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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韵立刻站了起来,知道若雪这人虽然平日嬉笑怒骂没有正经,但其实是个处变不惊的人,能让她这样重视的,绝非小事。
若雪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扯了扯唇角:“你们放心,就是天塌下来也还有我若雪顶着,不必发愁!”
这话说的豪气万丈,感觉还有那么一点点南宫彻的气势。
秦韵的心慢慢安定下来,就好像南宫彻一直陪在她身边似的,含了一缕淡若春风的微笑,对众人道:“护卫们听从若雪指挥,冬灵带四个人留下,跟着我和碧玉红玉去给华儿安排住处。”
她还要仔细问一问袁舜华的情形。
一想到袁舜华,她的心就忍不住隐隐作痛,这一段时日只顾着和南宫彻甜蜜了,竟忽略了这两个孩子还有袁郑氏,若是她对那边多一些关注,是不是结果便会不同?
华儿还那么小……
秦韵选了一个和自己靠得最近的院子,因已经春暖,便让人摆了许多花在院子里,还树起了一架秋千,搭了紫藤花架。屋子里摆设也是简单明快的,让人一见就觉得神清气爽。
碧玉红玉见凡事秦韵几乎都要亲自动手,心里也觉得很难受,小姐大概也是想知道小小姐的情况的,只是此刻怕是抱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所以万万语千言只是说不出口。
秦韵也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隐隐发抖,直到天黑了,把屋里屋外都布置一新,这才咬了咬唇,命人摆饭,食不甘味地吃完,又静默了片刻,才问:“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碧玉眼圈一红,靠在红玉身上,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
红玉也抽噎不止。
秦韵闭了闭眼,然后冷冷说道:“我还没怎么样,你们倒是哭起来没完了?”她把脸转向冬灵,“你来说!”
冬灵也是鼻子发酸,但好歹比红玉、碧玉见得世面要多,经历的生死也多,承受能力强一些,很快平静下来,跟秦韵讲述当初发生的事……
“当初大小姐和爷走后,我们的日子还是跟平时一样。
“老太太却觉得在城里住着不习惯,又说太喧嚷不利于小少爷读书,所以执意带着小少爷和小小姐去了乡下。因为他们之前住的庄子已经毁了,所以几位管事商量着又重新收拾了一处田庄出来,挑了个日子让他们搬了进去。
“小少爷读书很用功,老太太很欣慰,每隔十日都会叫人进城来,一则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事,二则也为了替少爷小姐买点东西。所以我们彼此之间的消息很通畅。
“只是我们四个觉得肩头的担子很重,跟族长奶奶请示过之后,便由春明夏悦去田庄上保护老太太三人,我们这些人留下来看家。
“大概十月中旬的时候,就开始有些陌生人陆陆续续来到锦城,但锦城有这种事并不奇怪,何况那些人我们仔细打探过底细,都是正经的生意人,所以也就没有多留心。
“那段时间,锦城的生意更加红火,几处商行的掌柜还经常来家里报账,总管事都汇总了,说是飞报给大小姐……”
秦韵忍不住皱眉打断了她:“我的确能够及时收到锦城生意上的消息,但怎么没人跟我说锦城混进了陌生人?”
