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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广亮门外门灯朗挂,白惨惨的灯笼把府门外照得亮如白昼。门口立着几名孝衣仆从,正聚在一处悄声谈论着林老爷、林夫人前后脚双双亡故的盘口八卦。
高阶之下忽然来了一顶两人抬的肩舆小轿,轿子还没停稳就从里面踉踉跄跄扑出一名披麻戴孝的妇人来。轿外的丫鬟连忙上前搀着念着“小心”,那女人却全然听不进去,只顶着一双哭肿得像桃儿一样的眼睛往那台阶上爬,嘴里只哭喊着爹娘。
门房连忙差人往里面送信,有几个认识那妇人的连忙蹬蹬蹬跑下台阶劝慰:“三姑娘节哀……”一边劝一边往轿子后面瞧,瞧了半天也没见姑爷在后头跟上来,只得提醒丫鬟碧螺,“碧螺姐姐快扶……”
“这不是三妹妹吗?”高阶之上大门一开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重孝女子,脸上冷得跟一汪水似的,“怎么,是想亲眼瞧瞧父亲、母亲是怎么被你两夫妻活活逼死的?来晚了,早入殓了,看不着了!”
那被叫做三妹妹的妇人名叫婉柔,虽然哭得几乎断气儿,说出话来也如同她的名字一样柔弱:“二姐,爹娘过世,你们怎么也不差人给我送个信儿?我不信那事儿是胡郎的主意,我真的不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眼下咱爹娘没了,你们两夫妻如愿了!”重孝二姐是林婉柔一奶同胞的嫡亲姐姐,骂到这里自己也流了眼泪,嘴上却不肯轻饶半分,“别怪我没提醒你,你也别得意太早!看你没了娘家的帮衬,那姓胡的白眼狼是不是还把你当人看!”
林家二姐最后一句已经有了哭音儿,但她不愿被人看到此刻的这样子,连忙扭转了身子吩咐门房关门:“有请柬的进门吊丧,以礼相迎,没有的一概乱棍打出去!”说话间人影已经隐没,随即吱呀呀大门紧闭,只留几个门房看着台阶上几乎哭晕的林婉柔不知如何是好。
丫鬟碧螺边哭边劝林婉柔节哀,并说不若先回去,不管有什么事儿以后慢慢再说。这一主一仆也不知在高阶上哭了多久劝了多久,才挣扎着起身回他们自己的侍郎府。
林婉柔哭得浑身无力,心里也委屈,想找自己的夫君问问清楚,跌跌撞撞的问了好几个丫鬟婆子才听说在东院陪表姑娘听戏。刚进东院大门,听了禀报的刑部侍郎胡仕达便敞着半截子胸脯从里面出来,皱着眉头一个劲儿的驱赶:“不是早说了不许你进这个院儿?真不拿我的话当回事儿是不是?快走快走!”
“我只想问问夫君,我爹真的是你……”
“我已经手下留情,只处置了你爹一人,并没满门抄斩,你还要怎样?”
“可你明明知道……”
“明明知道不是你爹?那又怎样?总得有个背黑锅的,不然你夫君我办案不力,还怎么步步高升?当今圣上最喜刚正不阿之士,又偏巧牵扯到你爹,我来个大义灭亲,不也是为求圣上欢颜?”
他边说边从身边侍从腰间取下一柄宝剑,扬臂一甩那剑就像长了眼睛一眼直飞出去插进碧螺的胸膛,正在陪着林婉柔嘤嘤哭泣的碧螺立刻溅血毙命。
“碧螺!”
这事儿发生得十分突然,林婉柔先是惊了一惊,随后连忙哭叫着扶住这个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贴身丫鬟,正要问胡仕达为什么,胡仕达那边已经给了她解释:“我说话的时候这贱婢眼神闪烁,分明就是要去告状!我在我自个儿家里说的话谁敢往外面传一个字,就是这个下场!”
周遭仆从侍女听得此言个个低头敛目噤若寒蝉,生怕动一动被胡仕达瞧见,误以为自己也有什么背叛的心思。
“她从小最是忠心耿耿,从来都不肯多说你我一个字……又怎么会……”林婉柔抱着碧螺的尸身慢慢蹲在地上,直哭得只怕下一刻便要断气儿了。
“达哥哥,”胡仕达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美人儿,上身一件大红肚兜敞怀披着件翠色薄衫,下身空身穿着一条半透的藕色长裙,灯光闪烁处,尽显曲线玲珑,“不是说好了今晚陪我?理这个贱人干什么嘛!”
“哈哈哈!不理她,不理她!”胡仕达立刻换了一副笑模样,双臂将那美人儿打横抱了起来,低头在那美人儿胸前拱了又拱,惹得美人儿娇笑娇|喘才大笑着往正房那边走。左右仆从同情林婉柔又害怕胡仕达,既不敢上前解劝又不好即刻驱赶,只好叉着双手立在一旁,做出一副等林婉柔自己识相离开的样子。
林婉柔心痛如绞,趴在碧螺的身上哭了老半天才渐渐坐正了身体,一张沾满鲜血的苍白秀脸在月光下冷得吓人。
当年爹娘不同意她下嫁胡仕达,她还埋怨爹娘嫌贫爱富;这些年胡仕达踩着爹娘的肩膀甚至是尸身飞黄腾达了,才渐渐看清原来他当年的一番深情只是做戏,看中的无非是自己红顶医圣林孝亭家嫡三小姐的身份和助力而已。
自己枉活了这么多年,到今天才看清谁亲谁远,谁善谁恶,可惜为时已晚。
她后悔不迭,又无力回天,只能用颤抖的双手拼全力抽出碧螺胸前的宝剑,泪雨滂沱的轻声哭泣:“爹,娘,是柔儿害死了你们……柔儿这就去阴曹地府尽孝……”
她的哭声渐渐变成冷笑,满目仇恨转头去看正房东屋,窗棂上那对狗男女的剪影正在颠鸾倒凤,这景象越发让她悔恨难当,抬手将宝剑横在脖颈之上:“若能重活一次……”
“!!!”
她利剑往脖子上一横一抹,锋利的剑刃立刻没入鲜血之中,惊得院里的仆从侍女大叫出声,林婉柔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一句话也被那些惊呼声淹没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