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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是水在流动,满耳是水流动的声音,满身是水的沁人。
耳边若有似无地又传来不知何时何地曾听闻过的哀怨叹息声。我转过身子,挣扎着朝身后望去,漫漫无止尽的水涌动着黑暗。
“静霜……静霜……”
太过熟悉的声音,让我的眼泪随着水波流出,消失地无影无踪。
水光潋滟间,我分明看见鈭斋的脸逐渐清晰,似乎一伸手就可以触及。鈭斋,我的呼唤夹杂在水响之中,他急急地朝我游了过去,口中唤出来的是“静霜,静霜……”
和往昔一般无二的脸,没有嘴角边凝固的血,只有无尽的担忧。
鈭斋……夹着长长地叹息声,泪珠再一次地滑落。
“娘娘。”
是谁一直守在我的身边?
“母妃。”
又是谁在床边握住我的手?
“平萱。”
到底是谁满腹忧心地唤着我的名字?
我缓缓地睁开眼,目光落在床帏顶上的鸳鸯梅树的刹那间失了神。
“你总算醒了。”
我寻着声音的来源,看向身侧,是一袭白锦缎皮毛金丝滚边的袍子。他低下头,甚是轻柔地拂开不小心垂落下来的发丝。
“太好了,儿臣还以为母妃不要儿臣了。”昱泓哭红了一双眼,一边说一边揉着鼻,这般模样是他在人前惯有的懦弱无为的模样。
果然,鈭谦瞥过昱泓一眼,眉头不经意地一皱随即松开。
他坐在床边,脸色几分憔悴,鬓角的发丝凌乱,下颚似乎还长出短短浅浅的胡须。
我茫然地看着他,不解地问道:“陛下怎么突然来了锦华殿?”
闻言,侍候在床边的清云随即上前答了起来:“娘娘您为了捡回贤妃的朱钗,不小心落入水中,是陛下救娘娘上来的。”
鈭谦救起的我?我是算准了时机,知道他定在那个时刻到御花园透气,也知道安淑仪和江嫣会在那个时候也到御花园来。故意惹起与江嫣的口角,让他逼着自己去捡朱钗,为的便是这一刻,让鈭谦重新记起我,也明了这场赌局的结果。
我赌赢了,心却仍旧高兴不起来。
那些从前不曾留意的,被尘封多时的记忆随着水波重新涌入脑海里,一幕一幕,刻骨铭心的痛。
是我不曾注意,所以才会安然自若地做着我的刘平萱,是我不曾注意,所以才会忽略鈭斋的一片情深。他早已提醒过我是赵静霜之事,是我自己选择了无视,才会有今日的悲剧。
鈭斋……是我对不起你……
光是念及他的名字就让我忍不住一阵心悸,口中翻涌着腥味,就这般突兀地将猩红的血吐溅在鈭谦的白缎袍上,显得尤为狰狞。
“平萱……”他眉头紧皱,像是发怒前兆的沉默,为我顺着胸中之气。
“还不上前来为德妃诊治!”
他话语刚落,我才发现屏风后的人影闪动,原本他们都是跪在地上的,此刻有人听了鈭谦的旨意,便弯着腰递进来一条白线。
鈭谦扶住我,靠在他的怀里,我苍白着一张脸朝床尾的昱泓勉强地笑着。泓儿,母妃不会丢下你的。
清云小心地将白线为我绑在手腕上,屋内之人都明白鈭谦已频临发怒之地,纷纷都屏佐气,等待着御医的诊治结果。
“回陛下。”经过御医一番的轮回把脉,才有一人高唱起来:“娘娘的身子已无大碍,只待静心调养一段时日就会大好。”
“什么!那德妃方才还吐了一口血!”他额头上已暴出青筋,他的性子沉静如水,一般很难让人瞧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我有气无力地拉了拉他垂落的衣袖,朝他轻轻地摇头。
“陛下明鉴,德妃娘娘的身子曾经受过极大的损害,以至于……如今落入冰水中,亦是受寒过度并且引发了陈年旧疾。娘娘如今的身子,臣下等只能尽力调养。”
闻言,我与他身子都俱是一僵,御医口中的陈年旧疾,于我于他都很清楚地明白。我试图勾起弧度地一笑了之,无奈露出的笑容也是苦涩不堪的。
屋内再一次的沉默,是因为皇帝的沉默,无人敢先出声。而当一个人不出声的时候,那更让人猜不到他心里的想法,于是才会显得可怕。
“你们就不能多想想法子……将德妃的旧疾医治好么?”一出口,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更藏有一丝希望在内。
“这……臣下尽力而为亦无回天之术。”
“你们!”面对帝王的滔天怒气,御医们吓得全部都又跪了下去。鈭谦隔着屏风,指着他们,气急败坏又无奈有我在怀中,动弹不得。
“算了。”我拉过他伸出的手,脸上犹有失望的神色。
“平萱……”他满怀的愧疚,映在我的双眸中。我的陈年旧疾不都是他造成的么?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也许今日的他确确实实是真的爱上了我,为了我可以抛却九五之尊跳到冰水中,但是一切都晚了。所有的悲剧都已造成,鈭斋亦不可能再回到我的身边,我的恨除却他的死已不能再平息。
“让他们都下去吧,臣妾想……好好休息下……”我几番费劲才把话说完,每一个字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他扶住我,却不肯放下我,依旧地靠在他的怀里。随着他的示意,屋内的众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
昱泓担忧地看看我,缩在床尾,却是不肯出去。直到我向他示意,他才随着清云一同出去。
屋内关闭着窗户,一丝光亮从窗缝中透了进来,照射出光线中飞舞的尘埃。
“这便是你要的吗?”我轻声问道,他的怀抱强劲有力,弥漫着浓浓的不舍。有人说过,世间最强大的武器是爱情,一旦爱上了就会如飞蛾扑火,再所不惜。我从前为了他,可以为他挡去安青和杜之薇,鈭斋为了我,可以不让我为难而喝下毒酒,藏身火海,尸骨无存,而如今他爱上了我,可以为我做出什么样的疯狂来呢?或许还如从前般,就算是爱也可以继续伤害。
“平萱,朕会把后宫大权再还给你,以后就不会有人敢伤害你了。”
我冷冷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直至又开始咳嗽,他亦满脸担忧地为我顺着胸口的气息。
“你终究不懂,我要的自始自终都不是名,亦不是利。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与你,相遇就是一个足以毁灭我的劫难。许是前世我欠你太多,要我今生永无尽的痛苦来偿还你。但是,”我抓住他的襟口,剧烈地喘息着说:“但是,你能不能可怜我,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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