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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芷烟低头瞧见了靖山手中的长箫,又忽觉箫声早已嘎然而止,才知方才那箫声是他吹的。
不过一会子功夫,藤芷烟想了很多,觉得甚是苦闷,所以说话时提不起半分精神。她的语调很缓:“你适才的箫声吹得可真是伤感,我差点就哭了。”她脸上的泪水虽然干了,可眼圈红红的,她不想靖山问起,所以率先找了一个说辞当做借口。
靖山今天不如往常那般活泼多话,他低垂着头,沉默了半晌,才说:“今天是我爹娘的忌日。”
难怪箫声凄凉悲伤,原来在追念死去的亲人。
刚才大哭过,所以鼻子还很不舒服。藤芷烟吸了吸鼻子,语气里有着浅浅的鼻音:“你的箫声让我也想起了我死去的爹娘。”
靖山诧异地看着她,“你爹娘也死了么?”
看来离曜并没有将她是宰相千金的事告诉他。不外传是对的,若是旁人知晓了,不多时楚白歌就会找来了。这样不等她从离曜这里学的一身好功夫,就会被楚白歌逼着当做药引子。
秋初的白昼天气虽还留有夏日的燥热,但晚上凉得很。她抱住自己的双膝,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我早已是记不得她的样子了。可我爹,我却始终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靖山没有说话。
她很想家,所以很想找人说话,不然她真的会疯掉的。藤芷烟继续说道:“我爹对我可好了,不管我要什么,他都依我。他知道我想念娘亲的味道,想要跟其他孩子一样有娘陪着,所以他为我娶回来一个后娘。可后娘带了个女儿来。我不喜欢后娘,也不喜欢她带过来的女儿。所以我总是闯祸,四处找后娘和她女儿的麻烦,可总是被后娘整得好惨。我被她害得吃了好多蜜枣,那枣子可甜了,甜到发腻,到后来,我甚至觉得我的肠子都快要给那些糖水给黏起来。我也被她害得吃了好多酸梅,那种梅子还没成熟,酸而涩,我的牙齿都要酸掉了,眼睛都一个劲地往外流。当然,我可不是给被欺负不吭声的主,我有次在她来天葵的时候,往她月事带上洒了胡椒粉,当晚她那里就感染了,接连两个月没有来天葵。她在我爹面前哭诉,我被我爹罚去了一个月的零花钱,可即便这样我也开心。”
“小烟子,你好贼啊!我自幼生活在教里,小时候尊敬的是师尊,长大些便是师父了。我可不敢对他做这个鬼主意。”靖山常年呆在教里,资质尚浅,师父不放心他去执行任务,所以他除了这四方的天,和一整个云鹫山,他的视野再无其他可看的地方了。藤芷烟说的这些,他觉得特别有趣,总好过在教里整天跟师兄们习武练剑,再就是跟各种毒虫相处,对它们下毒,然后解毒。
藤芷烟不以为意地挑挑眉头:“这算什么?我做过的事多着呢!我基本上天天跟我后娘打架,那时她个头高,我个头矮,不是她的对手,她打我的手,我就咬她,她的胳膊、屁股、肚子上到处都有我的牙印,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消散呢。君子动口不动手,小人动手不动口,我后娘是小人,我是被她训练出来的伪君子,既动手又动口。”
“哈哈!”靖山像在茶铺听人说书似的,听得津津有味,笑得合不拢嘴。他又问:“难道你这样你爹都不管你们的么?”
“那可不。我跟我后娘都是实打实的顶会演戏的戏子。在我爹面前,她是慈母,我是爱女,她对我嘘寒问暖,我对她关爱有加。我爹总认为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或者我爹是知道的吧,但他工作忙,总得有个女主人主持家务,才不至于让整个家乱成一窝粥,所以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有时候见我哭着喊着叫亲娘,他还是会耐着性子哄我。我虽没有得到过母爱,但我却能感受到双倍的爱。我觉得我爹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了,可是,”她本来带笑的嘴角渐渐收拢,眸子里的光彩也暗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他死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他一定很伤心吧。”
藤芷烟和靖山坐在屋顶上讲了很多话,不知道讲了多久,反正讲到最后她口干舌燥,眼皮也变得沉重,最后爬下屋顶,倒在床上便睡着了。果然找个人倾诉倾诉,心里就会好受些,心里好受了,自然就可以安眠了。
她还在睡梦中的时候,该在身上的被褥被人给掀开了。秋初的早晨寒气阵阵,晨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她一下子就冻醒了。睁开眼就看见离曜正站在床边俯看着她。其实离曜不说话、面无表情的时候很恐怖,他这样看着她,让她心底没来由的发寒。她的嘴角抽搐了好久,才勉强扯出一个很牵强的笑容:“嗨,师父。”
自跟着离曜来星沉教后,她就拜了离曜为师父。她想要从他这里学到好功夫,不委屈一下自己怎么能成大业呢!
