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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接下来的时光,韩苏关掉电话不再靠手机寻求安慰,过去所有的一切她希望都结束掉。宁伟还来找过她,但是盛夏帮她挡了下来,当时宁伟一脸阴沉。
“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
盛夏高大的身体满满地填满低矮的房门,隔离了他和沉默的韩苏,他微笑地看着气急败坏的大男生。
“因为我是她的男朋友,而你只会给她带来痛苦。”
宁伟惊讶地睁大眼睛,“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她……”
“我不想听!”盛夏拒绝听他说话,事实上韩苏的脸色已经苍白到了极点,“我知道你可能知道她过去的一切,可是我现在想和她面对将来。”如果那些过去真的伤她那么重的话,那么他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宁伟看看盛夏身后转身走开的韩苏,那转身间的表情让他知道,他现在已经让她彻底失望了,“韩苏!我只是喜欢你呀!”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给他?
韩苏站定慢慢地回身,没有血色的脸上淡淡一笑,“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是因为我们是同样的人,所以你不必面对自己的恐惧。”
宁伟的脸也苍白着,“你知道了?”
韩苏轻轻地笑了,“和你在一起三天我就明白了,曾经感动你对我和其他人不同。可是当你我是同一种人,那么我们交往不过是两个失败的逃避者。”
“那你走出来了?”宁伟看看一脸不耐烦的盛夏,“他都知道了吗?”
韩苏摇摇头,看向盛夏冷漠的侧脸,“他不知道,我永远不会告诉他,那些都过去了。”
“难道你这样不是逃避?”宁伟低头呢喃着转身离去,“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会分手的。”
盛夏有些发火地喊:“你怎么知道!”他可以不去听韩苏的过去,但是这不代表他喜欢听宁伟这么说话。
韩苏从后面拉住他,“让他走吧。”
盛夏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到底有什么过去,可以让她变成这样。
“对不起,我不想告诉你,”躲避着他的目光,韩苏低着头小声地说着,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背后,“盛夏,我真的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不想再冒险了,我讨厌那些过去,你别逼我好不好。”
能说不好吗?盛夏把门关上,回头扶起韩苏,她的病没有完全好,看起来依然羸弱。
“我说过我不会问的,晚上吃糖醋鱼好吗?”
还好他不问,韩苏感激地看着他,“好啊,我帮你洗衣服。”
“不了,你身体还没好,反正现在才四点多,你先休息,我去洗。”盛夏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温度依旧很烫人。
韩苏笑了,看他开始在院子里忙碌。古香古色的宅院沐浴在阳光下,他有些微黑的皮肤闪闪发光。她坐在屋檐下静静地享受着属于她的快乐。
很快韩苏的病完全康复了,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换了电话号码,除了家里没告诉任何人。盛夏母亲上次来的时候带走了盛夏准备去城市工作的储备金,所以他现在更多的时间变成去镇上努力打工,也担任了一个家教。
同时,韩苏开始正常地上课,很多人都为她的转变惊奇。但是这影响不了她什么,韩苏总是单独一个人坐在教室的角落里,那些角落落满了灰尘,但是每个教室的角落就是她的天堂。
韩苏咬着笔头托腮看着黑板,远远的,导师在讲解着外国的一些绘画作品。那些古今中外的名人,包括前面坐着的很多学生,他们有自己的人生。可是这些人都离她很远,在她身边的只有一个人,他叫盛夏。
韩苏翻看着课本,然后微笑着拿笔在笔记上写下盛夏的名字,像其他女孩子一样为这样的举动而甜蜜着。
忽然导师念到了她的名字:“韩苏,请你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韩苏诧异地抬起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起来。她低头看了看笔记,然后缓缓地开口:“这幅作品是十四世纪……”“我想你不需要说了,”导师打断她,“就算你说出来我也听不到,那么小的声音是要我到你面前去吗?”他还没说完,周围的学生开始笑了起来。
韩苏闭上嘴,她知道导师是故意的。这就是留下来不退学的代价,她静静地站在那,眼睛定定地看着导师。如果是以前,她会掉头就走,但是现在她不会,因为她现在不孤单了。
她浅笑着用刚才的语速和音量说:“无论你们做什么,我都不会走的。”如果连这些都受不了的话,这些年她根本就活不下去。
导师僵了下,发火问:“你说什么?”
