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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庭园里的木芙蓉凋谢,天上也无声降下了白雪。
不过几日的时间,片片雪花便在树头、房顶、庭院撒下一层雪白,同时也撒下凛冽寒气和刺骨的冻意。
立冬已过,大雪至。
黎明时分,整夜没睡的凤怀韬无声关上窗扇,披着大氅的高大身影大步走向床边,报开来外层层纱帐。他站在床边凝视那同样也是一夜无眠,稍早之前才因筋疲力尽而陷入昏睡的小女人,不禁温柔地勾起嘴角,倾身拉高袭被,为她盖住稍稍暴露在被窝外的雪白裸肩,不让一丝寒气冷着了她。
接着他轻抚她被吻得红肿的小嘴,意犹未尽的再次低头印下一吻,才无声起身离开内室,走入外头的冰天雪地中。
“少爷。”
权耀尚从长廊另一头走来,双手恭敬奉上皮手套和黑纱笠帽,对机拿担得极准,早已在后门为他备好骏马。
“未时之前我会回府,传话下去,别让任何人吵醒她,让她多睡一会儿,她若提前醒来,就说我在书房与爹谈论公事。”他接过笠帽,并将手套迅速戴好,接着便往后门的方向走去。
“是。”权耀尚一路跟在他后头,打算亲自送他出门。
“爹的“病情”如何了?”他半路问着。
“老爷依旧“卧病在床”。”权耀尚眼底掠过笑意。“老爷休养了五日没上朝,夫人也整整五日盼不到少夫人,于是要卑职私下问问您的意思,这场病究竟要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痊愈?”
凤怀韬想了下后说道:“既然宫里马球竟赛已过,明日就请爹按时上朝吧。”
“是,卑职稍后马上就去传话。”
“宫里目前情况又是如何?”他又问。
虽然凤怀稻没有明指何事,但权耀尚仍然马上反应过来。
前三日乃是宫廷一年一度的马球竟赛,金莲公主自信满满地领着马队开赛,谁知跨下马儿却忽然不受控制,差点将公主甩下马背,所幸刑部主簿、吏部员外郎、户部郎中三人及时反应,连忙冲入围场才得以保护公主幸免于难。
三人护驾有功,皇上龙心大悦,特地召三人至殿前大大奖赏。
然而这一切自然皆在少爷掌握之中,少爷要知道的是后续的发展。
“完全依照少爷的吩咐让三人婉拒了奖赏,皇上见三人年轻有为态度又谦恭有礼,对三人非常的满意,也留下了好印象。”
“公主的反应呢?”
“公主在人前失了面子一对恼羞成怒,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负责养马的御马监给革了,所幸吏部员外郎特地出面为御马监求情,好言好语才平息了公主的怒气,公主嘴巴上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私下却派人打探吏部员外郎在宫中的风评,显然对吏部员外郎有了
兴趣。”权耀尚拒细靡遗的说道,对于金莲公主私下做了哪些事竟是调查得一清二楚。
“是吗?”凤怀韬立刻满意的勾起嘴角。
舌灿莲花、八面玲珑、临机应变,看来三人之中就数他最聪明,深谙以退为进的技巧,不会真的傻傻地照本宣料,虽然不是最好掌控,却是最值得利用的一个。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漫天雪花,心中忽然有了打算。
“就送到这儿吧。”凤怀韬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向权耀尚特别嘱咐;“既然皇上对三人满意,那就打铁趁热马上到宫中散播流言,煽动人心。”
“少爷的意思是?”权耀尚一愣。
“我这身怪病古怪难医,何时重返朝廷还是未知数,就算侥幸医好了也不见得能康复不留下半点病灶,与其让公主将大好青春浪费在我这病人身上,还不如尽早为她寻觅良缘。”凤怀韬微微一笑。
权耀尚黑眸一闪,脸上顿时也露出笑意。
“是,卑职明白,卑职一定会把这事办好。”
“还有,继续严密监控那三人,尤其吏部员外郎的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若有什么动静立刻回报给我。”凤怀韬另外交代。
“是。”
凤怀韬点头,接着不再多说立刻旋身离去,大步走向后门。
权耀尚则是往相反的方向离开,领命办事去。
凤怀韬策马在风雪中疾速奔驰,不畏风雪一连跑了好几个地方,暗中巡视各地工程进度,同时验收各项工程的细处工法。
虽然工部向来习惯与雷厉合作,但雷厉底下人手毕竟育限,同时为了不落人口实,一些工程自然必须外包给其他工匠,因此这段日子他总在暗中严密监督,绝对不容许工匠有丝毫的草率马虎,更严禁偷工减料,除此之外他也没有硫忽底下人和工匠们之间的往来。
趁着他和爹都“卧病在床”的这段日子,哪些人做事认真、真心为民,哪些人贪财牟利、挂旬不法,正是看得最清楚的时候,有功论赏,有罪论贵,一切按国家律法办。
他马不停蹄,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省了,一路自黎明忙到午时,这才策马奔向万濡溪。
这大雪才下了两日,溪水虽然冷得刺骨,却还不到冻结的地步,两岸桥上积雪尚薄,工人们也才能顺利进行工程,只是看得出动作已比往昔加快许多,打算在气候更差之前赶出一点工来。
不过即使赶着工程,雷厉可不打算苛待底下的工人们,一到午时,雷厉立刻让所有人暂时搁下手边工作,先到岸边以茅草木板搭建的饭棚用饭,自己则是寻个空档,到处巡视。
趁着雷厉走到无人的角落,他才无声无息的迈开步伐,朝他靠近。
“你可终于出现了。”雷厉反应敏锐,不用转身就察觉到他的存在,将眼前的木桩牢牢绑紧后,才徐徐转身。
“这几日较忙。”凤怀韬微微一笑。
“你这重病的人除了负责“卧病在床”,还能忙什么?”雷厉一针见血的问着。
“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雷厉懒得猜,对于他为何会忽然消失多日也没任何兴趣知道,满心满脑只想着眼前的工程。
“这雪再过几日恐怕会下得更大,到时工程可能得暂停一段日子,不过黑目前进度来看,来春之前这石桥一定能造好。”
“你向来说到做到,这件工程交给你我相当放心。”
雷厉敏锐眯眼。
“怎么,原来你今日到这儿不是来监工的?”
