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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中的时候,季千妍回来了,恢复了当初那副嘻嘻哈哈的个性。每天还是会快迟到才来时间一到就闪人,隔三差五就拉着天蓝去逛街吃东西。可是从没提过姜哲的名字。
天蓝知道她其实仍然没有放开,毕竟情伤复合不是一两天的事。而姜哲则在千妍离开后没多久就主动申请去了分公司出差,大概要半年才回来。
已经无法再去追究谁对谁错,也许注定了每个人在感情上都要面对一段不完满,而她们必须坦然地学着接受,然后重新来过。
“‘左岸’最近出了一种新口味的蛋糕,反正下了班没事,我们去尝尝好不好?”下班时间,天蓝站在公车站牌下等车。季千妍用手当扇子扇风,拉着天蓝的手央求。
“又是吃。夏天就快到了,是谁天天吵着要减肥啊?”天蓝受不了地睨她一眼。
“你知道我最喜欢吃甜食啊,偶尔一次有什么关系?我没吃到晚上会睡不着觉的,你就陪我去吧!”一提吃就跟孝子似的,拿她没辙。
季千妍见她半天还不给反应,苦着脸道:“再说你马上就要走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我以后想找你陪都不行了。”
天蓝见她拉搭下脸连忙告饶道:“别啊,我不过是回家待一段时间,弄得好像不回来了似的。怕了你了,陪你去吧。”
她已经正式辞职,工作到月底。童老大并没有拦她,只说如果她想回来,记得来找他。她笑着道谢,心里却明白当然不可能再回来这里。既然选择了放手走开,她就尽一切力量让自己走得洒脱从容,像她当初说过的那样。
那晚从大蜀山回来之后她就没再见过程柯,因为驱车离开的时候他们已经说好了,从分手的一刻起,不必再见面。后来有天晚上他打过电话给她,她没接,一直盯着电话响了一分多钟直到断线。说了不再纠缠,她就必须从现在起为离开积攒勇气和决然。
“车来了!”季千妍伸着脖子叫,回头又看她,“天蓝,发什么呆呢?”
“哦,来了!”她应了声,将一元钱的硬币握紧,轻快地弯了弯嘴角跟上去。
“就说这里的蛋糕味道不是盖的,唔,真好吃!”对面的女人已经扫了两个蛋糕进胃里,还在那不怕撑死地抱着第三个狠吃。
天蓝伸出巴掌往她面前一摊。
“干吗?”季千妍含混地问一句。
“把手机给我,等下你撑昏了我也好抓紧时间打120来。”天蓝开玩笑道。
“不会的,我的食量经过二十多年来的长期训练多少已经可以经受些风吹雨打了,你就放心吧。”季千妍满不在乎地挥挥手,看到天蓝碟子里的那一小块都没怎么动,于是威胁说,“这么好的东西你要是不吃可就别怪我口下无情了哦!”
天蓝叹了口气摇头,“你就算心里烦也不能老拿吃东西来麻痹自己,照这个吃法会把胃搞坏的。”
季千妍嘴里含着蛋糕,表情愣了下。半响才垂下头小声说:“总觉得心里空空的,我也没办法。不想回来,可是必须要回来面对现实,我不能让我爸妈担心。”
天蓝握住她的手,柔声道:“要不你跟我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回来。”
季千妍摇摇头,“算了,反正现在也不会碰上面了。何况就算要躲,也不该是我躲开才对。我早就想通了,日子还要好好过,不就是失恋吗?又不是世界末日,我季千妍才不当逃避的懦夫!”
