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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宫太子府西厢偏远的院落,两道武功不分轩轾的人影正耍剑舞弄着,院落里的大树被他们的剑气波及,片片绿叶落地,差不多要铺满地面。
宫中奴仆太监看他们二人似真似假的厮杀阵仗,个个吓得胆战心惊、纷纷走避,免得无辜被波及。
忽地,斯文的太子胤礽一改常态,狂傲的以软剑挑衅迎来的锋利铁扇,铿锵的碰击,刹那间擦出火花,激得持扇的齐龑冷笑以搏。
「刀剑不长眼,太子莫要弄假成真!」齐龑以一道掌风逼退来人的凌厉。
「这是齐师父该检讨才是!」太子闪过迎面而来的狠劲,飞身至陡峭的屋顶。
不甘示弱的齐龑也不落人后,旋即跃至屋顶冷颜以对。
「别忘了咱们来东宫的任务,不是兄弟反目成仇窝里反!」迎着风,齐龑试图冷静,对着亲如手足的师弟说教。
「没错,咱们是为了完成义父遗愿而来,是师兄记性太差。」望着收歛不少狠劲的齐龑,易容假扮太子的齐烈也平静了下来。
「我没忘!」齐龑矢口否认。
「有,你的确忘了,否则怎会周旋在脂粉堆中乐不思蜀?」齐烈指责道。
齐龑看着师弟眼中的不以为然,已经明白原由。
他当然记得他们潜入皇宫的目的何在。
自小孤苦伶仃、生活颠沛流离的齐烈和齐龑,被龙天寨的当家齐焰收养,而毕生孤独一人的齐焰也将自身的武学和易容之术传授给他们。
年轻时的齐焰倾慕于江南美人董小宛,无奈郎有情、妹无意,绝色美人董小宛下嫁予才子冒巢民,未赢得美人归的齐焰,只好黯然神伤的将所有心思倾注于武学上。
然红颜总是薄命,明朝叛贼洪承畴用计夺了董氏献给顺治皇;为了让董氏断绝与夫君的情爱,洪承畴更用计谋害冒氏一族,以求斩草除根。
顺治皇帝宠爱董氏而冷落后宫、荒废朝政,引起皇太后不满,遂使计逼害董氏,伤心过度的顺治也因迷恋董氏成痴而剃发为僧。
据宫人传言,顺治在五台山剃度前曾为董氏秘密隆葬,并在她的墓穴中埋了许多世间少有的赤金珠宝;顺治为了掩皇太后耳目,便将墓穴之地点画成秘图,而这秘图在康熙皇上五台山寻父时,已由寺中的和尚托交给他。
也有人谣传董氏乃仙女下凡,了结了红尘情爱便羽化成仙。
不管真相为何,年迈的齐焰在撒手人寰前得知董氏墓穴秘图之事后,便嘱咐二位义子寻得秘图,且将董氏遗和他合葬。
是以,在一个巧合下,急招文士武师结党营私的胤礽太子,结识了武功高强的齐龑,他们才趁此机会进了东宫太子府,而在太子胤礽中了阿哥们的邪术后,再由齐烈易容乔装成太子。
但伪装太子师父的齐龑还有另一个私务——满怀仇恨的他要杀了爱新觉罗福临以及博尔济吉特氏的子子孙孙!
父债子还,故玩弄兜耍他们的后人,他视为理所当然。
想至此,齐龑俐落敏捷的一收铁扇,成了一把不具杀伤力的羽扇握在手中。他摇着羽扇看着忿忿不平的齐烈,不想因小事而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周旋在莺莺燕燕中也是为达目地的手段之一,莫非师弟是吃味了?别告诉我宫里的妃子妾妇你碰也没碰过!」原来齐烈是为了这档子事发火。
齐烈瞬间耳根烧红,不过也只有那么一瞬间,他才不会因齐龑的反讽而忘了重点,抽回软剑的他正色以对。
「师兄要染指谁,师弟怎敢有意见?倒是有个人希望你能高抬贵手,别误人青春、欺骗人感情,否则小心以后遭天谴。」
「你再说一次!」
齐龑好不容易压抑下的怒火又被挑起,他瞪大着眼,倒想听听这个自以为是的师弟有何高见,否则难保他不会发狠剥下师弟那层惹人厌的皮相!
