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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不想打扰,只是月色昏暗,她仍一眼便认出当中那匹毛色通透的白马……
黑修罗?
她怔忡了下,久久无法动作。
“方才那场雨下得可真久。”就在庙前的空地上,怜儿对着张公公叨念着,“看来今夜咱们得宿在这里了。”
“若你想赶路,可以跟主子爷说去。”
怜儿的嘴一撇,他们已经赶了三天三夜,纵使她觉得自己身子骨壮却也有吃不消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可以在这里歇会儿,她才不想自讨无趣。
“张公公,咱们还要多久才能回到京城?”
“约莫再三天,但快马加鞭的话应该一日便到。”张公公看着火堆上的烤兔,“这次还真多亏太子爷病了,不然也不会惊动王爷回京。算算也三年了,我真想念皇城的繁华与佳肴。”
“张公公,你不会说话就闭上嘴,没人当你哑巴。”怜儿觉得没好气,什么多亏太子爷病了,说这种话太大不敬。“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小心顾着火,别让东西给焦了,这可是王爷亲自猎的。”
他会猎兔?虽然隔了段距离,但靳永贞听到了两人的交谈不由觉得好笑,凭他那绣花枕头,该是墨寒出手才对。
只是怜儿——她怎么会跟在温良玉的身边?
怜儿正巧抬起头,目光看向不远处,看着那坐在马上的人影,“有人——”
她才要上前去问,就见那人飞快的拿起放在马侧的斗笠带上,月黑风高的,这身打扮实在古怪。
“嘘!你别过去,别惊扰了王爷。”张公公阻止了她,“兴许是路过的,有墨寒在,任何人也近不了王爷身。”
怜儿想想也是,便也不再多语。
“来者何人?”
听到声音,靳永贞微愣了一下,将马头一拉转身,就见墨寒站在身后不远处。
她竟然连他近身都不知道,看来在武艺的修为上,不论经过多少年,她还是远远不及这个灵门弟子。
她刻意压低了声音,“小的乃昨日路过旅人,主子遗落一枚随身玉佩,不知兄台可否见着?”
墨寒刻意打量了她一番。
靳永贞也没害怕,天色昏暗,再加上自己头罩面纱,三年未见,她断定他认不出她来。
“小哥稍候。”墨寒飞快的进了破庙,没多久人又出来,“我家主子爷请小哥入庙一见。”
靳永贞的心一突,“什么?”
“小哥要找的玉佩在我家主子爷手里。”
靳永贞本不打算跟温良玉碰面,就算没有圣旨硬生生的挡在两人之间,她也没勇气见他,就怕只要一眼,她就舍不得走开。
只是那玉佩——为了战天,她不能不拿回来……
正在进退两难之间,耳里传来一阵沉而有力的脚步声正朝她的方向过来。
她一个抬头,瞬间血色自她双颊褪尽,一双眼静默的盯着走过来的人。
三年了,他的俊美风采依旧,她藏在面罩下的泪无声的滑落,只要他好便好了……
温良玉停在两大步之遥,摊开手,掌心正是战天的玉佩。
她暗吸了口气,翻身下了马,原想要走过去,却又迟疑。
“看公子打扮,足知尊贵。”她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轻声的说道:“怕小的污了公子身分,请公子令随从将玉璧归还。”
温良玉闻言,黑眸星芒一闪,手掌一收,玉被他紧握在手中。
她不解,只能进一步解释,“此物乃是小的主子所有,请公子归还。”
“你的主子?”温良玉开了口,声音似笑非笑,“是谁?”
靳永贞低着头,敛下眼,恭敬的答,“汉阳战天。”
“汉阳战天?”温良玉轻声的重复一次,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据说貌美如天仙,天下无双,但至今还从未有幸一见,他真如此美?”