“但愿你真的已经想开了。”
“我是真的想开了,不过就是心情差点。倒是你,天蓝,你回家休息休息散散心也好,可是一定要跟我一样学会看开点,我还等你回来陪我逛街说心里话的。”季千妍说到这里眼睛红红的。
“那当然,我们是患难与共的好姐妹,将来都要为彼此当伴娘的!”天蓝振奋地做了个深呼吸,“加油!一切都会好的!”面对离别的时候不一定非要眼泪汪汪,太伤感了,还是快乐地分手更让人从容一些吧。
出了蛋糕店的门,她们两个没直接搭公车回家,沿着步行街一路往前逛。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路两旁的霓虹灯亮了,商家的大广告灯箱招牌也争相展露各自的光彩以期吸引行人目光。
路过一家珠宝行的时候,天蓝随意朝玻璃墙里面望了一眼,然后愣住了。
柜台边,她看到程柯正陪着未婚妻叶林林选戒指。她知道是在选结婚戒指,婚期定在六月底。
差不多有十天没见了,他还是老样子,外人面前三分疏远三分淡然,目光里闪露几分似有若无的凌厉。西装笔挺优雅得体,不像她这几日总显得有些邋邋遢遢,人也瘦了点。倒不是刻意心伤憔悴,只是心情差些,不会完全无动于衷罢了。
也许他真的比她冷情比她更潇洒吧,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多少有一点伤春悲秋的情绪。
“天蓝,别看了,我们走吧。”季千妍拉拉她的袖子,“我们都要坚强些,不可以太留恋过去。”
“说得是,过去的就不值得再留恋,也不该成为自己的困扰。我们走吧。”
她淡然一笑,缓缓转身,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某人的脸转到了她这边。她本能地又转头望去一眼,彼此的眸光便隔着有些反光的玻璃墙遇上了。
他的眼睛张大几分,有些意外,随即涌上一抹凝重。
她静静地弯了弯嘴角,给了他一个美丽却疏远的笑,然后垂眸,头也不回地走离他的视线。
今天的偶遇只是多余,他们早就拉直了彼此生命的轨迹,让各自走进平行的境地里去。不用再见面了,他即将步入结婚殿堂,到那一天她会像今天一样笑着祝福他。因为是平静地分开,所以不必用黯然神伤歇斯底里来强调什么,太做作,释然一些,对谁都好。
六月底,程柯和叶林林的婚礼在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举行。娱乐界和财经界的记者来了一大堆,几乎算是人山人海,连广场上都是人。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娱乐版全是相关报道。
七月初,天蓝退了房子简单处理了一些家具,拖着小小的行李箱搭上南下的火车。
走的那天,千妍请了假来送她,两个人手拉着手一直到广播里传来催促预报才分开。
火车驶离站台的时候,她忍不住淡淡一笑。当初说要走得从容些,她终是没对自己食言。
咖啡会所里回旋着低徊悠扬的音乐,他们在靠窗的位子上坐下来。天气很好,太阳落了山,一轮弯月升上来,旁边闪着几颗光芒隐约的小行星。
“听说你现在在一家私立学校当老师。”程柯伸手握住咖啡杯沿,拿银匙搅了搅,热气溢开来,形成一道弯弯曲曲的形状,转瞬蒸发在空气里。
“是啊,终于还是干回老本行了。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都感慨一个系几十个人居然没几个真的学以致用,教授要是知道了八成会气死。现在看来我还真是个不错的乖学生。”天蓝爽朗地笑,说得很是大言不惭。
“几年没见,没想到你的性格还是没怎么变。”他看她一眼,眼底露出一丝感慨之色。
“呵呵,你没听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何况我本来就蛮欣赏自己性格的。”
