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遍寻不到伍依淑的贺绍洋，连日来的心情都处于恶劣状态，眉头深锁的严肃样吓到了张子珍，坐在副驾驶座的她忍不住的提醒他。

「绍洋，我们现在要去见客户，你这样不好谈事情，可不可以请你暂时调整一下表情？」

「不用你说，我知道该怎么做。」贺绍洋淡然的回道。

接受到他不友善的态度，张子珍不是滋味的说：「惹你的人不是我，没必要把气出在我身上，你的口气让我很不好受。」

「抱歉。」贺绍洋的视线依然看着前方，说出的话极度没有诚意。

「你……算了。」她气恼的撇开脸，不再多言。

接下来是一阵静默，谁都没再开口，但张子珍着实不解，不懂为什么伍依淑都离开那么多天，贺绍洋对她不告而别的怒气不减反增，甚至波及到她？

这跟她原先设想的完全不一样，不，她不甘心，事情都发展至此，绝不能就此打住，否则她之前的心血就白费了，无论如何她都要得到他的心。

突然，她瞥见路旁咖啡店里熟悉的人影，惊异的低呼：「绍洋，你瞧，依淑为何会跟另一家百货公司的企画在一起……啊！」

出其不意的大转弯，引来后方车辆的喇叭声及张子珍的尖叫，但贺绍洋彷若没有听到，径自把车停在咖啡店前。

他不在乎的丢下张子珍，走向因听到煞车声，抬眼望来却讶异的愣在当场的伍依淑，抢在她拔腿逃离前扣住她的手腕。

「还想去哪里？」贺绍洋沉声质问。

「放开我！」伍依淑扭动被箝制的手。

奈何他不得到答案不松手，手愈握愈紧，不顾其它客人的注目，他按捺不住的咆哮道：「等我放开，你是不是要逃得远远的？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跟子珍？」

「凭什么要我相信你？你们明明就那么好……」她还没责怪他，却先被他炮轰，伍依淑恼火的吼回去，但话才说一半，就被深怕伍依淑抖出那晚见到的情形而插嘴的张子珍打断。

「你们要吵架别在这里，人家还要做生意啊。」

这话贺绍洋听入耳里，扯着她的手，「走，跟我回去谈。」

「我不要，那里已经有子珍，我回去只是多余。」伍依淑挣扎着。

「你……好，我不跟你吵，等回去后再好好沟通，把我们彼此的疑虑都坦白讲出来。」贺绍洋极力忍住心里的愤怒，企图冷静的道。

「我说了，我不要……」伍依淑转头朝同桌的男人求救。

那男人瞥了眼张子珍后，走向前，抓棕绍洋的手，「先生，大庭广众之下，请别拉拉扯扯，而且依淑也不肯跟你走，请你放手好吗？」

「我记得你。」贺绍洋想起他就是在慈善晚会上向伍依淑搭讪的人。

「你记性很好。」男人客套道。

「别说废话，这是我跟她的事，不需要你来插手。」

「身为依淑的朋友，替她解围是应该的，倒是你别丢脸。」

「是呀，绍洋，我们还有事要做，时间快来不及了。」张子珍开口帮腔。「况且你们两人现在火气都这么大，也很难谈出个结果来呀。」

经她一提醒，贺绍洋惊觉失控的情绪，向来脾气掌握自如的他，竟为了一个女人而大动肝火。

深吸几口气，他成功压抑下愤怒，脸上恢复淡然的神情，「今天你不跟我走没关系，之后我还是会来找你。」

「不要……」伍依淑摇头。

他怎能如此自私，明明欺骗她在前，现在居然大声指责她无理的怀疑，好像错在于她，而非他？别以为她会再傻傻的被他耍着玩，门都没有。

「由不得你，别忘了，你还欠我很多没还。」这话指的不只是债务，还包括他的爱恋。

撂下这话，贺绍洋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伍依淑双手环抱着自己，却停止不了打从心底蔓延开来的冰寒。

好冷，心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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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旦倒霉，祸事便会不断发生，这是贺绍洋在目睹办公室被窃时的唯一想法。

