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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莲成冲窦婳姒招了招手,示意她一起回避。
女孩心中那叫一个气啊,窦涟漪,你是存心搅局吧,好,你会搅,本小姐也会搅,手悄悄一抖,一只乌七八黑的家伙从丝筒里跳将出来。
然后蠼唧一声,扑向正好走过来的窦涟漪身上,她眉头浅蹙,正要捉下来,心思蓦然一转,花容瞬间失色:“皇上。”随之惊惶地扑进男人的怀抱。
那家伙也受了惊,嗖地蹦到地上去了。
“别怕。”
玄寂离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温声抚慰,抽空扫了女孩一眼,语声含了不悦:“婳姒,你怎么搞的,不知道你姐姐怀了孕,受不得惊吓吗?快,拿下去。”
窦婳姒的心里如同打翻了五味瓶,她算是明白了,只要窦涟漪一出现,自己立即化身影子,甚至连影子都算不上。
只要姐姐存在一天,她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一念闪出,挥之不去。
“老黑,快出来。”幸好蛐蛐儿似乎懂她的心思,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她正好可以搜索它为由赖在屋子里不走。
窦涟漪如何猜不到她的心思,如果妹妹爱上的不是自己的夫君,她愿意尽力成全,只是,只是天意弄人。
她叹了一口气,不得不硬了心肠,故意当着妹妹的面秀恩爱,希望令妹妹知难而退:“皇上宜发像个孩子了,竟然在御书房斗蛐蛐,看臣妾不到太后面前告您一状去。”
眼含魅,唇浅嘟,半真半假,令人心神一荡。
“好人,朕以后不会了,你饶了朕这一回吧。”男人涎着脸,低声下气地央求,哪里还是素日那个君临天下、执掌生死的皇帝。
窦婳姒听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他他居然也会撒娇,好恨,他撒娇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个嘛,就要看皇上的表现了,若是表现得好,臣妾便饶您这一回,若是表现不好,哼哼。”窦涟漪威胁到。
玄寂离眼神斜斜地看过来,薄唇勾起一道邪肆的笑容:“好啊,朕今晚……”
“姒儿,姐姐与皇上有事要谈,你先下去吧。”眼看他越来越露骨了,她及时发声。
“皇上不是命令拿下去吗,现在老黑还没找着,奴婢不敢抗旨。”他们当着自己的面你侬我侬,窦婳姒听在耳里,痛在心里,闻言,越怕气不打不处来,硬梆梆地甩出一句。
玄寂离正在兴头上,自是嫌她碍眼,当即挥手玩笑一声:“且让它呆着吧,朕往后批奏折的时候也好有个伴。”
“是,奴婢告退。”
皇上发了话,窦婳姒再没有理由呆下去了,行了一个礼,恭身倒退出殿,转身的那一刹那,眼神如箭射向皇上怀中的女子,方才恨恨地退了下去。
“说,要朕怎么表现你才满意?”玄寂离迫不及待地将她拉到腿上坐好,凤眸暧昧地眨了一眨。
窦涟漪却神色一端:“皇上最近可是为安氏的事烦心?”
呃?
这话题转得得太快,玄寂离一时没转过弯来。
“皇上,如果臣妾有办法替您解忧,皇上可否放手让臣妾一试?”她追问一声。
“许了。”薄唇吐出两个字,下一秒,唇挑出一抹邪气:“朕还是比较喜欢方才的话题,不知怎样的表现才能令爱妃满意?”
见目的达到,她嗔了他一眼,凑过去附耳密语。
“好啊,朕一定让你满意。”娇语蜜声令人心神一荡,他赫地抱起她向外走去……
……
宫刑司阴暗的大牢,散发着难闻的气息,一抹尊贵的紫红色泛着流光缓缓地向前,一直来到了尽头,方在铁栅栏外打住。
曾记得当年,安皇贵妃便是穿着这样一件颜色的宫装去观刑的,来而不往非礼也,窦涟漪唇边浮着淡淡的笑意,默默地打量窗口的一道背影。
发丝不乱,衣衫无尘,看来女人心中希望犹存。
希望?
很好,生的希望越大,死的绝望才会更惊心。
一丝冷笑爬上唇边,她淡淡开了口:“安氏,你还好吗?”
