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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知熙将女儿带进宫里,一向乖顺的她一路哭嚎不休。
“安安不去宫里,安安要去看姨。”
坐在马车里,阮知熙抱着她哄道:“等你姨好了之后,爹就带你回来看她,你先待在皇奶奶那儿。”现下他无暇分心照看女儿,但留她在王府里又担心会再遭毒手,只能先将她送进宫里头。
“安安不想进宫,安安想陪姨。”她哭得泣不成声。
“乖,不许再闹了,你若想要你姨早点好起来,就要乖乖的。”他语气转沉。
安安咬着唇不敢再开口,默默的掉着泪。她知道姨生了很严重的病,她很害怕,怕姨会同娘亲一样,闭着眼睛睡着了,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阮知熙不明白女儿此刻的恐惧,心中一边挂心着叶含青的安危,一边对周思枫的怨恨又多了几分。
进宫后,他直接来到安慈宫,见着周太后,向她说明来意。
听完儿子的话,周太后面露关切,“这么冷的天,好端端的安安怎么会跌进池子里?”
“此事儿臣也还在查,在含青清醒过来前,儿臣想让安安留在母后这儿,她落了水,虽被含青及时给救起来,但受了寒,身子骨很虚,需让太医好生调养。”
周太后看见被儿子抱在怀里的孙女,哭得红通通的眼睛,顿时心疼了,“瞧,都哭成这样了,安安,来皇奶奶这儿。”她从儿子手中抱过安安。
安安抽噎着开口央求,“皇奶奶,安安想回去看姨。”
听女儿不死心的又这么求着,阮知熙心生不忍,却不能让她回去。
“安安乖,你姨病了,得好好休息,不能去吵她,你若去吵着她,让她没法好好休养,病得更严重了可怎么办?你也不想你姨病情加重对不对?”周太后温声哄着孙女。
安安听见她的话,吸了吸鼻子,“安安不去吵姨,姨就会好了吗?”
“没错,所以你这几天乖乖在皇奶奶这边好不好?”比起儿子,周太后厉害多了,三言两语就轻易哄住了孙女。
“好,那安安乖乖等姨裁,再回去看她。”安安懂事的点着小脑袋。
阮知熙见女儿不再哭着要回去,让黄嬷嬷先将安安抱下去休息,他尚有事要与母后商量。
“儿臣有一件事求母后。”
见儿子突然一脸正色,周太后不解的问:“何事?”
“若是思枫再想进宫见瑞儿,请母后让她进宫,待她进宫后,也别管她上哪儿去,全由着她,别拦着。”
闻言,周太后面色不悦,“你可知道她先前进宫,竟跑去纠缠你皇兄去了?”
她原是不想将这事告诉儿子,以免他与知祺为了周思枫的事再有心结,但适才听见他竟要她这般放纵她,不得不说出这件事。
“儿臣知道,这事皇兄会处理,母后无须担忧。”
“你知道?”周太后从儿子的话里隐约听出不对劲之处,“知熙,你这是想做什么?”见他沉默不语,她喝斥,“还不快说,你同你皇兄是不是瞒着哀家什么事?”
阮知熙略一沉吟,将屋里的一干宫人全都屏退,这才将实情相告。
“周思枫意图谋反叛变,为了揪出与她共谋的同伙,因此儿臣与皇兄商量后,设下一局来引诱她上勾。”
周太后一脸不敢置信,“她想谋反?是谁给她的胆子敢这么做?”她虽不喜周思枫,却也不相信凭她区区一个弱女子有能耐谋反。
“当年她都敢违背母后的意思与儿臣在一块,又有什么不敢?且儿臣近日暗中调查,发现了一件事,她的祖母,竟是来自五十年前已灭亡的罗奚国。”
周太后面露讶色,“她的祖母是罗奚人?”
