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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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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萧知远看看长南,又看看妹妹,喉咙里发了愉快至极但听起来有一点古怪的声音,“嘿嘿,这小子,嘿嘿……”

他傻笑了起来,乐了。

狄长南还没长到能分辩美丑的时候,只知道这个看着他乐,以为他要跟他玩,他就也看着他一起乐,咧着小嘴往他笑,小手还高兴地飞舞起来,哇哇叫着,萧知远的大腿上手舞足蹈。

“这小子,嘿嘿……”萧知远大手跟捧宝贝一样地小心翼翼扶着他,不让他摔下去,他也跟着狄长南傻乐他自己的。

萧玉珠见一大一小那傻样,强忍住了才没笑出声来,不过就算如此,她的嘴角也翘得高高,给狄禹祥夹肉饺的时候,见他也同样无奈看着这舅甥两的狄禹祥,她低头朝他笑着低语了一句,“跟说过,长南不像,许是有点像舅舅。”

狄禹祥笑眼半责怪地瞥了她一眼,妻子可从没跟他说过舅兄的性情,他先前以为的是舅兄多少和她一样,可真没想到两完全南辕北辙。

“啊啊……”长南舞着手,又张了嘴。

萧知远这次知道轻重了,夹蛋饼的时候夹得小了点,狄长南也是筷子一到嘴跟前,头就往前一伸,立马含住了吃的,“嗯嗯”满足地吃了起来。

萧知远全神被他迷住,喂他一口,自己就塞口大的看着长南吃,边吃边傻乐着,全然忘了长南亲生爹娘还一边。

**

等用完膳,萧玉珠才知兄长带的随身随从还外门等着,她忙喊了进来院子里的茶桌坐着,先让喜婆她们把厨房里剩的端上桌,她一看他们的身形,听兄长一说是跟了他多年的,大体就知道了他们的食量,知道不够,也没有二话,让喜婆她们挑着尽快做的做上,她也挽起了袖子帮起了忙。

见她把喊进来,安排他们坐,抬吃的上来,一转身就又去了厨房,见她风风火火,萧知远抱着正吸吮着小肉片的长南,问身边的狄禹祥,“她现都这样?”

“差不多。”狄禹祥笑笑道。

她自然是能干的。

萧知远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淡道,“换个房子罢,换到大一点的地方,多找几个做活的仆。”

狄禹祥笑笑不语。

“就当是给她的嫁妆。”萧知远轻轻地碰着长南那肉鼓鼓的小脸,生怕自己的粗手弄疼了他。

狄禹祥笑着摇了头,“多谢大兄好意,不了。”

“就让她跟着吃苦?”萧知远语气又冷了下来。

狄禹祥又笑了笑,道,“她不会依的,她只会要给她的,大兄知道的,她看着柔,实则性子比谁都倔。”

“又是知道,知道……”萧知远讥讽地翘起嘴,“既然知道知道,那就知道知道只要带她住进去,她就不会不依。”

狄禹祥勉强地笑了笑,他不想得罪他这位舅兄,但这种事于他是不可能让步的,但依妻子对她这位兄长的感情,他们以后不是抬头见就是低头见,来往的时间多见面就多,舅兄性格又强悍,不可能没有摩擦,而他也不可能处处都顺着他,所以很多事情,他看来只能先说清楚,“舅兄的好意永叔心领了,只是此事,恕永叔不能顺从。”

“所以没本事,知道她能过得好,但死要面子就算拖着她跟一起受苦也不打算让她好过?”萧知远冷嘲热讽了起来,声音因愤怒扬高了一些。

只是他话刚落音,那走来给他们送茶的萧玉珠一听这话,她快步进了门,把茶盘轻轻放了桌上。

这时“咚”地一声轻响,是茶盘叩了桌上的声音,同时,萧玉珠朝狄禹祥先微微一笑,随即她转过去看着萧知远的脸却是冷若冰霜,“哥哥刚刚说什么,没听清,能不能跟再说一遍?”

“呵呵。”萧知远笑了起来,装愣充傻,“说什么?刚说什么了?”

萧玉珠翘翘嘴角,转头对狄禹祥道,“别跟哥哥计较,下次他来了,不给他开门就是。”

萧知远一听,顿时肝都疼了,脸了板起,“这说的什么话!”

“哥哥没听清?”萧玉珠看他,“那再说一遍?”

萧知远这才发现,哪怕他们许多年没见了,他还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她还是几句话就能说得他畏首畏尾,只得嘴里小声地嘟囔着道,“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但这不给开门是万万不行的,不让进来,去哪吃饭去?”

