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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没事,您别担心。”可是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不仅不能表现出任何的不快,还要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来。
“没事就好。”她完全放了心,这才委婉地批评道:“姒儿,他们虽说是奴才,可也有血有肉有情有义,在姐姐心目中,从他们就像亲人一般,你刚来,发生一些误会在所难免,这牙齿和嘴唇还有嗑碰的时候呢,姐姐希望你们以后友好相处,能答应吗?”
哼,奴才就是奴才,姐姐视他们如亲人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窦婳姒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加不以为然,面上却听话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姒儿最乖了。”窦涟漪拍拍妹妹的手背,对她的“孺子可教”颇感欣慰。
这时,小英子进来禀告:“主子,皇后派人来了。”
“快宣。”听到皇后两个字,窦涟漪的头皮一紧,不过彼此到底还没撕破脸,月碧落时不时地会差人来关心一下,她也什没事人似地应付着。
不一会儿,一位小太监端着一个红木描金漆托盘进来了,走到跟前立定,恭身道:“皇后娘娘听说俪妃的妹妹进宫,特意挑了几件礼物送给窦二小姐。”
小英子赶紧双手接了过来,呈到主子面前,窦涟漪一看,一柄羊脂色茉莉小簪,一对粉红翡翠耳坠,最夺目的是一根 赤金蓝宝石项圈,另外还有蜀锦、云锦各一匹。
这手笔还真不小,她收回视线,淡启朱唇道:“皇后有心了,你回去替本宫谢谢皇后娘娘,就说我明日会带着妹妹亲自道谢去,小英子,赏。”
“谢俪妃娘娘。”小英子将托盘放在小几上,便带着称谢不已的小太监出去领赏去了。
窦婳姒生在富贵窝里,自然看出这几件小玩意出手不凡,世上没有哪个女孩子能拒绝珠宝的诱惑,她当然也不例外,拈起小簪插在头上,喜孜孜地示意给姐姐看:“好看吗?”
“好看。”窦涟漪由衷地赞美道。
下一刻,女孩却拨下簪子丢进托盘,鼻子里浅哼了一声:“谁媳,如果我当初不逃婚,这皇后的宝座轮得到她?”
“住口。”
唬得她一把捂住妹妹的嘴巴,四下里望了望,幸好屋子里没有旁人,若是叫人听见了,再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还以为窦家姐妹觊觎后位,治两人个大不敬之罪。
“唉呀姐姐,我又没说错,你干嘛吓成那样,怪不得皇后的宝座移位。”窦婳姒扒开她的手,一脸不以为然,心里对姐姐更是充满了不屑,好好的皇后成了俪妃,真是没用。
窦涟漪的眉头顿然蹙紧:“姒儿,姐姐还真不是开玩笑,这宫里说话做事必须当心,一不小心便可致万劫不复,到时候别说姐姐救不了你。”
谁要你救啊,这句已经冲到了唇边,被窦婳姒强行咽下去了,不耐烦道:“知道啦,我会当心的。”
真是个孩子,她摇摇头,对这位任性的妹妹还真是放心不下。
翌日一大早,窦涟漪便带着妹妹去坤宁宫给皇后道谢去,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说话要注意分寸,行动要注意规矩。
窦婳姒没资格坐轿,只能跟秀珠他们一样随着轿撵前行,腿早已经又酸又麻了,还要听所谓的姐姐啰里啰嗦地讲一大堆注意事项,心中已十分的不耐,好在又转了一个弯,金碧辉煌的坤宁宫赫然在现。
“俪妃娘娘早。”
早有值守的小太监迎上来打了一个千儿,道了早安。
“承蒙皇后娘娘关怀与抬爱,本宫带了妹妹特来道谢,娘娘可曾起床?”窦涟漪含笑而问。
小太监正要张口请她等一等,殿内闪出一位宫装丫头,站在门口遥遥福了一福:“皇后娘娘请俪妃与二小姐进殿叙话。”
“多谢玲珑姑娘。”她客气一声,回头又叮嘱了一句,便带着妹妹跟在玲珑的后面一路来到内殿抱厦间。
“皇后娘娘千福金安。”窦涟漪曲膝行礼,正要回头提醒妹妹见礼,身后俏影已盈盈拜了下去:“民女窦婳姒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端坐在榻上的尊贵女人绽开令人如沐春风一般的笑容,欠身亲手扶起地上的丽人儿,抓着手左看右看,最后啧啧称叹:“素常只道俪妃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坯子,如今见了妹妹,方知这俏美人三个字的含义了,俪妃,不是本宫偏心,你这妹妹可在你之上。”
