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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政文说南越帝王的选秀是每年一次,要送她回南越朝,回到尉止君的身边,就只能用献家人子的方法送她进南越宫,否则依照现今之势,南越的城门都有可能迈不进去,北煞已经完全沦为了独立国,没有左膀右臂,很难与南越抗衡,可南越朝却并不抗拒北煞国向他们敬献的家人子,这是派人进入南越的唯一机会。.
一年,也就是说,她语慈得等到一年之后才能报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连见他一面都这么困难了?
语慈站在日光下嗜血一笑,虽被强烈的光线照射着,但浑身上下依然散发着寒冷,她抬起手掌,从指缝间看了看光线,仿佛看见当年刚来到这个时代的自己,那么稚嫩,那么单纯,如今,随着时间的流失,都面目全非了,包括那个人。
他曾经说过爱她,整整九年,从未变心过,如今,隔着的,只有恨,数之不尽的恨。。。
“你在想什么?”北冥政文不知何时出现在语慈的身边,一边看着地上的影子一边询问着语慈,声音里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
语慈回了神,瞟了北冥政文一眼,随后收回了举在高空中的手,悻悻的转身,打算回苑里。
北冥政文急忙拉住了语慈的手,见她一幅冷冰冰的模样时,心下有些心疼,却不表露出来,只是望着语慈纯净的眸子说道:“随本君去个地方!”
语慈挣了挣,奈何没北冥政文的力气大,只能瞪着他,他却勾起嘴角朝自己邪魅一笑,妖孽般的脸上竟带着些孩子气。
北冥政文不容他说,牵起她小巧的手就在北煞宫里转起了圈圈来,直到惹得语慈不耐烦了,他才将她带到北煞最隐秘的地方,冰窖。
里头寒冷蚀骨,刚临近窖门口,语慈就已经被冻得受不了,北冥政文却像个没事人一样,用宽厚的大手包紧她的小手,将她带了进去。
里面的天地和外面的宫殿完全不同,除了寒冷之外,还带着触目惊心的美,全是冰柱连着冰块,直立在冰窖里,那细细的透明的冰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煞是好看,在冰窖的中央还有冰块所制成的冰桌、冰凳,四周的墙上还刻画着各式各样的冰雕花纹,简直是惟妙惟肖。.
语慈有些微惊讶,这个地方倒真是别具一格,只是太冷了,她急忙挣脱开北冥政文的手,双手抱肩缩了缩脖子。
北冥政文连忙将自己身上的披风给解下来,随后披在了语慈的身上,语慈有些不乐意的瞟了北冥政文一眼,却也没有嫌弃的解下披风。
北冥政文伸出手想替语慈顺顺额前的发丝,她却蹙了蹙眉头,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北冥政文停顿在半空中的手无奈的放下,心就像被人狠狠捏了一下,痛到撕心裂肺,他北冥政文为何就走不进她的心里?而他又为何对她总是念念不忘?
语慈转过身去,正好看见冰块里倒影着自己冰冷到苍白的容颜,随即抬起手拍了拍自己冻到僵硬的脸,回头冷着声音问北冥政文:“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北冥政文捶了捶自己的胸膛口,才稍微好受些,随后强装镇定,恢复了一贯的妖孽样,双手环胸走到语慈面前,随后居高临下盯着她的额头,邪魅道:“替你洗去额头上的印记,总不能让你带着南越皇后专属的雪花印去复仇吧?再说了,本君要对你做什么?还需要来这隐蔽的地方么?”
语慈闻言没好气的瞥了北冥政文一眼,又蹙着眉头伸手摸了摸自己额间的雪花印,那斑斑点点的花瓣印记很有立体感,这是那个人趁着自己睡觉时给印下的,是南越皇后身份的象征,如今,他流连在美人丛里,还会记得曾有个刻着雪花印的皇后吗?
语慈再次酸涩一笑,问着北冥政文:“这个我洗过很多次了,都洗不去,你有何法子?”
北冥政文撑开他纯净到绝美的双眼,伏在她耳边不可一世的道:“这世上能有什么事情可以难倒本君的呢?”
随后不容语慈再问,拉着她的手就往冰窖里头走,那里头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一池子冰水,池子中央有两三朵睡莲,那铺散开来的荷叶大到惊人,直接连到池边,那盛开的莲花大到可以睡一个三岁左右的孝,这盛况,简直可以叫世间一绝。
“待本君取了莲花上的露液,你用此露液洗上三次,这该死的雪花印就可以消失了,你只管洗去,本君早就看它不耐烦了!”