奇了,一向耳聪目明的齐龑何时耳背了,竟然要他齐烈再重复说上一次难听的话?
莫非个性一向飘忽邪佞的齐龑师兄转性了,还是义父显灵保佑他改邪归正?
嗯,大概是女人的胭脂水粉吃多了,转性的成分比较大,一定是的!
义父地下有知,不知道会有多高兴!改明儿个他得找个时间多烧几炷香,告诉义父这件事才是。
「师弟在下我说师兄染指善良温柔的女子会遭天打雷劈;小心驶得万年船,才不会惨遭女人报复,沦为风流鬼!」师兄要听嘛,师弟当然不吝指教。
「师弟何不挑明了说清楚,夹枪带棍的让人听得耳朵都生茧了。」对于师弟刻薄的言语,齐龑见招拆招。
「听清楚了,不准你招惹香格格!」
馨香是齐烈所见过最温柔善良的格格,不染骄矜和傲气,况且她在宫中已是个爹娘不疼、兄弟不爱的格格,齐龑怎么忍得下心来伤害她?
「你心疼了?」听闻齐烈对馨香的关怀,齐龑心中掀起一阵莫名的醋意,只不过他刻意忽略。
「馨香在宫内的处境已够孤独可怜了,她何其无辜!」齐烈明白善良天真的馨香绝不是猎艳高手齐龑的对手。
「她无辜?难道冒氏一族以及从小被耻笑为杂种的我就不无辜?」齐龑魔魅似的瞳仁闪着残暴和邪佞。
想当年他娘亲为了保命,不得不逃到关外,弱不禁风的她却被恶人所害而被亵玩!成为杂色人种玩物的娘亲为了扶养他,不得不忍辱偷生,最后还染上毒病、命丧异乡。
而他就是这些禽兽不如的人渣泄欲下的产物,一个貌似洋鬼、有着异色眸子的怪物,他当然有权利为自己和娘亲以及无辜受牵连的冒氏一族报仇!
「可是馨香的额娘也是汉人,所以可想而知她在宫中也吃了不少苦,师兄何必再雪上加霜?」齐烈深知齐龑极端的性格。
「你懂什么!若不是康亲王对她疼爱有加,我才懒得理会那不解风情又可怜兮兮的丫头片子!」齐龑陈述事实,却也漠视自己的心意。
康亲王是宫内少数揽大权的朝臣,也是康熙信赖的臣子之一;据说年轻时的康亲王也爱慕着玲妃朱紫玲,因此在玲妃被赐死后,他便对馨香呵护有加。
为了早日完成义父所托,馨香和康亲王这条线他绝不能松手。
「是这样吗?」齐烈狐疑。
「信不信由你!」齐龑挑眉冷笑。
沉吟思索半晌,齐烈决定姑且相信师兄所言,但他还是不忘叮咛邪佞、极端的齐龑:「完成义父的托付后咱们就回龙天寨,咱们可以开设武馆传承义父的武学,别再和朝廷作对。」
现下是个太平盛世,康熙皇让人民安居乐业,是个仁厚的好皇帝;况且光以齐龑的仇恨之心来与朝廷抗衡,无异是螳臂挡车,必死无疑。
「自顾不暇之人,还替人穷操心?」齐龑嗤之以鼻,并藉以转移话题,免得兄弟间又起烟硝。
「自顾不暇?你说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我这个太子扮演得很好,哪像你,胡天胡地,一点也不像太子所延揽的武术师父。」哼,自己没做好还想怪他!
「师弟自小嘴硬的毛病依然没改,真要师兄挑明了说?」他们自小性格迥异,只有爱抬杠、斗嘴的毛病相同。
「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别婆妈了!」齐烈自认为乔装太子之事,他已做到十全十美、毫无破绽。
「师弟果真将太子的性格发挥到淋漓尽致,竟然胆敢勾搭康熙的女人,师兄实在佩服你的勇气和冲动。」齐龑抱拳作揖嗤讽。
「胡说!」这回换齐烈矢口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