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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三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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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日子总是那么那么短暂,转眼间,洛欣和文轩已经在庆元呆了二十天了。几乎每一天,我们都能在一起玩的很开心。文轩在庆元茶庄送我的素描画被我带回来放在自己最宝贝的盒子里,这个盒子装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不能打开它,爸爸说那是妈妈生前的东西,爸爸答应她永远不会打开那个笔记本,还有一张被爸爸撕毁的妈妈的照片,那是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妈妈年轻的时候是庆元茶庄的一枝花,可以说,在庆元这个小地方,没有一个女人的美可以和妈妈的相比。她太美了,就像是庆元的白茶花,人人看了都会艳羡。可是,就是在爸爸一个喝醉酒的晚上,他找出盒子,撕毁了妈妈留给我的那张唯一的最美的照片,爸爸不在家里的时候我悄悄的从垃圾箱里找到了破碎的照片,在昏黄的灯光下一块块凑成完整的妈妈。

洛欣和文轩要离开的时候,我不知道要送他们一些什么,我有什么呢?我从盒子里找到了妈妈的一枚白茶花胸针,送给了洛欣,因为洛欣很想看白茶花,可是却从来没有见过。那是妈妈的白茶花胸针,即使不贵重,也陪伴我走过无数个风风雨雨了。虽然自己很舍不得,但是看见洛欣那喜欢的样子还是送给了她。那个时候,谁也没有想到,那个小小的胸针,竟然给洛欣惹来后来的杀生之祸。

洛欣送我的雨花石项链从那天她亲手挂在我脖子上之后,我再也没有取下来过。这个女孩很特别,她喜欢稀奇古怪的东西,喜欢捡石头,然后随身带一块小石头,说这样可以给她带来我运。她喜欢蜻蜓,不喜欢蝴蝶。她喜欢在大夏天里一个人坐在小板凳上抠脚,边抠脚边吃东西,她好像从来不会不开心,她每天都会笑的很开心,可是,我却发现了这样一个快乐的女孩,她也和我一样,会害怕,会没有安全感,会在睡觉的时候喜欢手里捏着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胸针,竟然将我和这个女孩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

至于文轩,他说我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经常会给我讲他所向往的金华大学。文轩说,他会在金华大学等我。文轩问我喜欢干什么,我说我不知道。文轩很诧异的问我“佳佳,你没有爱好吗?”

也许我应该是有爱好的,只是我忘记了自己的爱好,我也喜欢画画,可是我画的妈妈,画的白茶花早就被爸爸毁的一干二净了。我被严厉禁止不许再画妈妈和白茶花,后来,爸爸看到我画画不管画什么他都会发脾气。再后来,我喜欢看书,可是我没有太多的书籍来看。爸爸也没有多余的钱给我买书看,我只能去书店,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看书,一看就是一下午。书店的阿姨很好,我每次进书店都不会买书,可是她看到我还是笑嘻嘻的,后来,我去看书的时候,书店的阿姨会给我找来一个小凳子,只是告诉我别把书弄脏了就可以了。我每次去看书都很小心,那些书就像珍宝一样。

“佳佳,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理想,并且要为了自己的理想不断努力,我们的人生才会有意义,你懂吗?”文轩看着我,很温柔的对我说。

也许我的时间太紧迫,我还未曾想到过自己以后的理想。童佳佳,你长大了要做什么,别人有理想,有目标,你呢?你什么也没有。文轩的话深深的触动了我,我真的不愿意成为一个连理想都没有的人。爸爸年纪大了,出不了车了,我怎么办,爸爸怎么办?我还要养活爸爸。

“文轩哥哥,谢谢你,一语惊醒梦中人,你说的对,我应该有自己的理想。”

“佳佳,我也有理想,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小世界,就像桃花源一样的美好,嘻嘻。”洛欣笑呵呵的说。

洛欣说,我是她见过的最最喜欢的女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喜欢我,她说她会在大学里等我,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按照洛欣的计划,我们要一辈子在一起,文轩以后一定要娶我,这样我和她就可以天天在一起玩。

他们走的那一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暖暖的照在我们身上,一点也不觉得燥热。丽水的这个夏天很舒服。那天洛欣穿的粉红色的连衣裙,已经戴上了我送给她的白茶花胸针。我把白茶花胸针送给洛欣的时候,爸爸什么也没有说。因为我们都以为那仅仅是一枚普通的胸针,不值钱的东西。而我,也买不起什么珍贵的礼物给洛欣。