“去的大房子呀。”萧玉珠眨眨眼,朝他甜美地笑。

萧知远这一下,就是连嘟囔的话都不敢讲了,低着头看着没再舔肉,而是好奇看着他们说话的长南,扁扁嘴,双手交岔长南小肚子前,把长南包得牢牢的,把头埋了长南戴着小毛帽的脑袋上,一声不吭了。

这时的他看上去,可怜兮兮得很。

这样也行?狄禹祥旁看得瞠目结舌,就连萧玉珠,也是没有想到兄长这么大了,小时娘与她面前耍赖的动作还是做得如此理所当然,她瞪着美目看着兄长的脑袋,被他刺激得一时半会也忘了说话。

“珠珠……”狄禹祥轻咳了一声,叫了一声她。

“别帮他说话,”萧玉珠当即立断阻止了他,“就算帮他说了话,他下次还是会欺负。”

“哪有欺负他?”萧知远一听,迅速抬起了头,还是朝妹妹板着脸说话。

“没有?”萧玉珠瞪他。

萧知远看她的桃花眼瞪得鼓鼓的,就跟小时候一样又水灵又漂亮,而且现比以前还要漂亮了,他嘿嘿一笑,边看着她边摇头,“没有,反正没有,是不是,妹夫?”

狄禹祥哂然,正要点头,却看得妻子皱着眉头不快地瞪着大舅子,遂闭了嘴,没扰她——训兄。

“开头跟说的第一句话,就不记得了?”

“记得啊。”

“记得?”萧玉珠把其中的一杯热茶放到了夫君面前,还帮着掀开了盖,给兄长的那杯没递过去。

萧知远抽了抽鼻子,“春峰茶啊?”

这是娘亲家乡的茶,娘最爱喝的。

“来,给哥哥喝一口……”见她不动,萧知远当刚才的事没发生一样,抱着怀里咯咯朝他们笑着的外甥,嘴里指使起了妹妹。

“记不记得?”萧玉珠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怎么嫁了还这样,跟以前一样拿着件小事就不依不饶,没完没了……”萧知远又嘟囔。

“还是跟以前一样浑,做错事就假装不记得,不承认自己做错事。”

“没有。”

“有!”

“就是有又怎么样?就不给茶喝了?”萧知远又瞪起了眼睛。

萧玉珠听了气得玉脸都红了,“不认错就不给!”

“哪有这样的妹妹!”

“那让看看有没有!”萧玉珠冷冷地回,毫不松口。

这一下,兄妹俩那孝子一样的吵嘴,别说是看呆了她的夫君与儿子,就是外吃喝的大中小三捡,也是看了个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这哪是大之间说的话啊,三岁孝也不过于此。

“怎能这样,是哥哥!”这时候萧知远拿她没办法,又把话饶到了他是她哥哥上面。

“是哥哥就要跟妹妹讲理,是哥哥就更要讲理。”要是换小时候,萧玉珠也就让他这样蒙混过关了,可现不是小时候,而且这事也不是小事,可以让他蒙混过关了,这关系到他们一家以后的相处,如若兄长不尊重她的夫君,不重视他的想法,她和兄长就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了。

“那讲还不成吗?”萧知远见她还不松口,只得依了她。

“那讲。”萧玉珠端起茶,坐到了狄禹祥的身边。

萧知远见她一副不听他好好讲,她就不给他茶的架势,眉头就皱了起来,一脸不高兴,“怎么一嫁出去了,心就向着别家了,才是哥哥。”

萧玉珠见他还嘴硬,眼睛突然红了,忍了许久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还说是哥哥,他对好,回来了他迎回家,把家都给,还给敬茶,把长南让给抱,还想让他如何?是不是要欺负死他让心疼死才愿意,才高兴啊?”

说罢,她把茶杯放桌上一放,掩面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这下可好,先前还拍着小手掌听他们说话的长南一听他娘哭了,一呆之后,扯着嗓子也号啕大哭了起来,跟着哭的长南不见得有多伤心,但他吃得多哭的泪滴也大,一滴一滴打了抱着他的萧知远手上,直哭得萧知远心都疼了。

“欠们的,欠们的。”萧知远咬了牙,恨恨地道了两声,朝狄禹祥看去,“知道了,知道有本事,要靠自己的本事给她好日子过,知道了行吧?”

说罢,低头去哄长南,粗手小心地抹着他的眼泪,心疼地道,“唉,可别哭了,舅父什么都依得了娘,也依得好不好,可别哭了,们这一哭,岂不是生生刮心头的肉么,把心都哭疼了……”

先是听他们拌了嘴,尔后又听了妻子那一翻他耳里无疑于让他心跳加快的表白,现下听到舅兄那没好气的道歉和他对小儿说的一席话,狄禹祥是真想叹一道气……

这兄妹俩,这下看起来就像是兄妹俩了,听他们吵的这一出,哪能不是兄妹!

