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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太多了,我只是……”
“只是?”他挑高俊眉,等待下文。
她将马克杯往身旁空位一搁,凑上前勾抱住他,娇嫩脸蛋紧贴着那张俊朗的面庞。“我只是突然很害怕,害怕这一切是场梦。”
凯尔胸口一阵勒紧,他很清楚,他的工作容易带给她不安,却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早销假上班,我们才刚结婚,你也还没适应全新的生活。”他反手将她搂紧。
噢,这个傻瓜……蕾妮难忍内疚的低叹。他永远不会晓得她不安的真相,他只会误以为,是他的缘故使她缺乏安全感。
“不是这样的,凯尔,我支持你的工作,我喜欢你专注于你热爱的事物,我永远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蕾妮偏首,琢吻他刚毅的面颊,顺势掩去她眸底闪灿的心虚。
他难掩激动的圈紧双臂,将她抱满怀,回以无数个浓烈的吻。“蕾妮,我爱你。”
她是这么的善良体贴,他如何能不爱她?凯尔心满意足的轻叹。
蕾妮娇软地靠在他胸前,纤手攀紧了他强壮的手臂。是的,这就是她所渴望的一切,她不该恐惧。
只要费雪没找着她,她永远都是单纯甜美的蕾妮。
凯尔最爱的蕾妮。
“你确定不跟我一起?”
凯尔行至玄关时,脚步一顿,不由得回首望向沙发上的蕾妮。
她的脸色已好转,但双手交放在胃部,棕色细眉微微蹙起,铺上手钩蕾丝桌巾的圆桌摆着一瓶胃药与温开水。
“可怜的小家伙,下次别再去那间餐馆了。”他忍不住折返回来,低下头亲吻她的眉睫。
“我也这样想。”她扯开俏皮的浅笑,轻轻推开他。“别管我,赶紧去吧,大伙儿肯定已经等着你。”
目送凯尔跨出大门,前院传来骨董跑车轰隆隆的引擎声——若要认真考究凯尔的特殊嗜好,大概就数他对骨董跑车有一种特殊的迷恋,他个性务实,是不折不扣的硬汉,骨子里相当传统保守。
她已经准备好,在结婚一周年送上一辆一九五五年款,要价两百九十万美金的保时捷骨董跑车,她相信他一定会喜欢这份惊喜,但麻烦的是,她必须想出一个交代金钱来源的好谎言。
可恶,这不是重点,她必须专心一点!蕾妮媚眼一凛,一改方才的虚弱神态,俐落且轻盈的从沙发上起身。
她返回穿衣间,从她专属的衣柜暗格中取出一把短枪,将长发扎起,露出光洁饱满的前额,以及一张精致绝丽的脸蛋。
镜中的她,熟悉却又陌生,敛起了天真微笑,眸光冷媚,神情高傲疏离。
“好久不见了,小紫。”蕾妮对镜中人喃喃低语。
一抹厌恶浮出眼底,她伸出纤手抹了下镜面,仿佛这么做便能抹去那张脸,但显然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镜中的人一直都在,不曾离开过半步。
她别开脸,不愿再多端详一秒,离开家门时,她特意留了玄关那盏灯,那将提醒她,这里有人等着她回来。
是的,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关上门时,蕾妮在心底对自己轻声说道。
避开容易撞见邻居的柏油路,她刻意选择住家后院的相通小径,找着道格太太的家,悄无声息地绕到后院。
后院通常与厨房相通,社区居民熟悉彼此,又有管委会监督,大多数的人不会特意将后门上锁。
她推开漆成粉蓝色的白桦木门,屋里一片漆黑,但她敢打赌,道格太太肯定在家……
蓦地,灯光在一瞬间亮起,蕾妮纤细的后背倏然打直,脚步僵凝,一只手穿过风衣按在腰后。
“放轻松,小甜心。”身后响起道格太太慵懒的笑声,而她手中的冰冷硬物正紧紧抵住她的背心。
“你想要什么?”蕾妮抿紧红唇,直视着前方,嗓音冰冷。
“闯进我家的人是你,这个问题应该由我来问。”道格太太笑道。
“我不想跟任何人为敌,但今天在超市,你吓着我了,我不得不来。”
“像你这样的人,会被吓着?”
