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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他正打算与凤白描一起喝喝佳酿,到了门前却怎么也进不去,凤白描竟然在天界给自己的住处结了一道结界,无日本无意硬闯,觉得或许是他那日心情不好。走了一半才发现古怪,按理来说凤白描既然没有七情六欲了,怎么可能还存在心情不好?而且他以往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便折回凤白描的住处,发现他已经安静的坐在一处弹他的古琴,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除了那对紧锁的眉头。
凤白描的住处四处散落的都是仙气,他不说,凤白描也不开口,如同以往一样陪着他一起喝个痛快。
只是无日知道,在凤白描的身上发生了大事,凤白描修炼成仙的本是无情大道,他无情无念,做神仙过得也是平淡的日子。而现在却有七情六欲从他的心中生长发芽,一日比一日茁壮,随着七情六欲的再生,他以往所修炼的道行统统与他身体里的情意发生了排斥。
七情六欲在他的心里越重,他身上的仙气散的就越快,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多,起初凤白描是恐慌的,每一次觉得身体发生变化时便开了结界将自己封锁在了里面,再多的痛苦便只有他一人知晓。
无日说到这儿,不禁皱起了眉头,一个神仙,仙气脱离而去,那得受多大的苦,更何况除了这一样,还有另外一样,那便是与青瞳有关了。
既然有了七情六欲,他便不可能无情无念,既然有情,那在人间的种种变回纷纷绕回他的心里,而其中出现最多的,便是那抹白色的身影。
他想念青瞳,有时抚琴的时候都会微微笑起来,有时看着一个地方许久,也会突然笑起来,无日在凤白描脸上看到的笑容越来越多,甚至与他谈话时两人都比以前更加契合。只是这样的转变对于无日来说是好的,而对凤白描来说,却无疑是最坏的。
他的心性发生了变化,一如他还未成仙,还未将七情六欲排除体外一样,温润如玉,柔和似水,好像世间所有事在他面前都可以一笑化之,除了他的仙气再次脱体而出的时候。
一百日中,凤白描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仙气脱离仙体,他现在也不过是个半吊子甚至更差的神仙,无日找不到办法帮助他,只能看着他带着一把琴,回到人间。
无日告诉他他并非非要回去,凤白描却说:“你也说过,这边是劫,既然是劫,我想还是去该渡劫的地方试试吧,而且离开这么久,我想看看我的那个劫如今过得如何。”
青瞳就是凤白描的劫,自从遇见她之后,凤白描的整个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从高高在上的仙君到如今这般模样,若这一劫渡不好,不难出现一个如白虎仙君一般下场。
无日说完,青瞳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便什么也不说了。
无日不知道青瞳对凤白描作如何想,凤白描在仙界也从未对青瞳评头论足的说过,即使提到这个人,也只不过是笑一笑,随后便什么也没了。
青瞳对凤白描的心,对凤白描的情,无日统统不知,只是他告诉青瞳这些,也是提醒青瞳,如若对凤白描无情,现在还是早些断了的好。
青瞳过了许久,才低声开口问:“那他现在到了人界,还是那样吗?”
“唉,如若你对他无情,从现在开始也别妄图找他了吧,就让他自己在人界转一转,此番他下界,也是知道他身上所发生的并非仙法仙术能够改变的。凤白描说这是他的劫,那这便是他的劫,只是我当初算到的绯若桃花,竟然如此残忍。”无日话才刚说完,青瞳便化作一阵红烟消失在房间了。
无日盯着面前的酒杯看了许久,才一口将里面的酒喝光,所有幻境全部消失,他才算明白,有些劫,里面出现了几个人,那便是几个人的劫,并非其他人能干涉进去,也并非里面的人能走得出的来的。
青瞳回到宫殿时,心里还反复想着无日星君的话,原来这一百年里,凤白描过得也不好,如同她一样,她一年受一次苦楚,他在天界也一天受一次折磨。
“呵……呵哈哈哈……”
大殿之中传来阵阵笑声,笑声中带着几分酸楚,整个白色宫殿乃至整座山头都能听见这笑声,笑了许久许久,她才渐渐停下。
青瞳低下头,眼神落在脚下,低声喃喃:“凤白描啊凤白描,总算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了……可既然你说了那句话,这一生……不,生生世世,你别再想撇开我青瞳!”
“沐儿!”
沐儿听见那笑声便在大殿门口候着了,身后还跟着嘴边沾着几粒白米饭的千面幻妖,她只见大殿之中闪出一道红色,伴随着那股风,一声铿锵有力的女声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这座山全权交予你来处理,若有人来犯,便让他以后仔细自己的命!若我不回来了,这座山,便当是我送与你……还有你身后的那家伙!”
沐儿朝着那抹红色喊:“妖君你去哪儿?N时归来!”
便没再有任何声音,直到整座大殿又回到了安静,沐儿朝大殿中看去,那扇左边是凤右边是狐的朱红大门敞开,正中间的帘子也被从中分开,长椅之上,挂着一幅画。
画中的女子身穿青色的里衣,白色的外衫,腰间一条白色腰带系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披下,面容是少有的好看,眼角与眉角上挑,几分妖娆,脸上挂着的笑容却是单纯无害,画轴边上开着的那道口子,被人用红色的线小心缝好。
沐儿心里有些难过,妖君既然会留下后面那句话,那说明她十有八九是不会回来了。
低下头,失落的想要离开,却撞上一堵厚实的肉墙,抬头看去,千面幻妖嘴角的几粒白米饭还挂着,他脸上带着笑意,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她。
“我猜她是去找凤白描了。”千面幻妖开口。
沐儿伸手仔细将他脸上的饭粒拿开:“凤白描是谁?”
“就是那天夜里你看见的神仙。”
沐儿思索,在遇见千面的那天夜里,的确还有另一个男人,那男人身上笼罩的灵气强大,虽然看上去温和她却不敢真的靠近。
千面幻妖等脸上干净了之后,才朝沐儿再凑近了点儿:“我猜……大殿上的那幅画也是凤白描画的。”
沐儿这才明白,原来她家妖君和那位仙君的关系,竟是这般复杂。
千面幻妖撇了撇嘴:“我还猜……”
“好了你别猜了。”话还未说完,便被沐儿打断,千面幻妖立刻龇牙咧嘴的笑:“好,那我就不猜!”
千面幻妖喜欢沐儿,他不知道这种喜欢属于哪种喜欢,总之他愿意听她说话,愿意按照她说的做,愿意每时每刻都能看见她。
他才不管这座白色宫殿最后是不是落在他这里,他也不管途中会不会有人过来找麻烦,他来到人间之后便什么也不懂,朦朦胧胧的过了许久,他不懂人情世故,不懂情爱/欲求,他还需要一点点慢慢熟悉,不单单是熟悉这个对他来说是崭新的世界,还有他的人生,他的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