“我说老师很对啊。”韩苏笑得一脸无害地看着他,“很抱歉,我的声音又没放大,所以老师听不清楚吧。”
“……”导师气得要死,要是他说他听到了韩苏的话,那么之前说听不清她回答问题就是自打嘴巴。
“你这个顽劣的学生,给我站到下课!”可惜话音刚落,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他顿时气得脸如猪血般红,又不好发作,只好愤愤地拿着讲义连再见也没说就离开了。
韩苏抱着课本笑得一脸灿烂,不经意对上几个好奇的眼光,她唇角的微笑更加扩大了,第一个走出教室。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加快脚步走出校园,到盛夏打工的便利店门外等他。虽然盛夏说过要她去里面等,但是她还是不喜欢太多的人群。而且盛夏这样的人,周围的人一定会认为他的女朋友很出色优秀,在她调整好自己之前,还需要时间去塑造自信。
十一点二十分,盛夏准时从便利店走出来。当初打工的时候盛夏就和店长说好了,为了女朋友的身体健康,盛夏在用餐时间是请假的。好在凭着他充满男性魅力的帅哥招牌,附近学校的女学生都像买东西不要钱一样跑来购物,店主开心之余,就大开方便之门了。
“等急了吗?”盛夏一边出门一边解开便利店制服的纽扣,看到穿着白裙子等在橱窗前的韩苏,心情仿佛也变成了吹动她裙摆的风,柔软得不可思议。
韩苏回头浅浅一笑,“还好啊,看你工作很开心。”虽然总是会有那么多爱慕的眼光跟随着他。
离开了他们居住的院子,仿佛一下子从明清的青砖灰瓦走到了二十一世纪的文明中。她也更深刻地意识到盛夏不只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而且是个极其有吸引力和领导能力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垂青自己,真的让她觉得自己在做一场太过美好的梦。
但是她还是努力地不让酸意飘出,假装不经意地看看天空。
“面对美女们微笑会不会很容易?”老实说她也第一次发现他微笑的杀伤力这么大,女客人们一个个都在脸红。
看来自己的小女友吃醋了哦,盛夏帮她撩了下飞扬起来的刘海,笑着说:“是吗?你可能没看到你在看我的时候,街上有多少男人在看你的背影。”
韩苏有着古典到不可思议的背影,这点可以解释为什么宁伟会对她那么纠缠,也可以解释在PUB前,为什么会有人为她打架。她本身就像一个充满神秘矛盾的诱惑,而他心甘情愿被她诱惑。
韩苏看了看周围,的确看到了不少对他俩惊艳的目光,她可爱地皱皱鼻子,“我饿了,我们回去吧。”
盛夏点了下头,然后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拍了拍额头,“我怎么忘记了?今天学长打电话来要我去学校聚会。”
“这样啊——”韩苏的声音拉长了,那她怎么办?她现在已经很习惯看盛夏做饭,然后吃下他给自己做的每一餐。她不要再去喝果茶,吃泡面。
盛夏笑了笑揉揉她的头发,“别这样苦着脸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
韩苏迟疑了下,然后好奇地问:“都要见谁?”
“就是我那些学长们,是一群交情不错的人。至于有哪些人嘛,张楚学长最近失恋落魄得很,可能会把所有人都叫来狂欢,他每次失恋都喜欢努力去闹,这次失恋最严重,不晓得会闹成什么样子。”
“张楚?”韩苏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她脸色微变地问,“他是谁?”
盛夏正忙着对便利店的店长打手势,听到她的话,随后回答:“是个很照顾我的学长,记得那个院子吧,那是学长亲戚家的,他免费给我借住,自己却去租几千块的房子住。”
“是吗?我好像没见过……”自己的声音遥远得仿佛是太空中传来的一样,韩苏用力握住拳头,让自己的神色看起来正常一些。一定是重名而已,世界上没这么巧的事情。
盛夏请完假,也没注意到韩苏的脸色,抓起她的手大步急忙向前走着,“上次他来屋子的时候正好和你错开了,不过其他人都见过你,所以别担心,这次比上次的情况好多了……怎么不走了?”他诧异地看着站在原地睁大眼睛的韩苏。
那天,韩苏在PUB和网吧间穿梭着没回去。宁伟出现的时候,她好像正在吼一个莫名其妙的电话,电话里的人好像是说他跷掉和学弟的约会找她的。这么说的话,那天网吧前遇到的那个张楚真的是这个张楚了?
