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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仙茅说:“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他夫人不管他吗?瞧他应该也有二三十岁了,该成亲了吧。”
小蝶又叹了口气说:“孩子都有七八岁了,只可惜大奶奶整天的吃斋念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根本不问外面的事,一心只想着佛祖,他们一年到头也难得见到一面。家里就没人管得住他了。老爷表面上很厉害,要撵他出家门,可是其实心里还是很心疼这位大少爷的,所以就算大少爷真要怎么着,他实际上也下不了狠心把他撵走了。”
说到这,小蝶说道:“对了,二少爷、二奶奶,还有黄姨娘你都还没见着。不过来日方长,管家现在在忙着,等到他忙过了,会带你去见他们的,你就先回去吧。记着,今天晚上就把神物给抱过来,一定要小心,千万别像那些不中用家伙那样把神物打翻到地上。我会在后门那等着你的。”
杨仙茅点了点头,迈步回到了前院自己的住处。
刘冬雁已经把屋子收拾出来了,房里陈设很简单,两张床,加上一些简单的家具。
两人正说话,这时,门口有个中年男子,肥头大耳的壮汉,高声叫道:“喂,那个新来的,你快出来,去把那桶泔水从厨房挑到猪圈去,听到没有?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我说的是你呀。”
杨仙茅知道那个人在叫自己,可是充耳不闻,那胖子有些生气,径直来到杨仙茅身边,啪的一巴掌抓住他的肩膀,想把他掰过来,可是却如蜻蜓撼大树一样,纹丝不动,这才吃了一惊,双手抓住了杨仙茅的胳膊,用力要将他扯过来,杨仙茅挥手一挥,那胖子摔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在地。
那壮汉有些恼羞成怒的指着杨仙茅,叫道:“好你小子,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负责厨房管事,我叫你办事你居然不听,信不信我把你吊在树上抽一顿皮鞭!”
杨仙茅已经露了一手,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想不到嘴上还是不肯吃亏,不由浓眉一挑,说道:“老爷和太太给我的任务是照料神物,其他的事情,除了管家分派的任务之外,不受任何人指挥,这是太太的话,你要支使我做事,得请老爷太太或者管家来发话才行,凭你还不够资格。”
那胖子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上前两步,看见杨仙茅锐利的目光,又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色厉内荏吼道:“我告诉你,我胡老三可不是怕事的人,你别拿老爷、太太来压人!你要不听话,以后你想让厨房给你做什么吃的,那是休想。”
他刚说到这,就听到一个阴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胡老三,你要敢对杨管事无礼,我就把你吊起来打,你信不信?”
这壮汉是分管前院厨房的管事,名叫胡老三。听到这话回头一看,却是归管家正踱着方步往这边走,他赶紧把叉着腰的双手放了下来,点头哈腰赔笑,说:“我,我在跟这个新来的商量,他不是力气大嘛,我想让他帮我把泔水挑到猪圈去喂猪。嘿嘿,他闲着也是闲着,空着一把子力气闲着不用来做什么呢?反正老爷花了钱雇他,他就该多办事才对得起给的钱不是。”
归管家瞧着他说:“我告诉你胡老三,他是老爷和太太雇过来专门照料神物的管事,可不是打杂的。整个前院后院,除了老爷太太和我吩咐的事情他才做之外,其他任何人都不能用任何事情来支使他,你要是敢像刚才一样支使他,别怪我不给面子。”
胡老三想不到这新来的年轻人居然得到管家如此推崇,帮着他说话,只得答应了一声,悻悻地转身走开了。
归管家这才转身对杨仙茅说道:“别跟他一般见识,差不多该吃饭了,吃完饭之后你好好休息,晚上天黑的时候记得把鸡鸭宰了喂神物。老夫人交代的事情也都要记得,不要耽搁了。除此之外,你什么事都不用干,他们的吩咐你也不用管,如果有人差使你做事的话,你就让他来找我。你的责任就是全力保证神物的安全,完成夫人交代的事情,把这件事办好了,什么都没问题。——对了,今天晚上二少爷唱戏,吃过晚饭你可以去瞧瞧,就在戏楼那边,下午没事,你可以各处走走。除了老爷和夫人的小院子你不要进去外,其他的地方你都可以随便去的,没关系,这是老爷允许的。”
杨仙茅有些意外,自己跟归家庄庄主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什么对自己如此放心,让自己可以随便走动呢?杨仙茅百思不得其解。
和杨仙茅关注的事情不一样的是刘冬雁,她更关注的是管家说的另外一件事,好奇的问道:“二少爷唱戏?是二少爷组织戏班的人唱还是二少爷自己唱啊?”