“确实不是。”他诚实回答。
雷厉微微挑眉
“马球竟赛都已经过了,那三人也如你所愿的在公主面前出尽风头,接下来只待其中一人幸运脱颖而出,你就能摆脱准驸马的头街重返朝廷,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还想做什么?”
“我在想这件事恐怕得再快一点。”凤怀韬坦白说出来意。今日他来万濡溪确实不是为了监工,而是为了另一件事。
虽然他对自己的计划有信心,但他的作风一向是人不犯他,他便不犯人,可公主却屡屡得寸进尺到他的地盘上撒野,还以一个外人之姿嚣张跋扈,既然如此他也只好礼尚往来还她一记。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这“拐弯抹角”的计划就是你想的,也是你说这计划最有效。”雷厉似笑非笑。
“确实是我想的,但我忽然认为讲究太多“细节日,确实是太过多此一举。”总之就是要公主移情别恋,那么只要能让公主心甘情愿做出选择,他就不必为她着想太多了。
“看来公主终于彻底惹毛你了。”雷厉点头。“所以公主前几日到你府上,果然又是去撒野的?”他不是笨蛋,自然马上就联想到几日前公主造访凤府一事。
堂堂一国公主三毒两次纤尊降贵的造访凤府,这样的事自然逃不过京城百姓的耳目,消息自然也就传得快。
“不只撒野,她连下马威也给了。”想起红莓那日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所遭受的一切委屈,他就心疼极了。
“原来是你家小妾受了委屈,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雷厉总算忧然大悟,不禁一脸玩味的看着好友。
“很简单,设计让几名宫女爱上吏部员外郎,让她们私下猛献殷勤,并把消息传到公主耳中。”
“你选上吏部员外郎我是没意见,不过他相准的可是驸马头街,区区几名宫女对他示好他恐怕看不上眼。”
“他确实看不上眼。”凤怀韬加深笑意,然而笑意却是未达眼底,完全一反平时的温文儒难,隐约透露出深沉危险的本性。“不过至少公主马上就能得知三人之中就数他最好,而且最高风亮节也最具挑战。”以公主看人的眼光,别人抢着要的总是最好的,倘若被抢的那个人对自己也是一视同仁,那么必定会激起她势在必得的决心。
“原来如此。”雷厉也匀唇一笑,马上就懂他的打算。
看来好友是打算顺水推舟,利用吏部员外郎的野心和聪明,为他制造一步登天的登天梯,以最快的速度掳获公主的芳心。
“不过这只是计划中的一环,为了让公主对我彻底死心,居对我得再想办法“濒死”一次。”凤怀韬低声另外补充。“除此之外,公主也必须尽快下嫁给吏部员外郎,最好是她心甘情愿,并由皇上开口指婚。”君无戏言,只要由皇上开口指婚谁都不能反悔,到时他就能光明正大将红莓扶正!
“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打算尸不择手段日让公主心甘情愿出嫁,并藉由皇上的金口让一切再也没有转园的余地。”雷厉加深唇边的笑意。
“我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说了要公主“心甘情愿日出嫁,一切都是由公主本人决定,无论将来如何都与我无关。”他特别强调重点。
雷厉双手环胸,对于他牙,恶的阴谋摇头晃脑地啧了好几声。“所以你今日来,是希望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错,当我“死期”到临的那一日,我需要你暗中动点手脚,让所有人以为我可能无办回天了。”
“原来是要我设计机关,小事一桩,这有什么难的。”雷厉马上开口允诺。“只是这招釜底抽薪固然高招,可你就不怕你这一招“濒死”,不只公主对你死心,连你家小妾也对你死心了?”他调侃笑问。
“不会的。”凤怀韬自信满满的勺起唇角,却不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打从心底畅怀微笑。“无论发生什么事,她绝对都不会对找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