周思枫的曾祖父是她一位叔祖的儿子。当年一位叔婶带着年仅八岁的她在她寿诞时进宫来探望,听闻她幼年失亲的可怜身世,不禁心生怜惜,这才将她留在宫里养大,至于她祖母的来历却是不曾听说。
“难道她想恢复已被灭亡的罗奚国?”周太后猜测。
“是否是如此儿臣也不知,此事唯有将那些人一网打尽方可知晓。”
“好,你说的事哀家会看着办,你且放心吧。”周太后没再追问他打算怎么将那些人揪出来,后宫不干涉朝政,她相信这件事她两个儿子能处理妥当,无须她担忧。
取得了母后的同意,阮知熙离开安慈宫,转往明心殿,和阮知祺商议一番后,便赶回康亲王府,召来邵节。
邵节一进书房便禀道:“禀王爷,属下已追查到调换那批棉袄的主使者是宋总管,属下暗中监视他两日,发现他已被枫夫人所收买,掉包那批棉袄是出自枫夫人授意,他们暗地里将那批棉袄卖掉,得了三百四十两银子。”他没料到这背后竟然还牵涉到王爷的宠妃枫夫人,无法猜知王爷会如何处置此事。
听到邵节查出的结果,阮知熙那双黑幽幽的眼神和语气寒凉得如万年寒冰。
“宋总管跟了本王十几年,现下倒认周思枫为主子,替她背着我办起见不得人的勾当。”他没有想到就连跟着他最久的宋总管都被周思枫给收买了。
“还有,这是日前王爷吩咐属下调查的名册,上头全是已经被枫夫人收买之人。”邵节接着从怀里取出一份名单呈上。
若非奉王爷之命暗中调查此事,他还不知这偌大的王府里,枫夫人的势力已这么大,竟有一大半的下人被她收买。
阮知熙接过,脸色阴沉的看着名单上罗列的人,这些人全是他一手提拔,却都投向了周思枫,教他怎能不气。
他抑住怒气,出声嘉许邵节,“这件事你做得很好,棉袄的事就先按兵不动,他们既然抬出李方当替死鬼,就如他们的愿把他送进牢里去。”
至于宋总管,他打算寻个由头将他调出王府办事,届时再命人暗中将他抓起来,对外再宣称他在半途发生意外死了,如此一来,便不会引起周思枫的怀疑。
他接着吩咐邵节另一件事,这也是他先前召他过来的目的,他要邵节为他支开叶含青房里的婢女,待房里那些婢女都离开,他再悄悄进去。
阮知熙大步走向床榻,扶起仍昏迷不醒的叶含青,将不久前从皇兄那里求来的药丸喂入她嘴里,仰起她的下颚,迫她吞下。
此药极为珍贵难得,且制作不易,虽不能起死回生,但对急症或中毒者极有疗效,也因为药材很难采得,故而此药极为稀少,只有皇帝才能拥有。
他先前去明心殿正是求取此药,在他说明来意后,皇兄没有任何刁难,便给了他这千金难求的灵药。
“朕不知叶侧妃的情况这般严重,你快带回去让叶侧妃服下吧,希望能救醒她。”阮知祺接着提醒,“不过这药虽然珍贵,却也并非能治百病,所以是否对她有帮助,朕也不知。”
想到皇兄如此真心相待,而前生他竟误信周思枫之言而与皇兄离了心,如今不仅是为了他自个儿,也为了皇兄和叶含青,他都饶不了周思枫,日后不将她碎尸万段,难消他心头之恨。
他拥着叶含青,握住她的手,让她依偎在他怀里,在她耳边轻喃,“安安很想你,只要你醒来,日后你想要多少间铺子我都给你。”
被他握住的手指,轻轻动了下。
第6章(2)
“夫人,快趁热把这药给喝了吧。”白樱端着汤药走进房里。
坐在桌前做着玩偶的叶含青蹙起眉,“我已经没事了,用不着再喝药。”连续饮了六天的药,把她喝得嘴里都是药味。
白樱笑道:“这是最后一帖药,明天就不喝这药了。”要改喝补养身子的药,但这话她只默默在心里说着,没说出来。
前几天夫人高烧不退,在生死之间挣扎,直到第四天日落时分才终于转醒。
不过在夫人清醒后,王爷却没再来看望过夫人,彷佛又恢复到以前那般,对她不闻不问。
听见这是最后一帖药,叶含青这才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完,喝完后,她想起一事,问:“安安什么时候回来?”好几天没见到安安,怪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