道格太太平举着手枪,缓缓转至她面前,将枪口对准她的心脏,面上的微笑轻松愉悦,仿佛手中拿的不是义大利制的贝瑞塔,而是一根胡萝卜。
“你是怎么发现的?”蕾妮注视着道格太太的双眼问道。
“这对我来说太容易了。”道格太太玩笑似的说道,眼中却闪烁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冰冷。
她们是同一种人,来自同一个地方——黑暗,绝望,冰冷,残酷的深渊。
蕾妮太熟悉这样的感觉,她努力想摆脱,想远离那一切,没想到竟然会在一个风骚的老太太身上重温这份黑暗。
“你是费雪的人?”蕾妮总算问出心底最深沉的恐惧。
“费雪?”道格太太喃喃重复这个令她痛恶深绝的名字,接着低笑一声,缓慢地放下枪口。
尽管如此,蕾妮没有丝毫放松,反而越发警戒。
“原来你跟费雪有关系。”道格太太一脸了悟地说道。
“不,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蕾妮目光有丝颤抖,但态度异常坚决。
道格太太静静地端详她几秒钟,然后将手枪往光滑的大理石橱柜一搁,抽出两只咖啡杯,拿起炉上刚热好的咖啡壶,徐徐注满。
蕾妮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僵在原地,做好随时防卫或攻击的准备。
“坐吧。”道格太太拉开中岛的高脚椅,拍拍上头的碎花拼布椅垫。
她一动也不动,满脸防备的回眸注视,见她这样,道格太太忽然低低发笑。
“我的枪就在那儿,你随时可以解决我。”道格太太指了指她身旁的橱柜台面。
她说的没错,依道格太太与那把枪的距离,她随时可以抽出藏于后腰的枪,赶在道格太太重新取枪之前,朝她头部或心脏开上一枪。
“咖啡快凉了,坐下来吧。”道格太太催促道。
蕾妮收回按在后腰的手,来到中岛前的高脚椅落坐,端起那杯香醇的咖啡,直直落在道格太太脸上的眸光,充满了猜忌。
“如果你把我当成是费雪的人,那大可不必,我对这个人渣没兴趣。”道格太太低啜了一口咖啡边说道。
蕾妮依然警戒的望着她,不愿轻易开口,坦白越多越容易令自己陷入危险,这是身处于黑暗的人恪守的真理。
“现在,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道格太太抬眼望她,那眼神锐利得能揭穿一切隐藏。“你应该就是费雪在找的叛徒。”
蕾妮猛然一悚,娇颜刷成雪白。
“这消息已经传开了,早已不是秘密,再说……”道格太太又啜了一口咖啡,才接着说:“不久前有费雪的人来过社区。”
蕾妮僵住。“真的吗?”
“我为什么要骗你?”道格太太从口袋里抽出烟盒,替自己点了一根烟。
蕾妮的面色已成惨白,合握在咖啡杯身的纤手紧得指节突出,杯里的咖啡晃动着一圈圈涟漪。
“当初我会选择这个社区当作退休地,是看上它的宁静与安全,但现在你来了,我想很快就有人会毁了这一切。”道格太太笑道。
“我……我很抱歉。”她艰困地说道。
“虽然我不晓得你跟你那个高大英俊的丈夫是怎么回事,但我看得出来,他肯定不晓得你的过去。”
“你想威胁我吗?”蕾妮冷静地反问。
道格太太弹了弹指上烟灰,笑了出来:“小甜心,你不必这样提防我,我已经退休了,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唯一有兴趣的是美食跟男人。”
“你早就知道我会来找你?”
“当然。在超市的时候,当我拆穿你的时候,你一脸想杀死我的眼神。”道格太太笑不可抑的说道。
蕾妮有丝尴尬的牵动嘴角:“那时我太紧张了,我怕凯尔会听见。”
“他是个好人。”道格太太颇具深意地望着她。
蕾妮闻言微怔,并在她透视一切的目光中心虚不已。
“看得出来,他很爱你。”道格太太又说。
“是的,我们彼此相爱。”仿佛想替自己辩解般的,她无比坚定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