北冥政文恨恨说了一句,便也不问语慈是否同意,径直跃进了池子里,待在荷叶上站稳了,就从袖子口掏出一瓷瓶来,弯腰将睡莲上的露水全部接了下来。
语慈看了看那露液,那是腐蚀性比较强的硫酸体,用此露液洗雪花印,除非不要这张脸了,可那睡莲竟能耐住这含腐蚀性较高的硫酸,真是奇怪。
北冥政文似乎看出语慈的不安来,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盖好瓶盖,就飞回了池边,将瓷瓶交到语慈的手里,勾起嘴角露出妖孽般的笑脸来,自信道:“本君决不会害你!它虽能腐蚀,但却也能自动愈合。”
语慈不明白其中道理,但也没有拒绝,而是收起来放进了袖子里。
接连洗了三天后,语慈额间的雪花印真的彻底消失了,看见铜镜中干净到一尘不染的额头时,语慈诧异了,同时也释然了,尉止君,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你的皇后了,再也不用受你囚禁了。。。
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南越皇宫选秀的日子,东帝、西厦两国的家人子纷纷上了去南越的路,北煞作为同南越与之对抗的独立国,要送家人子,困难重重,但一般记过了册子交到南越审核就会没问题。
北冥政文替语慈拟了个名称,唤为汐颜,意思是请记住曾经的诺言,身世挂在了北煞皇商的薄氏家族,正好代替了薄氏家族刚刚丧失爱女之位,薄汐颜,一等皇商之女,南越的家人子。
同其他家人子一起上轿撵时,北冥政文站在远处的台阶上望着白衣飘飘的语慈离自己渐渐远去,他勾起嘴角冷笑,鱼和熊掌不可得兼,天下,语慈,势必只有一样,他却难以决策。
语慈离开那一天,黑手正在睡觉,听见前殿响起的钟鸣声,他才晕乎乎的醒过来,这才想起语慈要充当家人子赶往南越复仇的事情,急得连鞋子都忘了穿,赤着脚就拼命往外跑。
等他赶到时,语慈已经离去了,唯有北冥政文一人站在大殿门口,黑手顿感失落,想着明日就尾随了去,顺带混进南越宫,却想起南越宫已经大不同前了,那严密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的南越宫,日日改变着防守阵势,如今,势力渐盛的南越估计连挖地洞的地方都没有了。。。
语慈坐在轿子内,随手掀起轿帘子,看见北煞的树木在迅速的倒退着,心里堵得慌,眸子里也跟着越发深邃起来。
护行的队伍连连走了十日,期间仅住了三次客栈,其他时间都露宿在荒郊野外,随行的丫鬟和家人子早已抵挡不住这长途跋涉,纷纷都跟护送的将士们抱怨起来。
北煞总共送出了八位家人子,除语慈不爱说话之外,其他的七个已经打成了一片,所以抱怨得好不热闹。
将士们的首领安慰了众位娇生惯养的家人子后,便来到她的轿撵旁询问:“薄姑娘,其他家人子都已经扎了营帐入睡,你可要下轿撵透透气?”
里头的语慈正在闭目养神,听得声音,连连摇了摇头,又想起隔着轿帘子,根本就看不见,只能冷着声音回道:“不用。”
两个字,答得干脆,也简练,同时带着寒冷,让首领有些心生敬畏,便不再问,其他家人子听见了后,纷纷诉说起她的不是来,什么清高自傲,视若无人,不可一世,能用的词都用上了,甚至还有人扯到选秀上,直说她定不会被南越圣上选上。
坐在轿撵内的语慈闻言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带着嗜血的光芒,听得方才的首领含沙射影的说了几句家人子,她又闭上了眼睛,不去理会,那些个家人子见首领帮语慈,她们更是不高兴了,话越说越难听起来。
最后在首领的强制下,拔了营寨吩咐将士们连夜赶路,除此之外,还用军威吓了吓那些个家人子,这才堵了悠悠之口。
又接着赶了五天的路,这才进入到南越的边境,那漫天的雪花自轿撵进入边境后,就从外头飘进了语慈的轿子里,她长而卷的睫毛微微颤抖了一下,伸手接下了那纷飞而入的雪花,握在手心里,瞬间就融化了,心却像被人用力扎了一针一般,痛到无法呼吸。。。
尉止君,终究来了,你我二人本是天人永隔,可她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