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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黑夜中稀稀不拉的几户人家的灯光看到,尽管村庄拽不多占据的面积却是不小,从西边望去整个如同一条长龙,边上的几家倒是很像这长龙身上的几只爪子,在寒风中似乎要伴随着椅的干枝和枯物舞蹈起来。
冬天的寒风吹得干枝和枯叶瑟瑟发抖,冷得“沙沙”直叫,这夜倒显得异常的平静。
尽管寒夜蚀骨,乔宝财却还是因为白天红杏“大清早就来欺负老娘”引发的骚乱搅扰得无法入睡,徘徊在自己大门口,一个劲抽着烟。
这乔宝财思绪混乱,他想弄明白那红杏所说的“大清早”到底是什么时候,是太阳出来之前,还是太阳出来之后;他更想知道红杏所说的“欺负”之人到底是谁;当然,他最想知道的还是族人的想法,他们是否有人已经了他与红杏之间的事……
一大堆的问题在乔宝财的脑海中翻滚,无奈的是,却无法得到答案。
今夜无法入睡的不仅乔宝财一人,还有一人,那就是乔晓静后爹刘麻。
这刘麻尽管从红杏的扫帚下成功逃脱,却万万没有想到红杏竟会如此激烈,扯开嗓子诅咒和谩骂,声音在一瞬间便传遍了乔家村的任意角落,吓得他六神无主,不敢回村了。
刘麻的脑海中一直想着红杏接下来的行为,脑海中浮现出了各种可怕的场景---红杏歇斯底里的哭诉着遭受的侮辱,村民全都知道发生了什么,所有的人都愤怒不已,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抓起来,按照最为严厉的办法进行惩罚。
有人高呼:“捆绑起来,戴这高帽子在村里游行!”
有人吼道:“先吊在树上鞭笞,等皮开肉绽之时将其骟了,让他再也不能使坏。”
还有人叫道:“千刀万剐,以解红杏心头之恨!”
还有更狠的声音:“一人一棍子,活活打死了事!”
“……”
总之,这刘麻躲在村西山坳中,惊恐不安、忍饥挨饿、胡思乱想度过了一天时光。
天色将晚,寒风越来越大,刘麻蜷缩着身体,颤抖不已。他想到平时这个时候已经躺在了热乎乎的炕上,深叹了一口气,便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摸了摸饥饿的肚子朝回走来。
当刘麻探头探脑到了村口的时候,他发现村里如同昨夜一样安宁,根本就不像发生过大事的情景,于是拽了拽衣服前襟,挺直了腰身朝前走来,当他再次路过红杏家的时候,他不由自主放缓了脚步,同白天一样四下张望了一遍。
当确定四下无人的时候,这刘麻就像疯了一样,全然忘却了白天的恐惧不安以及遭受的苦与罪,竟然蹑手蹑脚来到了红杏亮着灯的窗户下。
此时的春花母女相对而坐,正默然坐等一天未归的刘麻。
乔晓静看着目光呆滞的母亲,好几次想劝慰几句,最终不知该如何表达而未开口。
乔晓静往炕里面挪了挪,靠在了被子上,母亲春花却依旧惆怅而又沮丧地坐在炕沿,动也不动一下,涣散的目光落在地上。
乔晓静抿了抿嘴,伸了伸懒腰道:“天色不早了,应该快回来了。”
母亲有气无力的说道:“嗯,快了。你去睡觉吧,别在这熬了。”
乔晓静劝慰了母亲几句,便去了自己的住处---厨房。正屋黄豆大小的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显得惨淡无力……
而那刘麻似乎忘记了饥饿,也忘却了寒冷,正慢慢挪动着脚步,不过他比早上谨慎了很多,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四下张望一下,确定没有意外才会走下一步。
当刘麻确定无虞,慢慢站起身来,将一根用口水舔湿的手指头伸向了眼前的窗户。之后他又弓着腰身,脸慢慢贴在了窗户上,如同独眼龙一样用一只眼睛对准了捅破的纸洞。
屋子里的红杏刚刚洗完脸,掸了掸褥子上的灰,将被子铺开,哆哆嗦嗦上了炕。然后吸溜着凉气,快速脱掉了裤子,只剩一条宽大的白布内裤,打着冷颤将腿伸进了被子。
这刘麻看见红杏开始解棉袄扣子,衣襟慢慢张开,他顿时感觉大脑充血,而身体却像掉入了冰窟,不由自主颤抖了好几下。当他看到红杏白皙光滑的身上只留下了一件深红色的肚兜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了很多,不小心头碰在了窗户上,随之“咣”的一声闷响。
红杏“噗”一口将油灯吹灭了,有点儿胆怯地问道:“谁,谁在外面?”
