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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临,不见星辰的天空透着风雪欲来的意味,虽然城中的商铺大多都还开着,人却已不是很多。
两匹骏马在悦来客栈的门前停了下来,小二一见,赶忙迎了上去,喊了马夫来接过了他们二人手中的缰绳。
随而,两人便入了客栈。
其中披着红色流金斗篷的女孩一入了屋内,便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白嫩嫩的小脸,一对大眼睛灵动闪亮,仿佛能滴出水来。
那正是夏沫儿。她也不似其他女子的胆小,对着小二一挥手,【小二,烫一壶好酒来。】
【都说了不能喝酒的。】她的话一出口,身边一身玄黑色的男人便一挑俊眉,说了一句。
正是天陌。今日的他身着玄黑色飞鹰纹饰的袍子,肩披墨色貂绒的披风,足下是一双及膝的长靴,让他本就修长的身姿显得愈是挺拔。
【哎呀,哥哥就让我放肆一次嘛。何况这么冷的天,都快冻僵了,不喝热酒怎么行。】夏沫儿才不管他说什么,小手把腰一叉,微微抬起小脸看着他。
一旁的店小二看着这两人衣饰华贵,气质不凡,显然也不是平凡的人家,一时也不知道该听谁的,硬着头皮问了一句,【两位客官,这酒……】
【快去烫酒,好了就送到房里来。】夏沫儿一转头,便踏着扶梯兀自上了楼去。
天陌看着她蹦跳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摇头,他从来,拿这个夏沫儿没什么办法。
于是他也不再多说什么,对着显然还在等他表态的小二一挥手,【去吧,要好酒。】然后拿出一锭银子,走过了柜台的时候,对着掌柜说了一句,【再给我们两间上房。】
掌柜的见他们气质非凡又出手大方,料想他们便不是普通的人家,自然含笑着应了。
很快,烫好的酒就送到了房里。天陌又嘱人提了几个暖炉来,莫让夏沫儿真的着了凉。
夏沫儿见天陌正解了披风挂在床头,也不管他,就自己倒了酒喝了起来。酒香悠悠,入了喉化为了一股热流,仿佛就一直暖到了心里,她忍不住赞道,【还是热酒好喝。】
天陌回到桌边,见她这样,笑着一摇头,【沫儿你,怎么就没点姑娘的样子?】
【唉,都怪爹爹从小没有教我呀,】她纤细的眉头轻轻扬起,【不过这样,也挺好的。】
【少喝一点,明早还要赶路。】天陌语气淡淡,却透着关切。
今日一早,梁州便派人送来的消息,说大夫人娘家来了人,让夏沫儿速速赶回梁州,于是他便也来不及向尊王上报一声,就陪着她一同赶回梁州。
可谁知这小丫头却是一副不着急的模样,走走停停,倒更像是在游玩。
到了这青州城,天色也已晚了,夏沫儿也不愿去住驿站,说不自由,于是他便陪着她来住客栈。
【赶路,赶路,哎,其实我才不想回去呢,】夏沫儿嘟了嘟小嘴,露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哥哥是不知道,舅舅可古板啦,每次见到我,都要教训我。】
她孝子的模样让天陌忍不住微笑,还未说话,却又听得她说下去,【还有舅母,每次都逼着我学女红,说要我像个女孩子才好……】
说到这里,刚好店小二提了暖炉进来。一转头看见他,夏沫儿便是问,【小二,你们这青州,可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的?】店小二眼珠溜溜一转,忽的想到了什么,【啊,对了,明日便是灯节,二位客官若是感兴趣,可以留下来看看……】
小二脑子转得奇快,想着若是能让这二位客官再多住一日,便也是很好的。
【灯节?什么灯节?好玩么?】夏沫儿一听,果然来了兴致。
【那是自然,明晚啊,整个城里都会挂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每一盏灯里,都写着自己心爱之人的名字,让有情的男女,能借着这个机会,一表相思的念头呢……】
听着小二说的滔滔不绝,夏沫儿瞪大了眼睛,愈是好奇起来。
天陌看着她,便知道明日,怕是走不了了,这小丫头,一定会拖着自己去逛灯节的。
第二日清早。
本还以为昨夜冷的彻骨,早上起来必是已下了雪,却发现,这天还是只阴沉沉的,并没有分毫要下的意思。
昕宛起了早,抱怨了几句这鬼天气,伺候了主子梳洗之后,便兴冲冲地跟着府里的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厨娘去学做花灯了。
沐绫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也才想起了那日自己在市集上,买的那盏五彩花灯。
她取下了架子上放了些日子的花灯,脑海之中,却是想起了那日,铺子里的妇人说的话。
【……到时候啊,每个人都拿一盏花灯,把自己心中所念的人写在灯上,然后挂起来……】
心中所念的人……每每想起这个,心中便是有无边无际的郁结纠缠不清。
脑海之中不断浮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却怎么都看不清楚,仿佛愈是想要伸手去抓住,就愈是遥不可及。她甚至不知道,那个人究竟是谁。