在警察来现场看过后，初步估算财物损失不多，但最重要的周年庆企画案却被偷了，他不得不猜测对方真正的意图。

很好，是谁如此大胆？

很快的，他的疑惑在另一家百货公司用那份被偷的企画案，举办一系列活动时得到解答，心中对某人的不悦也益发扩大。

尽管他不愿这么想，可事实却指向是伍依淑出卖他，在企画案完成后，她就用莫名其妙的借口离开，然后搭上那家百货公司的企画，不，说不定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想到他那么信任她到把钥匙交给她，竟为自己惹来这麻烦，他发誓要讨回公道。

可是他心中却又响起另一个声音，要他相信伍依淑的为人，相信当她献出自己时害羞得红着脸，所讲的真心话。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交战着，最后天平终究倒向信任的一方。

张子珍冲进他的办公室，将一份报纸丢在桌上，紧张的问：「怎么会这样？是谁那么坏心？」

「不知道。」贺绍洋云淡风清的回道。

「跟前几天被偷的事情有关吗？」

「有可能。」

他彷佛事不关己的语气，惹恼了张子珍。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关心，难道你没想过会是谁偷的吗？那企画是我们三个人想出来的，结果却被另一家百货公司拿去用，我跟你都不可能这么做，只剩下……」

「没有证据显示是依淑做的。」贺绍洋替心上人辩解。

「但很明显不是吗？」

「或许目前情况不利于她，只是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我相信她。」

「你……为什么？她有什么好？她这样对你，你却还是相信她？」

「她这样对我，表示我做得不够好。」贺绍洋说出这些天反复思考所得到的结论。之前他被她突然的不告而别气昏头了，现在想清楚后，发现很多不合情理的地方，不过当务之急，他得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跟你有什么关系？」张子珍无法理解。

她用尽心思就为了拆散他们，当他们因误会而分开后，她便可以乘虚而入，怎知他非但不怪伍依淑，还一心一意的维护她，难道她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吗？

「因为爱一个人，就要为她着想，若她会离开，就该先检讨自己，再来责备对方。」

贺绍洋深情的话，像在张子珍的心湖里投下一颗大石，猛然惊觉自己自私的行为。

只是念头一转，及时压抑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坦承，她一直认为要得到所爱，就要运用一点小手段，所以她没有错，不需要为此事道歉。

她撇撇嘴，「你的话我无法认同，但争执这个对现况没有帮助，现在我们要怎么办？一个礼拜后就要交件了。」

「子珍，这几天我们得辛苦点。」

「嗯，你最好记住是谁在艰辛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你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贺绍洋诚挚道。

「我要的不是这个，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贺绍洋露出纳闷的神情，突然想起伍依淑曾说过的话。「你……」不会吧？这么说起来，是他太迟钝吗？

「我喜欢你好久了，你却一直没发觉，这次我要把握机会，要我帮忙可以，等事情结束后，你要跟我交往。」张子珍提出要求。

「抱歉，要我在心里还有别人的情况下跟你交往，对你不公平。」他立刻拒绝。

「好，那我们连朋友也不用做了。」爱憎分明的张子珍，狠心的甩头离去。

瞅着她的背影，贺绍洋没有开口留她，他并不希望事情演变至此，但她似乎心意已决，他很遗憾，心里有着「原来当不成情人就连朋友都不用当」的无奈。

长叹一声后，他坐入椅子里，盯着桌上的报纸，虽有无限感慨，但现在不是他意志消沉的时候，振作起来才能解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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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媒体报导得知另一家百货公司大肆宣传的活动内容与她想出来的点子如出一辙时，伍依淑简直无法置信，为了证实自己没眼花，她差点把眼睛黏在电视机上。

她不懂发生什么事？那份企画不是好好的放在保险柜里，怎会落在对方手里？那贺绍洋该怎么办？

去，管他的，干她啥事？

但在知道他有可能遭逢困难后，她还是很担心，有股冲动想去找他了解情况，可是一想到他和张子珍亲吻的画面，心就凉了半截。

哎哎哎！

算了，去看一下，毕竟那里头也有她的心血。

「依淑，你要去哪里？」姜芷亚下楼，正好瞥见她急匆匆的模样，好奇的问道。

「我要去找绍洋，我们做的那份企画书被偷了。」伍依淑简单的解释。

「被偷活该啊，谁教他那样对你。」姜芷亚幸灾乐祸的说。

「但……」伍依淑心急如焚。

「别理他啦，我们去逛街吧。」

她摇头，「我没心情。」

这时姚戴伟出声道：「贺绍洋的事我都晓得了，我认为如果你真的要帮他，不如想想有没有什么新的idea，当然若你不介意，两个人一起想会比较快。」话中透露着若放心不下贺绍洋，大可回去把误会澄清开来。