他是真没有想到,晚上好好诱哄着她说些欢喜他的话是那么难,现下她兄长面前,她倒是一股脑地全倒豆子一样倒出来了,说完也不管他怎么想的,只管着哭她的去了。

那边小的有哄,大的就归他了,狄禹祥摇着头揽过她,把她抱到怀里,看着她满是泪的脸怜惜地道,“这都哭一早上了,再哭眼睛就要肿得不能见了。”

“不见了,有这么个哥哥,反正也没脸见了。”萧玉珠也还气头上,说的话根本没有平时一点半点的稳重。

“有道歉,怎么还这样……”萧知远还想嘀咕,见她红着眼睛朝他看来,这一下,他是真什么话都没有说了。

他还是像以前那样,怕妹妹哭,一哭,他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

兄妹俩一通吵架,是看傻了旁边的眼,但也这半真半假的吵架间,萧知远也大抵明了妹夫与妹妹的关系。

这夫妻俩,比他之前所知道的还要好上那么一些。

等用过午膳,妹妹抱着长南去午睡后,萧知远朝狄禹祥使了眼色,让他打发他家里出去,这边大捡他们得令也带着中捡小捡出了门,各自散开守了暗处,以防隔墙有耳。

“们的关系,再过几天,是瞒也瞒不住的了,”萧知远说到这,叹了口气,“既然不想搬,就不搬罢,只是这一进京圣上就让接管考课院考核今年的升迁,来年官员的下任令下去之前,这边少不了诸多麻烦,这次进京,带的自己不多,光忙圣上要办的事就忙不过来,也拿不出手照料这边,现下情况也说给听了,有对策没有?”

他的身份一出去,哪怕是萧家京的别的几个小姐的夫家是他们自己也好,被别所托也好,都免不了要找到他这边了,更何况,狄禹祥是他的亲妹夫,恐怕到时候有心找他的只怕是更多。

狄禹祥看着全然冷静的萧知远,心想现面前的这个大舅子,才是那个带着功绩回来,摇身一变,变成了皇上面前重用之的大舅子罢。

“兵来将来,水来土掩,有些事情不事到临头也不知要该怎么办才好,永叔现下确不能给舅兄一个明确的答复。”狄禹祥淡淡地道。

“这倒是。”听到他的回复,萧知远轻笑了一下,心中对狄禹祥的认可又算是多了一分,加之刚刚妹妹对他的那番维护,他心中自也是对他这个以前只听说过的妹夫亲近了不少,想着,他又看了狄禹祥一眼,见他平静回视着他,萧知远沉吟了一下,道,“时间紧迫,有些话还是说前头,想来现心中也是有数,刚刚让带着珠珠搬个地方,只是借题发挥罢?”

狄禹祥“嗯”了一声,没出言,只是探究地看着这个大舅兄。

其实从闻仲言带他进奏院,又听到舅兄要接掌考课院后,他就知道事情就简单不了了,他眼前的这个舅兄更不是简单的物。

今上是多天纵奇才的一个,他看重的又能简单到哪里去。

“说来,也是含了半分试探的心,”萧知远说到这笑了笑,朝狄禹祥坦然道,“莫怪,是珠珠的兄长,但也是枢密院里的。”

他一直活两面三刀里,伪装已是他的本能,哪怕就是对着至亲的,他也是脱不下那层皮了。

“大兄言重。”听他说到枢密院,又是从温北回来的,狄禹祥已能靠着这些年边疆发生的一些事稍稍猜出一些事来,这下岂敢责怪,随即他就举手恭敬地一拱,正色道。

温北温南将领能收回黑金那个物产丰富,土地肥沃得能自立成一个小国的地方,依圣上对他的看重看来,想来大兄其中是功不可没罢?

狄禹祥的正色让萧知远笑了数声,只几声他就止了笑,朝狄禹祥道,“是有功身,现确实护不难,但有句话,想先跟问个明白。”

“大兄请说。”

“现就能举荐当官,也能为谋个好位置,现圣上看重,众官要讨好,这个时候以权谋私图利,谁都会无话可说。”萧知远笑眯眯,甚至称得上温和朝狄禹祥道。

“但这只是明面,私底下闲言碎语免不了。”狄禹祥也笑。

“这算得了什么,谁背后不说?哪个当官的不被说?被说说不碍事。”萧知远一挥手,毫不意地道。

“但这会是把柄,”狄禹祥温和淡语,“等舅兄或是势低之时,这就是别踩们而上的利器,没有能一直顺风顺水,潮涨潮落是常态,舅兄总有拿不住他们的时候。”

萧知远听得笑了起来,看着狄禹祥的眼睛发亮,“倒是个明白。”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想了想接道,“那只有另一条路了,等后年春闺,靠自己上去,到时候的功名就是自己考出来的,这样就师出有名了,私下会是的后盾,但不用跟死缠一块,们分两道,走的,走的,日后相互帮衬着,有难也能搭把手,而不是绑一起出事了就一块沉船,看如何?”

这于狄禹祥来说是真好不过,也于他们的以后再好不过,可他没有想到,萧知远真的能为他这么着想,他不是找帮衬的,而是真的想扶持他自立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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