冬灵为难的道:“大小姐,这也不能完全怪我们疏忽,历年进出锦城的人可不止这么点,与往年比起来,这一次还算是少的。而且他们住的也远,做买卖又规矩,根本丝毫不引人注意。”
秦韵知道这并不是推托之词,也不好再说别的,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冬灵也觉得自己有推卸责任之嫌,脸上微红:“这些也是事情发生之后,我们归纳总结,才得出来的结论,之前,我们根本就没有留意过这些……
“十一月也是这样的情况。还有几户人家有外出做买卖的回来准备过年,都是有左邻右舍作保,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老拽,丝毫不起眼。
“腊月,老太太生了一场病,我们找了好多郎中,都没有起色,后来还是从魏南来了一位游方郎中,给老太太医好了。恰巧那时候小少爷和小小姐身子也不甚舒服,所以老太太便做主,把这位郎中主仆师徒四个都留在了庄子里。
“族长奶奶因为大小姐和爷都不在,有些担心我们年轻,做事没有分寸,所以还特意亲自赶过来一趟,仔细巡查了一番,觉得没有什么错漏,才折返回去。”
秦韵心头一紧,能瞒过见多识广的甘奶奶,说明这一场劫掳杀人行动是经过极为周密的部署的。瞒过了甘奶奶,也瞒过了南宫彻留下的那些久经大敌的暗卫。
冬灵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意外发生之前,没有半点征兆,我们的日子还和平时一样。只是有暗卫发现田庄那边起了大火,我们还以为是庄子上的人粗心所致。赶紧叫人准备快马过去查看、帮忙。就有几百个人拿着刀枪冲击了我们的院子。
“一开始我们毫无防备,完全被打懵了。幸好爷留下来的那些暗卫大哥都很有经验,很快组织我们进行反扑,这一场大战十分惨烈。
“暗卫大哥们又照顾着我们,总是冲杀在我们前面,所以我们受的损失比较小,只是可惜了那些大哥……”她的眼泪止也止不住了,“当时我们也没想别的,知道田庄那里可定也出了事,就想着赶紧冲出去接应那边,但是来的人都十分凶悍,我们冲杀到天亮,直到官兵赶来,他们才退了。
“我们立刻又赶到田庄上,……”冬灵说道这里忽然放声大哭。
秋意才伸手拍了拍她的背,自己也忍不住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红玉碧玉也跟着嚎啕起来。事发的时候,秋意冬灵做主让她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全都躲进暗道里,所以自始至终她们几个毫发无损!等她们出来,看着满地的死尸和肢体残缺不全的伤者,精神几乎都要崩溃了。
秦韵的心也在不停的发抖,眼睛又酸又胀,却死命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只是冷冷吩咐:“说下去!”
冬灵哆哆嗦嗦把脸上的泪水擦掉,却觉得那些眼泪越擦越多,索性不再擦泪,抽抽噎噎地道:“我们去了才知道,去晚了!
“那些人……那些人竟然用火炮炮轰了田庄!我们去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满地的肢体不全的尸体,有的人甚至只留下了几块衣服碎片……”
秦韵觉得口腔里渗进了又腥又腻的液体,脸上也湿漉漉的,整个身子也开始发抖。
冬灵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顺畅了些:“我们翻遍了整个庄子,没有找到一个活口,在上房看到了老太太的尸体……已经冷透了……”
秦韵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觉得一股寒气从心底弥漫到四肢百骸,简直都要让人丧失意志了。
碧玉默默站起来去斟了一杯热茶,塞进秦韵手里,秦韵颤抖着手,举了几次都没能把茶杯举到唇边,好容易把茶杯凑到唇边,满满的一杯水却都洒到了衣襟上,偏偏她自己还是一副一无所觉得模样,照旧把空杯子送到唇边,机械的张开了嘴。
碧玉看着觉得心酸不已,背过脸去,泪水如雨滂沱。当日的惨象她和红玉没有看到,等她们被安抚好了,袁舜华也被接回了城里。
“我们把老夫人收殓了,又仔细把庄子翻了好几遍,才在后院的井里发现了小小姐,而春明就死在离井台不远的地方……”想到素日姐妹们的融洽,冬灵又差点崩溃了。
“小小姐吓坏了,只知道哭,什么也说不出来,我们把她抱上来,才发现她一条胳膊断了,好在没有伤及筋骨,及时续了骨,想必不会留下残疾。只是小小姐年纪小,又受了这样的惊吓,这些天总是噩梦连连,饮食不下,幸好族长奶奶及时赶了来,还带来了鹤长生老先生,否则我们还真担心小小姐熬不下去了……
“田庄上整整七日才打扫干净,清点了死亡人数,好容易在附近的树林子里找到一个更夫,根据他断断续续的描述,我们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老太太生病是被人动了手脚,目的便是接那游方郎中进田庄。因为田庄里除了春明夏悦还有大批的暗卫,若没有内应,根本就攻不下来,就算是有火炮也不至于造成这样大的损失。
“而且据那更夫说,火炮是最后才放的。
“当晚是郎中四人先控制了老太太三人,然后才突然发难,又接应了外面的人,才……老太太极力护着小少爷和小小姐,被人一脚踢在心口上……这才……这才去了的。
“后来春明夏悦拼死抢下了小小姐,一个人抵挡,一个人就去送小小姐去安全的地方。可能也因为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小少爷,所以对小小姐的关注便少了些,所以小小姐才能躲过一劫……”