盛夏不明白韩苏的表情为什么那么惨白,不禁伸手去拉她,“你怎么了,你的样子快晕倒了,不会又发烧了吧?”说着伸手就要去摸她的额头。
韩苏退开一步躲开他的手,勉强笑着说:“没事,可能有点中暑,要不我先回去了。”
“中暑了?你的身体真是太弱了,以前还那么不爱惜自己。”盛夏微斥着然后拉着她走向店里。
韩苏微微挣扎,“你带我去哪?”
盛夏站住,把她拉到自己的阴影里,免得再被阳光晒到,“我去找店长借电话,告诉学长我不去了。”
“不用了!”韩苏连忙止住他,“我回去睡会儿就没事了。”他最近天天打工,一定很盼望这次聚会。
“没关系的,反正我几乎天天和他们见面,而且每次都吃他们的,很不好意思。”正好韩苏也给他找了个借口。
“可是……你用我的电话就可以了。”韩苏小心翼翼地提议,盛夏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从那天她答应做他女朋友起,盛夏没接受过她任何钱物。就连那次给的饭钱,他虽然没还她,但是自从她发烧以后,他每天都买一些比较昂贵的食材给她调养身体,恐怕钱早花完了,可他从来没提过这些。
果然盛夏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找拒绝的理由,韩苏连忙解释:“用店长的电话不好,毕竟是打私人电话,而且……我是你女朋友不是吗?”
盛夏看着她小心的样子,释然地笑了,“我是不是有些小心眼和沙猪?”
“你才晓得啊,什么都一个人担下,害得我这个女朋友做得好辛苦。”韩苏松了口气,拿出电话给他,可等她听到盛夏叫着那边名字的时候她愣了。
“我是盛夏,是张楚学长吧?”
“……我很抱歉我不能去了,女朋友病了。”
电话那边好像传来了吵闹声,盛夏笑着换了一只手拿电话,顺便把电话拿自己远了点。接着眼神柔和地看着韩苏,对电话那边解释:“正式交往有两个星期了,只是没有告诉你们而已。”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盛夏闷笑连连,“她啊,就是学长的房客啊,谁让学长只专心试验和恋爱都不回祖宅呢?”
不经意地抬眼,看到韩苏的脸色苍白得可怕。盛夏连忙对那边吵着要见“弟媳”的大男生们说:“她好像很不舒服,我送她回去了,先不说了,哦,她叫韩……”
他的话没说完,韩苏仿佛晕倒一样撞到他的怀里,他最后的一个字“苏”也被歪掉的电话隐瞒了下来。
“韩苏,你怎么了?”盛夏连忙把电话收好,扶起她,“你是不是想吐?”中暑的人都会头晕恶心。
韩苏不肯抬头,伏在他的怀里摇摇头。她真笨!怎么会忘记盛夏可能会通过电话把自己的名字告诉张楚,想必张楚一定从宁伟那里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如果他认出她,并且告诉盛夏……
“盛夏,我们回去好不好?”
只要回到他俩的天地,这些事情都可以隔离起来了,明明只有二十多天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呢?
盛夏只当她很不舒服,无奈地点点头,“好吧,我们回去吧,下次你出来最好戴个帽子,你的身体真的很差。”看着她好像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了,只好背过身说,“我背你吧。”
韩苏呆呆地看着他宽阔的背,眼泪一点点地落下,这样体贴的男人可能永远属于她吗?那么现在就让她多拥有他一会吧,缓缓伏在他的背上,韩苏把眼泪偷偷用面纸擦掉。
可能现在是晌午,大家都回家吃饭了,街上没有多少人在。盛夏背着韩苏走在路边阴影里,他们的院子是在镇上的角落,路上的行人很少,路边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花在开放。韩苏听着他的呼吸,看着那些路边的野花野草,忽然想起八岁的自己。
“盛夏……”
“嗯?”盛夏感觉到她的呼吸到了自己的耳边,微微的气息吹着他的耳垂。他微微颤了下,然后借着调整姿势掩盖自己的敏感。
韩苏不知道他的心思,只闭着眼睛听着他皮肤下的血脉跳动的声音,慢慢地说:“你知道断肠草吗?”
