚头绪,只得作罢,却调笑起西门来:“既然人家花魁的初夜是被风流倜傥的西门公子夺得,又是开销全免,怎么到我这里来了,西门公子不知春宵难负吗?”
西门遥此时却是再也没有露出开玩笑的神情,只是低声说道:“九爷,我在春风院还看到两个人,您可知是何人啊?”
钟离羽正色问道:“何人?”
“南宫云珠和许一岚,他们两人。”西门遥说到这里,略顿了顿,给九爷一个消化的时间便继续说道,“我按照九爷的意思告诉那个大小姐,不会强行带她回去,之后她便和许一岚一起走了。”
许一岚居然找到这位大小姐了?那一日只知道他追踪血狮门的人去了西北方向,但却不知道怎么遇上的这位大小姐。这样也好,至少南宫小姐的安全可以保证,想到这里,钟离羽不禁又想起了自己那位南下寻人的痴心七哥,这样擦肩而过,还是缘分未到啊。
钟离羽心中忽然冒出一种可能性,抬头问道:“西门,你看南宫小姐和一岚……”
话只说了一半,西门遥便听出了钟离羽话中的含义,心中不禁想到自己看到他们二人的情景,说道:“应该没有,至少现在还没有。”
应该没有,就是不是不可能,现在没有,就是说以后可能会有。钟离羽听出来西门遥话中的意思,不禁点了点头,虽说有些对不起七哥,但是若是能促成这样一般姻缘也是好事。
西门遥说到这里,问道:“九爷,那我接下来怎么做?”
说完,便看到钟离羽一脸的不怀好意的神情,心中闪过一丝明悟,但还是问道:“王爷,你的意思是?”
“春宵一刻值千金,你还要我说什么?”钟离羽一口理所当然的语气。
西门遥闻言却是毫不意外,但是想到现在叶星不在身边却是放心不下,便看向旁边的杨大脑袋,之前会用酒引诱杨峰在九王房中等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当然,若是实话实说这憨货也是不会含糊的,只是想着给他弄些奖励,这些日子还有的麻烦他,想到这便喊道:“大脑袋,想什么呢!?”
“啊?啊!我醒着呢。”杨峰忽然回过神来,刚刚虽然是站着,但是却是神游天外,有了些睡意,见西门遥叫自己,连忙应道。
“我还有事,你便在九爷房中守护,这里的事我就拜托你了。”西门遥说道。
“这些还用你说,放一百二十个心,王爷的安全我一定会好好守护的。”杨峰保证。
西门遥点点头,向着钟离羽又行了一礼便向着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却是回头对着杨大脑袋又添了一句:“对了,那什么,你树下藏得酒我都起出来了。”
“啊?”杨峰闻言一脸惨笑,“开了吗?”
“放心吧,你对于酒的品位,我不敢恭维,会还你的。”西门遥说道,“好好守护九爷的安全,等事情结束回去了,我给你看看什么是好酒。”
“好嘞!”杨峰闻言脸上又乐开了花,答应得极是干脆,话音落,西门遥已经不见了踪影。
南城,春风院的门外此时还在迎来送往,但是客人却是没有那么多了。这般时分,该来的都已经来了,该开始的正在开始。
大厅之中,舞台上只余下舞姬伴着台下的丝竹之声翩翩起舞,这也是今晚最后一支舞了。身后一张粉红色的榜单贴在墙上,上面写着的两行名字,一行是今晚竞选的花魁之名,另一行写的是今晚新进女子初夜的归属,后面还有具体标定的银两。
两行名字的第一位,都是写着玉仙儿三个字。
楼上,笑语声和呻吟声不绝于耳,一层层上去,在六楼的深处,便是这一次花国魁元玉仙儿的闺房所在。
闺房中,外间的书桌上搁着还未读完的话本小册,墙上挂着的都是一幅幅春闺画卷,里间,一座古琴旁,玉仙儿盘腿坐于地上,旁边的香炉中焚着香,却是平静不下来她此时的心情。
今晚,最后争得自己的,是一个俊美的公子,当然,如果说那是在争得话。说起来,是随了自己的心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自己心中却很是忐忑,是因为今夜可能发生的事吗?也许是的,自己还没有什么准备,但是一想起那人的身形样貌,为什么脸就烫的如火一般?
脑海中,都是话本里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心中,有些怕。他会不会看轻了我,他的眼中,我会不会只是一个玩物?
想到这,又想到晚上他出手解围的一脚,动作行云流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真的俊美极了。
他叫什么名字,西门,西门遥。很好听的名字,就像戏文里的王孙公子,可是那般的身手,又如同话本中的江湖侠客。
这时,门锁咔嗒一声响起,却是惊动了玉仙儿的芳心,门开了,是他来了吗?
门开了,人未到却是声先至。
“小美人儿!我来了!”
随后,一张丑陋的脸露了出来,口中尽是污秽之语,里间,芳颜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