不过她亦是不愿去多想,有些事,像极了庸人自扰。
看了一会儿的书,许是天气太过寒冷,一直懒懒的有些乏,便也不再看,披了衣,便去向了后院,想着去看看昕宛那丫头。
这还是她第一次到了南宫府的后院来,偌大的厨房不是忙时,显得很安静,而昕宛正和那厨娘坐在一边,学着做花灯。
这青州的所有人,不论老少,似乎都会做花灯。
看着她们二人认真的样子,沐绫便也不忍打扰,站在门口看了她们一会儿,唇角带着一丝浅笑。
忽的,她的视线被不远处长廊上走过的一个人影吸引了过去,虽然隔着丛丛树影看的不甚清楚,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是洛贤。
只不过他脚步匆匆,似乎是有什么急事的样子。
沐绫有些奇怪的走向了那个方向,绕过长廊,洛贤的身影倒是已找不到,却是发现了一处小小的别院。
那院门本就不大,被浓密的藤蔓缠绕着,幸而是冬日不见密密的叶子,还能隐约看出了是一处院子,否则在枝叶茂盛的日子,这里还真的会被人忽略。
她踏下了阶,抬手轻轻挡开了面前遮盖视线的几枝树丛,随而便入了这院中。
让人没想到的是,这院子里竟是别有洞天的感觉,虽然很小,却是种了满院的菊,严冬之中虽已凋谢了不见一朵,却仍然能在看到的时候,就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想,如若盛开时,会是怎样的盛况。
一旁的房间,木门合着,历经风霜的模样却仍是整洁干净,显然是常有人前来打扫。
沐绫转而踏着几级台阶到了门前,伸手轻轻一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抹淡淡的香味。
眼前的画面,却是让她怔怔地定在了那里。
屋子的正中,摆着的是一个灵台,上面摆着两块灵牌,左边的那块刻着的名字,便是南宫骐,但右边的那一块上,却并没有刻字。
灵牌前的香炉上插着三支才燃到一半的香,沐绫想,方才那洛贤,便是来祭拜的吧。
也是没有想到自己就这样贸然地闯了来,她便抬起双手轻轻十合,然后对着两块灵牌行了礼。
不过心中,却也是生出了一些疑惑。
这南宫骐离世时并未娶妻也未曾留下子嗣,那么这跟他放在一起的灵牌,又是谁的呢……
不知为何,她低头行礼之时,脑海之中竟是陡然地产生了这样的一幅画面,一个青衫飘舞的少年牵着一个白衣女子的手,就在方才的那一大片菊花之中穿行。
恍恍惚惚,心突地跳了一下。
也不知怎么的,每每想到了这南宫骐,竟是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沐绫抬起眼帘看着灵牌上南宫骐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恍惚。
随而视线又被香炉之前放着的两件东西吸引了过去,那是一把小小的古琴,还有一个纹饰着锦绣的盒子。
虽然都是精美的物件,却仍然仿佛透着岁月的味道。
她又有些好奇的伸手去打开了那个盒子,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套玛瑙石做成的茶具,每一件都是如此鲜红剔透,莹润光泽,美的让人屏息。
脑海之中,忽地竟是闪过了母亲。
好像就是听母亲说过,这世上最美的便是玛瑙石,那日的记忆不甚明晰,她伸手去触摸了那杯沿,就在清凉的感觉顺着指尖传来的时候,她陡然地才想起了那日的画面。
念雪楼前的庭院里,一身纯净的雪白色窄袖长裙,碧青色的玉簪绕着长发,母亲纤细透白的手指执着一朵风干的白菊,一边煮茶,一边和她说话。
【……这白菊泡的茶,若是能配着玛瑙做成了茶杯,才是真正的极品……】
【玛瑙做的茶具?真的有这么贵重的东西吗?】小小的她托着下巴,看着母亲问道。
记忆里的母亲微微抬起眼帘,清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虽然淡,却是无限柔美的微笑,眼底,也好像有什么她所不懂的情绪在飘然而起。【当然,娘曾经见过,也用过……】
【那现在呢?绫儿好想看看,】她复又开了口。
然而这一次,母亲的笑意却忽地不见了,眼底的温柔也忽的被一种淡淡的愁绪取而代之,她几乎不可见地一叹,才说了一句,【可惜后来,一不小心打碎了……】
后来母亲说了什么,她就全然地没了印象。
虽然不知道为何无端的想起了当日的事,但眼前的这一套玛瑙石做成的茶具,确然是美极。
细细看了一会儿,想到了自己似乎不该这么失礼地就打开了主人家的东西,她便盖上了盖子,复又向着那两个灵牌行了礼。
随后她便离开了院子,正踏上了长廊,迎面的便是看到了昕宛。
这小丫头正提着一盏刚做好的花灯兴冲冲地要来找她,想不到正在这里见了主子,赶忙把自己的成果给主子看。
沐绫微微一笑,接过了她手上的花灯端详着,又赞扬了她几句。
但是此刻,她完全没有发现,不远处正要走来的洛贤正皱着眉头,看着她们。
洛贤看着她显然是从那小院里走出来的,心头便是微微一沉。因为那小院之中,便藏着和她有关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