她笑,眼睛弯起来,像户外夜幕里的那轮初月。仿佛她的性格比四年前更加开朗了,仿佛她对面坐的是跟她关系很铁的哥们儿。
“你呢?这几年过得一定很不错吧。听千妍说‘飞远’已经注册为集团了,业务也拓展到国外去,而且发展趋势越来越好。光她的年终奖都发了厚厚一叠,真叫人嫉妒啊。”她依然在笑,乐呵呵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还好吧。”程柯不置可否地微拧了下眉,不愿多谈关于事业上的事。
“天蓝,听说你还是一个人。”他不想再听她说太过生疏的场面话,直接问出心中最关心的事情。
天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半真半假道:“程总,你好像听说的还挺多的嘛。”
“天蓝……”他伸手想握住她的手,被她躲开了。
“程太太好吗?”她轻声一笑,低低地问出一句。当然知道这一句话足以让对面的人拉回应有的理智。
他的手愣在半空,缩回去,垂下眼睛苦涩地笑了笑。半晌,他抬起头突然认真地说:“如果我说我就快离婚了,你还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天蓝看了他良久,收了眼底的笑意,冷冷道:“你在强人所难。”
“不管你怎么看我,不管你肯不肯给我几个月时间,等我做完了该做的事情之后,我会重新来追求你。你可以拒绝,可以不见我,但只要你一天单身,我就不会放弃。”
他眼底流露出她熟悉的坚毅光芒,认定了就绝不放弃,就像当初他放弃她选择和叶林林结婚一样。
“你没喝酒,所以请别说胡话,”她说着,突然淡然一笑,叹气又道,“唉,没想到我年纪一把居然还有人肯把这种玩笑话浪费在我身上,还是挺荣幸的!”
他没再说话,沉静地端起已经冷掉的咖啡深啜一口,呛口的苦涩味道刺得他淡淡蹙了下眉心。
她也端起咖啡杯,隔着杯沿状似不经意扫了他一眼,居然发现他在笑,无声而优雅的那种笑容,看得她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奇怪的家伙,凭空捡了两百万也不必露出那样别人看了就想扁一顿的白痴笑容吧?何况以他现在的身家捡了两百万也没什么媳。
经过了四年时间,不算很长,但这段时间却足以让人真正学会了释然和成熟。没想过再刻意地去遇上,真遇上了就像旧识一样点个头,顶多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坐着喝杯咖啡闲扯几句,其实也就够了吧。懒得去管他眼中闪动的光芒代表着什么,会带给她什么,她好不容易得到了一份平静,只想云淡风轻地活着,过往的一段感情早就不可能再触动她的心。可是——
冷涩的咖啡滑过喉咙,她也忍不住淡淡皱眉。她可以用平静的笑容向外人掩饰自己,却无法自欺。他眼波滑过她眼底的时候,她的心明明还是悸动了,过了那么久仍然心不由己,如此不争气,也许一场彻底的心伤注定是她避不掉的。说不定真是前世欠了他,非要用今生来换。她——应该怎么办?
“咚咚咚……”一大清早就有某个不厚道的人来敲门,那架势像打算把她家门给拆了。
“天蓝!天蓝!你在家吗?快给我开门!”原本清悦的女声被拔高了八度,听起来有那么点刺耳。
老天,饶了她不行吗?当老师以来天天要跟着学生早晚自习,关掉闹钟睡大头觉已经是最奢侈的事,好不容易撞上个休息日,偏偏就有人不肯放过她。
不情愿归不情愿,床上的人还是掀了被子半睁着眼迷迷糊糊晃去开门。
门开了,季千妍那张神采奕奕的脸出现在门外,“又睡懒觉,一点身为勤劳园丁的自觉都没有!”边说边往客厅走。
天蓝揉揉眼睛关上门,懒懒打了呵欠才辩驳道:“今天可是休息日,我一个星期也就这可怜的一点时间能好好休息一下。再说不休息好了下个星期怎么能很好地投入工作?”