洛欣和文轩走后,我的日子又回到了以前。我和爸爸突然变得特别陌生了,有时候好几天,我们也不说一句话。爸爸不再每天喝酒,但是还是一如既往的晚上很晚才回来。我每天晚上都会把做好的饭菜给爸爸热好,然后自己睡觉。日子就那么平平淡淡的一天天过去了。直到有一天清晨,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书桌上放了一条粉红色的连衣裙,那个不是洛欣身上穿的裙子吗?我拿起裙子,爸爸这个时候进屋了,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他说,佳佳,你看这裙子好看吗?是爸爸买的,我看欣欣穿的很好看,你也是十五岁的大姑娘了,爸爸这些年也没有给你买好看的衣服,刚好,前几天看见了这条裙子,爸爸就给你买下了。爸爸说这些的时候语气一直很温和,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爸爸这么开心的笑了。他也好久没有这么关心我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在梦里。这个场面也许我在梦里经常见到。可我清醒的明白现在在我眼前的这一切都不是梦。我手里的确有一条和洛欣穿的那样的漂亮的粉红色的裙子。

爸爸那天对我说了很多话,他说我们都不应该活在过去里。我们要过得好,爸爸说他一定会好好挣钱,一定会供我上金华大学的。我扑到爸爸怀里抱着他,哭了。舒红去世的六年里,爸爸第一次让我感觉到以前的父爱。我曾经想过因为妈妈,也许爸爸再也不会爱我了,即使他还在行使着一个父亲养育自己女儿的责任。

“佳佳,爸爸不应该把自己的痛苦都压在你一个人上,是爸爸错了,佳佳,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帮我擦去脸上的泪水,笑呵呵的对我说。

我看着爸爸,好像依然沉浸在梦里的感觉。我好怕这真的是梦,我一醒来爸爸就走了,甚至我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爸爸就不见了。那天,爸爸变得好奇怪,他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无论干什么都是笑呵呵的。甚至他买了白茶花放在家里,他掏出了钱包里深藏的全家福照片,爸爸将照片交到我手上说“佳佳,这个爸爸送给你,你要记得,爸爸妈妈和你永远永远都在一起,永远都爱你。爸爸妈妈都对不起你,没有给佳佳一个幸福的家庭,爸爸和妈妈一样,对不起佳佳。”

“爸爸,只要我们俩能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就好,爸爸,佳佳一定会好好学习,将来有钱了,再也不让爸爸出车了,佳佳要给爸爸买一个大房子,买一辆好车,佳佳要让爸爸过上好日子。”

“佳佳,你要记住,不管爸爸妈妈做错了什么,爸爸妈妈都爱你,你永远都是爸爸妈妈的好宝贝,乖女儿。”爸爸握着我的手,很心疼的看着已经15岁却还不到八十斤的我。

爸爸说我太瘦了,以前都没有带我去下馆子,今天好好带我出去吃一顿。我觉得幸福来的太快了,如果以后都这么幸福有多好,哪怕未来的路上很艰难,只要我有爸爸,爸爸有我。我们去了庆元县城的一家很好的饭店,来这里的人像以前一样多,还是六年前,我妈妈活着的时候,我们来过这里。那时候一家人来这里吃饭,是童年里很幸福的事情。我的童年伴随着舒红的死去戛然而止。餐桌上,爸爸点了很多好吃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他依然记得我爱吃的糖醋鱼和庆元最出名的香菇,庆元的香菇和庆元的茶叶一样出名,清香怡人,味感鲜美、舒适爽口,不仅供应国内市场,也是浙江省主要出口产品之一。来这家餐馆吃饭的客人,几乎每一桌都会点上一盘香菇。爸爸也给我点了一盘香菇,尽管我很爱吃,但是考虑到太贵,自己没有点,只点了三个素菜,爸爸将菜单拿过去,点了香菇和鱼,还要了果汁和酒。

我告诉爸爸,吃不了那么多,多浪费啊,爸爸说他有钱,女儿想吃的,爸爸今天都要买给我。

如果时光可以静止下来,该有多好,那么它应该静止这一刻。别让这暖暖的幸福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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