“皇后谬赞了,人们常说容颜易逝、韶华易老,与娘娘的雍荣之姿、典雅之态相比,民女不过是萤火之微罢了。”
她正要谦虚一下,妹妹抢在前面说了话,而且态度之诚恳,语气之谦卑,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唉哟,本宫还发现一样妹妹比姐姐强的,那就是这张小嘴,可比你甜多了。”女人都喜欢被人称赞,月碧落也不例外,一张脸被夸得容光焕发,拉着窦婳姒在身边坐下,这才随便摆了摆手示意姐姐坐下说话。
窦涟漪落了座,笑道:“皇后娘娘快别这么夸她了,省得她不知天高地厚的,止不定闹出什么事来。”昨儿头一天来,便将关睢宫弄得鸡犬不宁,秀珠的脑袋上还缠着纱布呢。
“听听,人家知道的俪妃是我姐姐,不知道的准会认为娘娘才是民女的亲姐姐呢。”窦婳姒瞟向姐姐的一眼含了些些不满,虽是稍纵即逝,却没能逃过月碧落的眼睛。
她坐的位置略远,并未察觉妹妹的神色,闻言,忙斥责道:“不许胡说,皇后娘娘乃千金之体,岂是你一介民女能高攀的。”
“无妨,本宫倒喜欢她这快言快语的爽直性子,不像有的人阳奉阴违,叫人防不胜防。”
月碧落一直体已地拉着窦婳姒的手,对方脸上的任何表情都逃不脱她的火眼金晴,方才姐姐那句“岂是你一介民女能高攀的”话出来时,女孩的脸色分明一沉,显得极是不服气,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这对姐妹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样情厚,至少妹妹对姐姐的态度极其耐人寻味,应该有隙可乘。
“谢娘娘不怪。”
窦婳姒继续表现着乖巧的一面,全然没有昨日的嚣张与跋扈。
按理说,妹妹这么懂事又应对有方,作姐姐的应该松口气才对,可窦涟漪隐隐觉得不对,是哪里不对,一时间又看不出来。
“主子,各宫娘娘、嫔妾们都到齐了,只等您过去呢。”这时,玲珑进来催请。
窦涟漪赶紧起身:“光顾着说话,把请安的时间给忘了,姒儿,给娘娘道完安先回去吧。”
“皇后娘娘,民女告退。”窦婳姒轻盈地起身行跪安礼。
月碧落抚了抚并无一丝零乱的鬓发,方站了起来,含着亲切的笑容道:“去吧,以后常来玩。”
“是。”
女孩脆声答应了,恭行着退了下去。
窦涟漪盯着她灵动的背影不禁有些迷惑了,妹妹今天进退有矩,与昨儿个简直是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是真实的她?
玄寂离今儿个提前下了早朝,因想着昨晚批折子晚了,又念及人家姐妹团圆必有许多体已话要说,是以没去她那里打扰,这会想都没想便吩咐启驾关睢宫。
轿子在红墙外落下,他下了轿信步迈过门槛,一株株盛开的玫瑰花映入眼帘,而在红得最是耀眼的花簇前,立着一团粉色的背影,正负手,微俯着身子好像在闻着花香。
玄寂离的眼底浮出一丝促狭的笑意,蹑手蹑脚地走到那人背后,轻轻地从后面揽住她的纤腰:“朕采到一朵粉红色的玫瑰了。”
被人突然抱住的女孩惊回眸,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里赫然荡开喜悦的光芒,两朵红云飞上双颊,比玫瑰花瓣还要娇艳的唇,绽放出不胜娇羞的笑容,轻轻地,软软地唤了一声:“皇上。”
“怎么是你?”
在俯身嗅向女人香颈的那一刹那,他骤然觉察出不对,只是伸出的手臂已收梢不住了,这会看清面容,急忙撤了回来,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民女叩见皇上。”
窦婳姒的鼻息里残留着他的气息,草木一样甘冽的味道,她这一生都难以忘记了,被他抱住的感觉太美妙了,可又太短暂了,欢悦与失落夹杂中,她双手叠于腰间跪了下去。
“不必拘礼,起来吧。”
玄寂离已然迈开步子,一边往里走一边摆手示意她平身。
“谢皇上。”
这一声,如黄鹂鸟歌唱一般宛转动听。
“他们人呢。”他径直走向东暧阁,奇怪一路上没见到一个人。
窦婳姒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借机肆无忌惮地欣赏着男人挺抜如白杨的背影,听到他问,赶紧回答道:“姐姐带了人给皇后娘娘请安,还没回呢。”
男人“噢”了一声,迈着慵懒的步子进了东暖阁,径自在黄花梨木榻上坐下了,总感觉屋子里不对,抬眸打量了一遍屋子里的陈设,方指着一张精美的梳妆台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