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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荒凉得可怕。
人,恐怖得可怕。
蓝心知一个人走在黑夜里,她从来就不敢走夜路,她向来胆小又怕痛。
可现在,她却要一直沿着这条黑色的路走下去。
这座记忆中的城,是隽永的黑白色调。干净的雾气轻轻的缠绕在身上,缓缓滑过心底最柔软的角落。生命的脆弱如同秋之落叶,每个人都在风中飘浮战栗。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再也听不到拓跋野呼唤她的声音,也看不到风间等人冲上来围住拓跋野的样子。
“童书,我来了!你放过野吧!”她哑声道。
童书一直跟着她,此刻见她停下来。“你不怕死吗?”
“怕。”她为什么不怕?“可我更怕野死,从此以后,我的生命中就再也没有他了。”
“……”
沉默,无尽的沉默。
童书没有说话,蓝心知也只是静静的站在如水一般流淌的夜色里。
“十年之前,我也是二十二岁,我也是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爱着一个人,我是才华横溢的最年轻的最出名的画家,可结果呢……”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十年的岁月,一个十年于一个女人,不仅是时光在消逝,而且爱恨也会愈来愈浓。
蓝心知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关于那个男人的事情。她都想好了,如果童书愿意对她倾诉,她就做一个观众听一个最后的爱情故事,童书如果不想说,那就让她清静着死去吧。
“你为什么不问我?”童书忽然问道。
“你想说就说呗!”蓝心知哼道。
“我们回城。”童书从刚才沉浸在回忆中醒过来,马上冷傲的道。
“走吧!”蓝心知叹了一声。
童书逼近她:“有没有什么话是最后想说的?”
“叫你回头是岸,你肯回头吗?你肯听吗?”蓝心知垂眸。
童书冷哼一声:“你那么爱那个男人,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
“……”蓝心知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说什么,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想说,可最后却什么话也没有。
“不要拖延时间,没有话说我就要动手了。”童书道。
蓝心知已经感觉到她阴冷的幽幽之气弥漫在自己的周围,她忽然之间好冷好冷,再也没有一双宽厚的手臂抱住她,也没有一个厚实的胸膛给她温暖。
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了吧!
只是,他还好吗?
应该还好吧。
“你轻点吧!我怕疼。”蓝心知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却惹来童书的嘲笑:“你这单薄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住野狼的需求?”怪不得那么快晕去过。
“你……不要脸!”蓝心知猛然睁开眼睛瞪她,又不知道这个女鬼在哪里,瞪着空气也权当是在瞪童书吧,这个女人利用她的身子,太可恨了……
“不要脸?男欢女爱有什么要脸不要脸的?”童书鄙夷。
蓝心知怒道:“男欢女爱本是天经地义,但你这样利用我的身子还和我最爱的男人翻云覆雨,就是品质恶劣不顾羞耻卑鄙无耻下流(淫)荡的人。”
“你的男人不也乐在其中吗?”童书一怔。
“那是因为他爱你,他爱你,童书,你懂不懂得?你究竟懂不懂?”蓝心知声嘶力竭的吼着。“你说你爱某某某,你有没有用心去感受过他的心?你有没有?我问你有没有?”
童书见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超强的能量,释放在这个夜色如水的时候,冷冷的哼了一声,见她伤心的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掉落下来。
良久,童书叹了一声:“对不起……”
“为什么你们都是要在做错事情之后才说对不起?为什么?就因为你们比别人强大,就可以主宰别人的身体别人的生活吗?一句对不起就可以抹杀曾经的伤害吗?”蓝心知越来越怒。
“我都说对不起了,你还想怎么样?”童书的语气也越来越冷越来越恶。
“我能怎么样?我根本不能怎么样!来吧!”蓝心知闭上了眼睛,可泪水却汹涌而下。
忽然她的心脏处猛的一痛,这个女人,为什么要插她的心脏?
你说我没有用心去感受?是的,我的心已经死了……
童书最后道。
*
*
医院。
“快快快……”
“大家快让开……”
“有个濒临危险的人马上要急救……”
一阵有如兵荒马乱的战斗之后,蓝心知被推入了急救室。
鸿弈坐在走廊里等着结果,他黑色边框眼镜下是一双睿智而略带忧郁的眼睛,齐肩的长发披泄下来,修长的指尖放在双膝之上,整个人散发着艺术家的气质。
今天一早,蓝心知回到水瓶画社上班,就昏倒在画社的门口,他刚那开车过来上班,才发现她的心脏处在流血。
“心知……心知……”
他叫了几声,蓝心知都没有回应他,他想起了那次在香港画展上诡异画笔案的事情,他马上抱起她打了120急救中心的电话,第一时间将她送往了医院。
“谁是病人的家属?”医生出来问。
“……”鸿弈一怔。他曾为她的父亲办过丧事,而养母入住了精神病院,妹妹则在监狱服刑,她的家属,他还找不出来有谁了。“现在是什么情况,我是她的老板,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病人的情况非常的危险,可能熬不过今天,我们已经尽了全力去抢救,真的非常的遗憾。”医生说完就离开了。
“心知……”鸿弈感觉整个头都痛了起来,他走进重危病房,看见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瓷娃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他还打算将她重点培养,成为当今炙手可热的年轻画家呢!
只是……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子?
鸿弈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他的眼睛慢慢漫上了一层悲凉之色,他想起她在一次的画家聚会上做出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