盛夏笑了,“你说是哪种?”一般人理解的断肠草好像和中药里的不太一样,但是平常人记得只有书中的那种。
“金庸武侠里的那个,绝情花下面的那种紫色小草。”果然……
“哦,怎么了?断肠草和绝情花?你想说什么?”盛夏决定不去纠正她,顺着她的意思说下去。
韩苏微睁起眼睛,看着轻轻晃动的野花,她的声音很淡很轻。好在盛夏的耳朵就在她的嘴边,这声音足够让他听得真切了。
“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断肠草是什么了。”
“哦?”盛夏挑眉,很想知道这位小姐比现在很多人真的高明吗?事实上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断肠草是什么。
“听说过冬虫夏草吗?它长出地面的就是紫色的小芽。”韩苏闭着眼睛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作文,“虫子背着小草去旅游,但是却不小心被它吃掉了,所以就长出了断肠草。”
盛夏愣了下,努力忍住笑,“你小时候很可爱,这样的童话也可以编出来。”
“是作文,描写小草的作文。”韩苏笑着纠正,“我写了五遍,但是老师没一次满意的。”说完她“格格”地笑了起来,可是盛夏没有看到她的眼泪在无声地滑落。
“需要正确的版本吗?”盛夏看着路边的小野花笑着回头问她。
韩苏却把脸埋在他背上,闷笑说:“不要了,我宁愿相信小时候的我是正确的。”
盛夏沉思想了想,“你在说我们吗?我是不是那个背着断肠草的傻虫子?”
“你不是吗?”韩苏好像心情大好地揽住他的脖子,然后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我爱你。”
盛夏震了一下,交往几个星期以来他们连接吻都没有,这次这么感性的表白,却是在这么一种情况下。他无可奈何地叹气,“断肠草小姐,你不要趁我无力反抗的时候挑逗我好吗?”现在他正在做苦力呢。
韩苏笑得更开心了,直起腰颐指气使地指着已经出现在视野中的古老宅院。
“我的小可爱,快去干活吧!”原版摘抄游戏《大富翁6》里的台词。
“……”盛夏现在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是一只傻虫子了,她这个样子像是中暑的人吗?
张楚挂掉电话之后,身后一堆人早兴奋地叫嚷起来了。
“天啊,我们的盛夏小老弟真的恋爱了?”
张楚失落地点点头,“听来是的,真是……为什么我失恋他就开始热恋?”
孙剑拍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安慰:“别这样了,至少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啊。”说完他用下巴指指坐在一边的秦绿颖,“她不也失恋吗?”
人好像都是这样的,看到别人痛苦,自己的痛苦好像就少了一半了。张楚打起精神拿着两罐啤酒走过来。
“喏,喝点吧,失恋喝这个很有效。”
秦绿颖的脸色不好看,看着张楚递过来的啤酒,她不屑一顾地转过头,“谢谢了,不过我又没失恋,还是你自己喝吧。”
张楚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坐下来叹了一口气,“何必呢,我以前也不肯承认自己失恋,可你看,失恋得这么彻底。”
秦绿颖却寒着脸站了起来,“张楚,别以为我是你!盛夏最后选择的一定会是我!”
“何必骗自己呢?!”张楚有些不爽了,陪他一起失恋不是很好吗?
“哈哈!”秦绿颖冷笑了两声,“告诉你吧,你不是把盛夏推举到了一家医院吗?”
张楚疑惑地问:“什么意思?”她怎么会知道?不是对盛夏进行了调查吧。
秦绿颖有些得意地看着指甲,“很简单,因为那家医院的院长是我爸爸。”所以,盛夏注定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张楚惊讶地也站了起来,“大小姐,你真的是秦院长的千金?”不是吧,世界真这么小?
“我干吗要骗你?要不凭什么我爸爸要卖你的面子?你又没什么显赫的背景,只凭一张名片就让一个刚走入社会的毕业生担任主治医师?别说盛夏是个大学生,就是你也没这个可能。”
“你……”所以他一开始就是把盛夏推入火坑的傻小子?这些女人太厉害了吧。一个曼陀罗玩弄男人,再来一个神机妙算的秦绿颖,张楚忽然发觉自己没心思失恋了。该死!他好心帮盛夏,反而害得盛夏落入虎穴。这些女人……他身上顿生寒意。
“你着急也没用,盛夏已经签约了,一百万的违约金他拿得出来吗?而且他需要钱去养家。”秦绿颖心情大好地拿起他手里的啤酒,“看来我真的要喝几口庆祝了。”
“你……”张楚恨不得摔掉啤酒。真是该死到了极点!他诅咒了一声,想起刚才的电话,连忙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