“二少爷亲自唱。二少爷最喜欢唱的是青衣花旦,唱腔很是清亮,经过专门的训练,不过老爷和太太很不喜欢。二少爷曾经为了学唱戏执意孤行,因为老爷反对,差点一根绳子吊死,幸亏小厮发现的早,救了下来。从那以后,老爷就不敢管他了,就由他唱吧,说反正他是二儿子,也不可能承继家业。再者说了,唱戏总比大少爷那样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好,他唱戏只是在自家宅院里唱,也不曾到外面去丢人现眼,只唱给宅院里的众人听,只要叮嘱所有的人不许到外面去说,也就不会传出去了。你们俩记住,不能在外面去说二少爷唱戏的事,提也不要提,记住了?”
刘冬雁点了点头,的确,在古代戏子地位是非常低的,而归家庄大财主自家的孩子却去外面学唱戏,而且还要唱给自己家的下人听,这的确传出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难怪管家要提醒不可在外面说,免得丢了老爷太太的脸面。
杨仙茅也觉得有些好奇,这归家可真有意思,大儿子花天酒地,二儿子在家里唱戏,而且还是反串青衣花旦,想必这二少爷应该是性格柔弱似水,身段也苗条,扮相才差不了,装扮出来应该比女人还要女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痴迷唱戏。
吃饭晚饭的时候,听到云板响,杨仙茅和刘冬雁出了屋子,管家过来招呼他们一起去吃饭。
管家把他们带到了膳堂一间小屋子,这里坐了七八个人,其中就有先前和杨仙茅干架的那厨房管事胡老三,见到杨仙茅进来,悻悻的把脸扭到一边。
归管家给在座的其他几个管事做了介绍,介绍杨仙茅是照料神物的管事,那些管事们便都起身拱手,口称杨兄弟,亲热地招呼他坐下。
这一个圆桌上面摆着精美菜肴,还有一大坛酒放在旁边地下。归管家同时介绍刘冬雁是杨仙茅的弟弟,于是这些人也招呼刘冬雁坐下,其中有一个大汉,还想亲热的在刘冬雁肩膀上拍一巴掌,却被刘冬雁轻巧的闪开了,而且还白了他一眼,她灵巧的动作被管家看在眼中,不仅好生的瞧了刘冬雁一眼。
这些管事的都是前院分别负责各方面事务的小头目,平时都会待人接物,自然不会有什么闪失,都过来敬酒。
胡老三也是这方面的行家,只不过先前他错以为杨仙茅是新来的杂役这才招呼,而现在看到其他管事的杨仙茅如此亲热,管家对他又很推崇,于是禁不住放下面子也端着酒杯来给杨仙茅敬酒,说了一些赔礼的话。
杨仙茅倒也不跟他去再计较,跟他喝了几杯之后两人冰释前嫌。这胡老三酒量还不错,喝高兴了嗓门很大,到底是管厨房的,头大脖子粗。
先前准备在刘冬雁肩膀上拍一巴掌的那管事的,是负责用品买办的,姓钱,有些实权,趁着酒兴坐到刘冬雁身边,瞅着她说:“我说小哥,看不出来你还是有两下子,我那一巴掌你居然躲得开,怎么,以前练过吗?”
刘冬雁几乎没喝酒,端起酒杯也只是装装样子,见他靠自己很近,便皱了皱眉,然后嗯了一声,并没有多说。
钱采办见他这样,拿过一壶酒,咚咚的倒了一大半,端起来送到刘冬雁面前说道:“来来,我敬小兄弟一晚,咱们第一次见面,以后还得相互关照啊,我先干为敬。”说罢,咕咚咚的将那一大碗酒灌到肚子中,亮了一下空杯子,眼睛直溜溜的望着刘冬雁,屋中其他人顿时都哄笑起来,一起鼓掌,催促刘冬雁喝酒。
因为刘冬雁是女扮男装,又哑着嗓子说话,而且年纪也小,身材瘦小,他们还真没把刘冬雁的真实身份认出来。
刘冬雁求助地望向杨仙茅。
杨仙茅微微一笑,说道;“诸位兄弟,我弟弟他不会饮酒,他从小体弱多病,喝酒会损害他身体,我想诸位也不愿意他喝了酒之后病倒吧,这样吧,我替他喝。”
说罢,咚咚的给自己倒了一大碗。
钱采办一摆手说:“我是跟你弟弟喝,你是他哥,要给他喝也未尝不可,不过你要喝两碗才行。”
杨仙茅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在场的这些管事,此刻也都喝大了,打着酒嗝正瞧着自己呢。
杨仙茅知道这些管事的手里都有些权,所以说话大大咧咧的也是常事,不过自己初来乍到,一来要不卑不亢,不能丢了连脸面,二来也不可得罪这些人,跟他们可不像跟辽军军官那样来个下马威,那样反而以后不好相处。
想明这个道理之后,杨仙茅点了点头,说:“既然钱兄弟这么说了,我就算喝了马上醉倒,也得硬着头皮呀,谁叫我弟弟身体不行,喝不了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