背蓦地僵了一僵,随即,安景凉慢慢地转过身来,想必这里的伙食差得很,以至她看起来清减了不少,不过脸色尚可,尤其是那股优雅贤淑的气质未损半分,不得不令人佩服。
“如果民妇说不好,俪妃是不是觉得很称心?”安景凉讥讽一声,又是一个想看自己倒霉相的人,只可惜,怕是要失望了。
窦涟漪环顾一周,似乎极有兴趣地打量着牢房里的陈设,“其实,这里的环境比安大人管辖的刑部大牢要好多了,不知道有没有耗子作伴呢,如果没有的话,真是太遗憾了。”
吱吱。
似乎为了回答她的话,一只肥滚滚的家伙大摇大摆地爬了出来,在女人的脚面上爬了过去,安景凉抬起一脚踩了上去,脚跟用力狠狠地碾了下去。
吱一声,可怜的家伙发出最后的哀鸣,血肉模糊,*迸裂,窦涟漪胃液一涌差点冲出喉咙,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想吐就吐出来,千万别憋出个好歹来。”眼神如一把利箭,犹淬了嫉妒与仇恨的毒,而安景凉的唇边挂一抹幽冷的笑意,更是瘆人得很。
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窦涟漪冷哼了一声,弹了弹从梁上落在衣衫上的一点灰,嘴角慢慢牵起弧度。
很写意的笑容,她的眼神甚至带了一丝怜悯的意味,定定地看过去。
“这死法太难看了,本宫一向心存仁厚,自然要给曾经的安皇贵妃一个体面的死法。让本宫好好想想,是七尺白绫好呢,还是一杯鹤顶红更妙?对了,本宫听说灌水银的法子不错,受死的人如同睡过去一般,容颜比生前更漂亮呢。”
她漫声细语着,尤其是后面那段,仿佛与最好的姐妹亲切地拉着家常,讨论着穿什么衣服,戴什么花,去什么地方玩。
“贱人。”
安景凉终于淡定不下去了,咬牙切齿一声,一张素雅有致的脸因为急怒攻心而变了形,狰狞得可怕。
“窦涟漪,你还没资格定本妇的生死,奉劝你别太得意了。”伴随着最后那个“了”字,女人扬起一脚,地上血糊糊的一团飞了出去。
然,没有如她预期地砸中仇人的身体,那恶心的东西甚至没能飞出铁栅栏,而外面的窦涟漪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省省力气吧。”窦涟漪气定神闲地笑了笑,反衬得女人狼狈不堪。
安景凉蓦然记起,女人有隐卫护身,越发恨得气血上涌,失了素日的冷静与从容,“贱人,只要我能活着出去,必将你挫骨扬灰。”
“可惜,你永远没有机会了。”窦涟漪抚摸着尚且平平的腹部,为了这孩子,她必须痛下杀手了,眼底狠绝一闪,语气依旧平静:“飞雪,送安氏上路吧,手脚利索点,别让她太痛苦。”
一边说,一边迈开步子,紫红色的流光缓缓地向着牢门口而去。
“窦涟漪,你想干什么?来人……唔……”
看来飞雪没有辜负她的嘱托,女人只哼了一声便没发出第二声,牢房安静极了,软底宫鞋踏在粗糙的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出来的时候,眼睛适应性的眯了眯,方能正常视物。
阳光灿烂,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白云,微风轻拂过来,令她在牢房里沾染上的阴冷之气一扫而空,不禁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太舒服了。
而满目的草长鸢飞,甚至能听到花木用力生长发出毕节毕节的声音,仿佛生命的歌唱。
窦涟漪低下头,手指在孕育了一条新生命的地方缓缓滑过,脸上发出母性的柔辉......
安景凉悬梁自尽的消息迅速传遍后宫,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就连皇后都觉得奇怪,前两天去看她的时候,女人还希望满满,并无一丝自杀前的迹象啊?
“听说,俪妃去看过安氏,走后不久安氏便自杀了。”高成将打探到的消息报告给主子。
月碧落抚在衣襟上的手一顿,“俪妃去过了?就算这样安氏也没有自杀的理由啊,会不会……”眸光蓦然一寒:“不会是她们订下了什么交易吧?”
“娘娘,您的意思是俪妃手上握有什么把柄,令安氏不得不从?”高成自作聪明地猜测一句。
但见主子哼了一声,扫过来的一眼极是鄙视,高成的腰身勾得更深了。
月碧落担心的是,安景凉会不会将自己害她假孕的事告诉窦涟漪,以换得某种自己不知道的好处?
当然,这好处不可能与安氏有关了,但听说皇上对于这次群臣上书力保安氏极为恼火,有意动动安氏一族,只是苦无下手的理由。
她正在考虑以此为筹码,换安氏一条命呢——如果安氏肯答应自栽,她愿意保安家周全。
没想到有人提前动手了。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超出了她的预想,后宫妃嫔自戗可是株连九族的重罪,皇上以安氏畏罪自杀为由,下旨革去了安父的官职,将其哥哥外放边关做了一名副将。
这样的处罚并不算太重,看来皇上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