季千妍到厨房找来盘子把带来的豆浆小笼包放好,招呼道:“快点洗脸刷牙,过来吃早餐了。”
“噢哦,原来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一样,季大小姐居然也知道体贴人了,看来姜哲真是功不可没。”天蓝忍不住咧咧嘴,转身往浴室里走。
“我本来就是个体贴的人啊,只不过以前没机会表现罢了。”大言不惭似乎是她和天蓝共有的品德,而且永远都可以吹得脸不红气不喘。
“天蓝,我婚礼那天你是跟程柯单独出去了吧?”季千妍半靠着浴室门笃定地问。
“嗯。”天蓝一嘴牙膏泡泡,点了下头当回应。
“是我故意没告诉你他要来。”季千妍老实承认错误。
天蓝从玻璃镜子里面白她一眼,漱清嘴里的泡沫才没好气地说:“我当然知道是你故意瞒着我。”才害得她当时愣成一副白痴样。
“我怕告诉你你就不去了啊,你最好的姐妹我结婚,你不去我会伤心的!”季千妍利用软攻政策,理直气壮地申诉。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再说不过是旧相识见个面,又没什么大不了,我干吗不会去。”见了面尴尬是有点,不过人家都结婚那么多年了,她又不傻,才不会还死守着放不开呢。
“瞧瞧,嘴硬的毛病又犯了是不是?我是你姐妹季千妍,想呼咙我你还是省省吧。”季千妍不客气地拆穿她。
天蓝坐到餐桌边开始吃东西,对旁边女人的追视目光来个视而不见。
“我来其实是想告诉你件事,程柯跟叶林林快离婚了。”爆炸性新闻,一定被吓到了吧?
然而某个女人吃得跟猪投胎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八成是刚起床耳朵背气没听见,她就浪费点口水再说一遍好了:“我是说……”
“程柯要离婚了。”天蓝包着一嘴食物含糊接话,懒懒翻了个白眼又道,“可是他离婚,关我什么事?”
“天蓝,你睡醒了吧?没发烧吧?”季千妍一本正经地伸手探向她额头。
天蓝皱着脸挥开,“我看是你发烧了才对。”
“林天蓝你真的很没心没肺哦!我正值新婚,蜜月都省了不去,还不是不放心你啊?你固执地死守了四年,如今终于峰回路转了,为什么不能为自己想追求的幸福争取一次?程柯承认他一直都没忘掉过你,我听了他的解释虽然很郁闷,但既然你们两个还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呢?”季千妍挡住天蓝端豆浆的手,“不行,急死我了,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天蓝叹了声气:“千妍,你傻吗?为什么他离婚了我就一定该再接受他,当初他选择跟另一个女人结婚,我什么意见都没有,因为我觉得自己没有立场不成全他。但是事情过去了就不可能回头,就算我承认我对四年前的感情还没完全放开,也不代表我愿意从头再来。我现在的生活很平静,我觉得很好,不想有人闯进来,即使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也一样。”
“可是,程柯当初跟叶林林结婚也是情非得已……”
“我都知道,也没怪过他不是吗?千妍,为什么你也认为我该跟他重新在一起呢?我以为你是最了解我的。”
“就是因为了解你,才知道你其实根本没看开啊!如果你对程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我绝对会支持你。但事实上四年来你不曾接受过任何一份感情,提到程柯的名字就逃避,证明你心里还有他,而且根本还让他占据着你心里全部的位置。甚至你没离开这座城市,难道不是潜意识里舍不得吗?”
天蓝怔住了,千妍说的她又怎会不懂,这些话其实早已经在她心里出现过无数次,只不过她一直在逃避面对罢了。
“千妍,我到底该怎么办呢?为什么我就是放不掉他?为什么他想回头我就该接受他?我觉得自己好委屈,可是好像只要他回头了,我一定还是会拒绝不了他。”她握住季千妍的手,眼中是再无法掩饰的茫然。
“傻天蓝,既然放不开就随它去啊。你看我,我跟姜哲当初不也曾发展到那样决绝的一步吗?我在海边那段时间是真的下决心要把他给忘了,可是最后我们不还是结婚了吗?感情的事永远不可能被理智困缚住,如果真的放不下就学着成全自己。我不是劝你一定要跟程柯重新来过,只是希望你能依着自己的心意顺其自然。而且我相信程柯会给你一个很好的解释的,你也起码先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