「你鼓励依淑回去？他骗她耶！」姜芷亚抗议。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事不一定是真的，就算贺绍洋有错，至少要给他机会解释。」

他之前就曾犯下类似的错误，加上他从旁了解贺绍洋这个人，直觉告诉他，贺绍洋绝不可能花心，虽然他有本钱，但他谨守本分从不乱来。

「你是男人，当然会替他说话。」姜芷亚不服气的反驳。

「我是分析道理给她听，你别捣乱。」

「哪有！」

「谢谢你们，我会好好想想的。」伍依淑作出决定，她的确该跟他当面对质，总好过自己胡乱猜疑。

「希望结果是好的，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很乐意。」姚戴伟诚心的允诺。

「包括你的人脉跟资源吗？」伍依淑脑中灵光一闪，着急的询问。

「没问题。」

「谢谢！」

话一说完，她立刻冲回房间，关起门来，努力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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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依淑绞尽脑汁想出新的idea，并赶在三天内完成，结果脸上多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匿，但她不以为意，带着厚厚一迭资料飞奔到贺绍洋的公司。

正要直接冲进去时，猛然惊觉不对也不妥，于是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低声唤道：「小扬、小扬、小扬……」

「干嘛？」好不容易有响应的小扬，同样配合她轻声开口。

「你来一下好不好？」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引来小扬的揶揄，「你做贼啊？」

「小声点啦，你过来就是了。」伍依淑语气急切。

「好啦！」小扬走到她身边，口里叨念着，「你最近跑哪儿去了？同事都很想念你。还有，老板因为企画案被偷，整天都臭着一张脸，办公室的气氛很差，没有你让我们好痛苦。」

「他还好吧？」原来那份企画案是被偷了。

「谁？老板啊，当然不好，没听到我说老板脸很臭吗？」

「那怎么办？」她担心的问道。

「我哪知，你自己进去看他不就知道了。」

「不要，我要你出来就是不想被他看到，顺便请你把这交给他。」伍依淑把手中的牛皮纸袋递给他。

小扬却拒收，「你自己拿进去啊。」

「都告诉你我不想被他看见的理由了……那就麻烦你了。」把牛皮纸袋硬塞到他怀中后，伍依淑一溜烟的跑掉。

看着她的背影，小扬不禁挑高眉，她啥时告诉他理由了？

但这不是重点，总之受人之托，他还是把这纸袋先交给老板，唉，希望他去敲门时，别被轰出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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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扬的担忧是多余的，因为当贺绍洋听他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取出袋里的纸张翻阅一遍，明显的惊喜闪过他多日来充斥阴霾的瞳眸，唇角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然后他二话不说的带着那袋资料，不顾众人讶异的神情，快步奔出公司。

他唯一的想法是追回伍依淑，他已经十分肯定，她没有出卖他，否则她何必费神写出这份比原先更优的企画？

贺绍洋冲出公司，瞧见已快走到街口转角的她，立刻大声唤道：「伍依淑，你别走──」

这一吼，不禁引来路人的注目和窃窃私语，听到有人喊她名字的伍依淑也转过头，瞥见他的身影时，她喃喃自语，「见鬼了，他追来干嘛？」

直觉以为他是要责怪她，于是拔脚跑了起来，贺绍洋见状，加快速度跟上她。

两人再度上演马路追逐的戏码，结果仍旧一样，没多久跑得气喘如牛的伍依淑，被贺绍洋逮个正着。

「还跑！」

「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骂啊？」她嘟囔着。

「你想得太严重，也许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贺绍洋又是一派轻松自若的神情，只是配上长满胡碴的下巴，显得有些颓废。