离曜跟楚白歌不一样,藤芷烟一句友好的话丝毫打动不了离曜,他冷冷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报复?如果这样,你这辈子都别想动楚白歌分毫!”
现在“楚白歌”三个字是她的禁忌,更别提离曜说她比不上楚白歌,这句话让她更加生气。她拜他为师就是希望有一天能让楚白歌后悔他曾对她做的一切,可离曜的不屑成功地踩着了她的尾巴,她一下子就从床上跳起来,快速的穿好鞋子,穿好衣服,简单地挽了个发髻,吞了口,在嘴里咕噜咕噜几声,再出来。然后走到离曜面前,仰头看着他:“练功吧!”
今天便开始了她的习武生涯了,她却从不知道习武之人是如此的苦。第一天,离曜就把她带到教门口,指着门口的那条山路说:“绕着云鹫山跑完一圈再上来。”
藤芷烟是路痴没错,可她不是白痴!尼玛,云鹫山那么高,绕着云鹫山别说跑一圈了,跑个半圈都会让人虚脱的。她眼珠子一转:“山腰以上都是浓雾,我看不清路,万一摔下山崖怎么办?”
藤芷烟自认为她的借口已经完美到无懈可击了,结果只见离曜摊开手,里面有一个小纸包:“这是寻灵香,你上次找我要了,这次我给你。”
藤芷烟简直有种想死的冲动!老人说: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在眼前!
离曜没事记性那么好干什么!她当时不过随便说说,他就给记住了。她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她真想趁离曜不注意的时候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藤芷烟不情不愿地拿着那包寻灵香,往山下冲。她以为拜离曜为师,那么学得一身好武功是很简单的事,谁知会这样。她从小体力不够好,高中体育考试,测试八百米赛跑,她跑下来,直喘粗气,整张脸都给猪肝似地红通通的。如此让她再云鹫山跑一个来回,她真怕自己还没去找楚白歌报仇,就死在了云鹫山上。
果然跑到半山腰,她就累得不行了。正午的时候,太阳最烈,虽然已是秋天,可天气干燥,太阳也袭人,好在云鹫山山腰以上不管何时都是浓雾缭绕,所以浓雾隔离了部分阳光,剩下过滤后的阳光还算温和。
她休息了一会跑到山脚下,再从山脚下往上跑。她不懂半腰至山顶这段路需要的寻灵香比例大概是多少,所以她一见脚下有雾气,她就只管往空中撒,如此下来,还没到山顶,她手上的寻灵香就用完了。她抬头,眼前只有白茫茫的雾气,身后也是白茫茫的雾气,半径一米的圆圈以外都是浓浓的雾气。她看不清来时的路,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而且山里荆棘遍布,走几步就会被横亘出来的树枝划伤脖子,或者被勾住头发。她解了好久,才将头发自树枝上揭开。真是三步一状况,走了不过五十米左右,她身上就脏兮兮的一片,衣衫到处都是破洞,狼狈至极。
藤芷烟委屈极了,若不是对楚白歌的恨使然,她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受这样的苦。而现在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如何寻求支援。周围雾气包裹,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瞎子,与瞎子的唯一区别是他们的眼前看到的是黑暗,而她看到的是白色。这种感觉无助极了。
她不知怎地就哭了,她没受过这样的苦。从小锦衣玉食,生活无忧,何曾想过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子变成这副模样?
突地听到窸窣之声,她循声望去,可雾气遮住了所有的视线,她什么也看不见。那种窸窣之声越来越近,听起来让人头皮发麻。人在看不见东西的时候,听觉特别好。她静息地听了一会,她整张脸都苍白了。这样的声音她听过,瑶山之夜,她听过,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声音比这大多了,但她怕一个东西的时候,就会对它特别敏感。比如她怕蛇的时候,看到泥鳅她都会联想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