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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磊落白袍,夏阳背对着夏天单膝着地等在那里。
凤荔将一方红盖巾别在夏天的金冠上遮住了她的容颜,又扶着她趴在夏阳的背上。
“步步高升,吉祥如意!”随着喜娘的高声唱和,府门外立时鼓乐齐鸣。
夏天伏在夏阳的背上,心跳比他的步伐不知快了多少倍,红巾阻隔了她的视线,她只觉得自己在移动却完全把握不住方向。
“莫怕,大哥不会让你摔着的。”
他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心里温暖,眼中发烫,她一直隐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泪珠落在他的背上,透过衣袍带着一丝清凉。脚下微滞,片刻,又稳稳的继续前行。
四匹骏马拉着的花车装饰得花团锦簇,红色的轻纱低垂,从外向内只隐约的可以看见里面端坐着一位红裳金饰的新娘子。身佩腰刀的兵士齐刷刷的排成两列站立在道路两侧,阻拦着啧啧称奇拥挤吵嚷观看热闹的百姓。
夏天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嘈杂的人声,双手紧紧的攥着,一心的忐忑焦躁,紧张窒闷。只要一想到从今而后她每日都要和那个严肃可怕的凌王朝夕相对、同榻而眠,她就很郁闷很恼火也很想死。
正运着气发闷,花车突然停了下来,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轻而易举的抱起。
遮面的红巾被风吹得时起时落,在两人之间撩拨着、飘悠着,一样的红衣潋滟,一样的金冠无双,然而红巾两侧——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眉头紧锁。
叩拜行礼,唱诺行止。夏天仿若牵线木偶,机械的被人按下扶起,牵来领去。终于,在众人的称颂声中步入了洞房。
喜娘递上一把系着红绸花的戒尺,袁龙翘接过在床边敲了三下以示立夫威,寓意自今而后妻要以夫为纲、以夫为天。
夏天气恼的翻了翻眼睛,恨不得夺过那把戒尺朝着他的头上也敲三下。
眼前一亮,红巾被挑了开去,映入眼帘的是面前站立之人红色衣摆上金线攒绣的牡丹,朵朵含芬吐蕊,不同于她喜服上的娇艳欲滴,有种大气磅礴的威严之感。
一只手擒住了她的下巴,缓缓抬起。她的目光被迫随着他指尖的力度对上了他的脸。黄金发冠垂下两条金色的丝坠,坠稍处各悬着一颗浑圆的东珠,柔顺的络子缀于珠下,越发显得面如冠玉器宇不凡。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的情绪。
夏天被他看得发毛,扭头挣开他的手指,垂眸只看着床边垂下的幔帐一角。
袁龙翘也不介意,一撩衣摆坐在她的身侧。
喜娘拿过一根红绳将一端系在袁龙翘的手腕上又将另一端系在夏天的腕上,笑着唱道:“红线一根牵一世,夫妻恩爱共百年。”接着又将一旁侍女托着的一对玉杯递了过来,袁龙翘和夏天各自拿起一盏对饮,腕上的红绳互相牵扯,两人不约而同的向彼此靠近了些。手臂相碰,目光一对上又立刻分开。
“合卺酒,鸳鸯裘,鸾凤齐鸣琴瑟和,一盏到白头。”喜娘唱声罢,两人仰头饮尽杯中的果酒,各自递回玉杯。
“礼—成—!”
“恭喜殿下,恭喜王妃!”房中所有的侍女齐声恭贺。
袁龙翘转正身子,夏天被系着红绳的手也顺势被扯到了他的腿上,她一皱眉刚想往回拉,耳边就听得他一声平淡却暗含着警告的:“赏!”手臂一颤,她没敢再动可也没把手放在他的腿上,僵着手臂半悬着直到所有侍女谢恩后退出新房。
房间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夏天心里紧张,然而对方不动自己也就不敢动,只是那悬着的手臂早已酸到麻,麻到痛,痛到颤颤发抖。
袁龙翘似笑非笑的坐着,眼角瞟着那只戴着红线倔强握起的小拳头,耳里听着她越来越重的呼吸声,等着,等着她开口求饶或者将手放下。
时间,固执的慢慢挪动,缓慢而熬人。
夏天的额上渐渐布满细汗,开始大口大口的吸气呼气。骨子里那股吃软不吃硬的脾气一旦被点燃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以前在家时老妈就总是念叨——“跟你爸一个德行,一大一小两头倔驴!”眼里又开始发涩鼻子发酸,她差点儿哭出来,如果她还在父母的身边哪里会受这样的委屈!
眉心皱起,袁龙翘突然觉得无比的腻烦。三两下扯下手腕上的红绳,他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开门就走。
一口气松懈下来,她立时瘫软在了榻上,左手捂上右臂,那只手臂早已麻木得没了知觉。
房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夏天一惊立刻坐好。
“小姐。”凤荔与一个三十多岁侍女模样的人拿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夏天郁闷的呼出口气,这一惊一乍的简直要人的命。
“参见王妃。奴婢秀娘,打今儿起负责照顾王妃的起居。”那侍女气度不凡,看服饰应是这府中级别较高的女官。凌王府的奴仆家婢多如牛毛并不缺人伺候,因此夏天只是象征性的带了凤荔一个陪嫁的丫鬟。
捶着酸麻的手臂,她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小姐,你的手怎么了?”凤荔将玉盆放在一旁,上前帮她细细的捶着。
秀娘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仍系在夏天腕上的红绳,在热水里绞了把巾帕递给她,“请王妃先行洗漱,殿下招呼了外面的客人就回来。”
夏天没有立时去接帕子而是仔细的打量起她。她的法令纹很深,看上去有些严肃;她的眼睛不大,目光精明犀利;声音虽恭敬却带着几分不容违抗的气势。
皱了皱眉,这里的人令她很不舒服。
凤荔接过秀娘手中的巾帕,语带恳求的叫了声:“小姐。”
夏天暗暗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啊N况她又有什么反抗的能力?默默的让她们伺候着洗漱卸妆,脱去喜服换上一件红绫罗锦缎的睡袍。
“请王妃暂且歇息片刻,等殿下回来再一同用膳。”秀娘说着,也不理会凤荔哀求的目光,拉着她便走。
夏天本想出声留住凤荔,可是犹豫了下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天已然黑透,房中一座层叠错落的铜灯架上每个半月形的支叉都托着一节红烛,烛光微微晃动,照着一室的喜艳。
不知等了多久,夏天半倚在被枕上有些昏昏欲睡。突然闻到一股清淡的酒香,胃里一阵发空,她抿了抿嘴唇睁开惺忪的睡眼。
面前是一袭红色的锦袍,赤金的缎靴。
怔怔的抬起头……
反应了一瞬,她猛地坐直身。
面无表情的盯了她片刻,袁龙翘自顾自的摘下金冠脱去外袍,扭身坐在夏天的身旁一边脱下薄靴一边淡漠的吐出两个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