「就这样？」似乎在期待什么的伍依淑，闻言不免有点小失望。

「不，谢谢说完，接下来才是重点。亏你这个脑袋能够想出这么棒的点子，除此之外，一无可取，甚至可以说，你简直是个大笨蛋！在咖啡店时不该轻易饶过你，而没有狠狠的臭骂你一顿，因为当我想通后，对你……」

贺绍洋的话虽不中听，但他语里浓浓的无奈，让伍依淑十分惭愧，尤其他露出无助的神情抚摸她的脸颊时，她知道恨已不存在。

「唉，你要我怎么做，才会相信我跟张子珍除了朋友外，再无其它？」贺绍洋感慨的摇头叹气，不再像之前那般怒目相向，因为他明白，争吵只会令事情更加复杂，并不能有效解决问题。

「那么你就不该被我撞见你们亲吻，这一幕任谁看到，都不可能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

原来如此！但何以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可以向你发誓绝对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

「别再辩解了。」她才不会相信。

「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我没必要否认，尤其是──」

「不然你告诉我，我亲眼看到的都是幻觉？」伍依淑气愤他还想狡辩，硬是打断他的话。

「这──」要搞不清前因后果的他从何说起？

「说不出来吧，如果你真的跟她在一起，就大方一点承认，否则对你的正牌女友太不公平了。」她误以为他说不出话来是默认。

「你闭嘴听我说！」受不了她老是话听一半就打断他，并且断章取义，贺绍洋厉声喝止她，「现在，我问一句，你说一句，废话不用多言。」

经他这一喝，纵使伍依淑有满腹的牢骚也只有吞回肚里，乖乖的点头。

只见在大街上，一个大男人不悦的板着脸训话，低垂头显得羞愧的女人则像是做错事被责骂的孝般。

不一会儿，两人原本严肃的脸，纷纷浮起笑意，似乎是雨过天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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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伍依淑创新的点子下，百货公司周年庆的活动顺利展开，也为贺绍洋公司带来更高的名声及更多的生意。

至于张子珍的诡计在贺绍洋及伍依淑的沟通后，再也隐瞒不了，不过念在同窗之谊的份上，以及事情并没有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下，贺绍洋不打算追究。

今天原本该出席庆祝酒会的贺绍洋及伍依淑，却赖在床上迟迟不起身。

「走了啦！」她催促道。

「我们有没有到其实没有差，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贺绍洋懒洋洋的开口。

「你这想法很不可取喔，说不定可以乘机宣传一下你公司啊，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吧？」至少她就不会。

「还好，不过你这么说也有道理。」他拨了通电话，「喂，小扬在忙吗……没事，那麻烦你去参加酒会……嗯，有记者……没错，快去吧。」

挂上电话后，伍依淑白了他一眼，「你又没事，干嘛叫小扬去？」

「谁说我没事，我忙得很……」贺绍洋诡异的看着她，黑眸中透露着危险的讯息，惹得伍依淑鸡皮疙瘩猛窜。

「哪里在忙，明明就躺在床上。」

「忙得想要来试试我发现的……这个。」贺绍洋打开抽屉，取出一样情趣用品，扬眉看着她，「你的怪东西真多，这是什么？」

「你怎么乱翻我的抽屉？」伍依淑抗议的要抢过他手中的物品。

「我可没有乱翻，是上次看你拿时不小心瞥到的。」他手一扬，没让她得逞。

「还我啦！」她靠近他想抢回来。

「先说这是做什么用的。」贺绍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嬉皮笑脸道。

「嗯……」这要她怎么说得出口？这可是女性用来提高快感的啊！

「不说没关系，我去查就晓得了。」话一说完，他准备下床，却被伍依淑扯住手腕。

死就死，反正他查了也晓得。

「这是……蝴蝶销魂器……」

她的回答太小声，贺绍洋没有听清楚，「再说一次。」

「＃＠＄＆……」她嘴里像是含了糖果般，含糊不清的重复一遍。

「我可以试试吗？」

「不要！」她用力摇头拒绝。

「嘿，你说呢？」

她来不及逃，便被贺绍洋压在身下。

很快的，房内传来阵阵的呻吟声，在他的带领下，两人跌入激情的欲海中。

伍依淑也明白了一件事──

爱情，虽炫惑人心，乃至无可救药的迷恋一个人，但唯有彼此信任，情路才能走得更长久。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