刘麻听到红杏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看了看身后,不经意间发现不远处有一颗光点正移动着,忽而高忽而低,似乎正朝他所在的方向而来。这家伙蹑手蹑脚离开了红杏的窗户,左顾右盼,情急之下,便躲在了红杏家房子西边墙根杂草堆后面,屏声敛气,不敢发声。
这灯光确实慢慢地朝着红杏家移动着,移动速度越来越慢,甚至有短暂的停顿,刘麻已经确信是有人来了,他尽量控制着内心的恐惧。
大概距离红杏家还有十来米的时候,这光点突然熄灭了,眼前的一切再无区别,这刘麻更加不安,他的心悬在了半空,没着没落,他想再次找到那颗光点。
不一会儿,突然有一声猫叫传入了刘麻的耳朵,他发现这声音不远,似乎就在身边,他慢慢转动着脑袋,但却什么也没有发现,他的心都快要蹦出来了。
忽而,又有一声极不标准的猫叫。
继而,红杏咳嗽了三人声,这声音干脆而又洪亮,明显是有意而为之,只是刘麻不知道这样的咳嗽声要传递什么信息。
红杏的咳嗽声换来了第三声猫叫,这一声猫叫较此前的两声要随意很多。
三声猫叫之后,红杏的屋子又亮起了灯光,此时有一个男人一边环视周围,一边快速来到了门口,门微微开了一尺宽的口子,这个男人迅速走进了我屋子,然而又将头伸出了门缝,确定了一下外面没有动静,便“咯吱”一声关上了门。
“怎么,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呢?”当刘麻看到进去的竟是族长、大财主乔宝财,他不敢相信眼睛,感觉就像撞上了鬼,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痰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刘麻才吃力地站起身来。他看到屋子里的灯熄灭了,他听到红杏跟乔宝财说话,红杏用小女人撒娇的语气说道:“你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院子周围有什么不对劲啊?你来之前不大一会,好像有人来过我的院子。”
“你确信?”乔宝财不大信任红杏,“谁这么大胆子,敢半晚上跑你这来……”
刘麻没有再听下去,他觉得浑身困乏无力,双脚就像长了根一样沉重,便弓着腰拖拉着脚慢慢地出了红杏家的院子,头也没回,艰难的朝家的方向挪动着脚步,嘴里小声嘀咕道:“他娘的,都是些什么货色,白日里看着干干净净,到了晚上一个比一个脏!”
“真他娘的会装,”那刘麻咳了一声,接着嘟囔道,“老子看你一眼大腿你就急了,害得老子在山窝窝里喝了一天的西北风,我还以为你有多么忠贞,没想到也是骚货而已,竟然愿意白白便宜了半死的老汉,真是看着肠胃就泛酸水……”
也不知道有晚,刘麻终于推开了屋门,春花正坐在炕沿上打盹,突然被这动静惊醒过来,看见刘麻衣裳和脸上沾满了黄土,头发上横七竖八插满了枯草,嘴唇干裂成了树皮,她惊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夜很静,时不时有几声狗叫传来。
春花愣了愣神,赶紧上前扶着刘麻站定,用笤帚扫了扫他身上的灰尘,又给他递上了还带着热气的毛巾,待他擦拭了脸,又帮他清理了头上的杂草枯叶。
在这期间,那刘麻嘴唇微动,神情呆滞,不知心里在想啥。
春花将刘麻扶到了凳子上,关切的问道:“你这是咋的了,咋弄成了这个样子,半晚上才回来?你到底去哪儿了,难道让猫鬼神把魂勾走了?”
刘麻还是目光呆滞、表情恍惚,依旧是嘴唇微动没有任何声响。
春花焦急地盯着刘麻的眼睛,拽着他的胳膊使劲摇了几下,叹了一口气,出了屋门。
稍后,春花把热好的饭端到了刘麻的眼前,筷子放在碗上,可是这刘麻如同梦游,根本就不理会她。春花又扯了两下他的胳膊,在他耳边上大声说“吃饭”,这男的“哦”了一声,手颤抖着拿起了筷子,夹着饭菜,颤巍巍的送到了嘴边……
自从听红杏说“可能谁来过这个院子”,乔宝财心里就老嘀咕不休,动辄追问红杏---听到了什么动静,知不知是谁来院子,等等。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在我脱衣服的时候,好像窗根有动静,当我将灯弄灭后,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了。”红杏将光滑的玉臂绕进了村长的脖子,娇嫩的身体蜷缩在村长的怀里,低声说道,“睡吧,也许是我听错了,多心了。”
“那早上是怎么回事啊?”乔宝财问道,“大早上,你咒骂不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大早上来欺负你了,怎么欺负的你?”
“这……”红杏略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只是心情不好,随便骂了几句。”
“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
这乔宝财将早晚的事放在一块寻思着,越寻思越觉不对劲,也越没了睡意。他望着屋顶,不一会突然坐起身来,喃喃自语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别出什么状况。”
“哎呀,你咋越老越不像男人了,没什么事情,你折腾啥?眼看天要亮了,你还得早点回去陪你那死老婆子呢!”红杏有点儿生气地推了一把乔宝财,将头蒙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