“战天公子之美确是举世无双,世人远远不及。”她一心想拿回玉佩,便如实的回答温良玉。
“这奴才是瞎了眼,没看见咱们主子爷。”张公公捏着声音,一脸的不屑。
“既是眼瞎,”温良玉的声音淡淡冷冷的,“就把双眼挖出来。”
靳永贞的心一沉,要挖她双眼?如此残忍,一点都不是她记忆之中的玉王爷。
墨寒立刻动手,靳永贞下意识的弯腰一闪,手中的利剑一挥。
墨寒见剑出鞘,立刻也拔剑相迎,空气中发出利刃相触的清脆声。
墨寒下手快狠准,不见一丝留情,她险险的躲过他一剑,退了一步,就见他手一伸便要摘下她的面罩。
靳永贞的心一惊——
“住手。”
墨寒一听,立刻收手,退了一大步。
“小哥身手利落,倒令我想起了位故人来。”温良玉的目光灼灼,彷佛要看穿她的面纱。
她的心一突,紧张了起来,“小的与公子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温良玉阴郁的一笑,“自然是素不相识,如你这种下人自是无缘近我身半步。”
“公子说的是。”靳永贞压下心慌,双手一拱,“公子手中玉璧可否还小的。”
温良玉见她低头的恭敬样,随即露出手中的玉,“过来拿。”
靳永贞咬着牙,却是半步都不愿靠近。
两人就这么僵着,突然温良玉冷冷一哼,将手上的玉一丢。
靳永贞心一惊,伸手要接却扑了空,玉直落地面。
她连忙弯腰捡起,庆幸地面因稍早的雨而微湿,所以除了沾上泥泞外,没有损害,她忙不迭的将玉给擦干净。
“还以为身手多了得,竟连个东西都接不住。”
听到温良玉口中的嘲弄,她没生气,反而觉得自己的泪又要夺眶而出,她真的怀念这样目中无人的他。
她退了一步,出口的声音冷静自持,“谢公子。”
捏着玉佩,她翻身上马,拉着缰的手有些发颤,却没有回头,径自策马而去。
“王爷?”墨寒轻唤了一声看着人马远去、不发一言的温良玉。
温良玉的嘴角懒懒一勾,眼神却透着阴寒,“汉阳战天?原来这些年……可笑!可笑极了。”
他猛一转身,大步的走进庙里,张公公连忙跟过去伺候。
怜儿不解的看着墨寒,“师兄,王爷怎么了?”
墨寒淡淡的扫了怜儿一眼,就说在太监左右跟前跟后,除了学会耍嘴皮子外,也学不到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他转身,纵身一跃坐在树上。
怜儿自觉无趣的嘴巴一撇,这才发现方才一失神,兔都焦了,她连忙手忙脚乱的拿下来,把那黑衣人给抛到脑后了。
回到墨城,天已微亮,靳永贞没惊醒睡在战天房里外室服侍的两个侍女,而是小心的将玉佩给放在熟睡的战天床边,静静的退了出去。
她累了,一天一夜的奔波,她的身子累了,但思绪却很清明,她躺在床上,闭着眼,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三年了——从没料到会在毫无防备之下与他相遇,她的眼睛有些发热,看他的样子该是一切安好,纵使无她,他也过得很好……
久久,她微微的笑了,只要他一切安好,其它都不重要了,她的心神一松,最后也不知是怎么睡着,等到醒来时,外头已是夕阳西下。
她不由一惊,今天这一觉可睡得够久了!
她立刻起身梳洗了一番,走了出去。
第7章(2)
战天正好沐浴完,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伴着夕阳微光,神清气爽更衬得他俊美不可方物。
“可饿了?”战天一看到她,露齿一笑。“来人,立刻给靳爷备膳,知道你肯定累了,我特要人不许吵你。”
靳永贞勾了下唇,坐了下来。一天一夜没吃束西,她是饿了,但是吃没几口就停了下来。
“东西不合口味?”战天在铜镜中看到了她的动作,不由说道:“我叫人再弄过。”
“不用。只是饱了。”她站起身,拿着剑靠着门扇,看着外头夕阳似血,万物尽染。
战天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你就是整日都闷着,所以心境总是不开。方员外的生辰宴在三日后,这几天可以好好休息,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这些年来,靳永贞跟着杂技团游走四方,但无论杂技团停在何处,都鲜少看她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